第五十七章 一轮红日出云霄(1 / 1)
正待文德妃与嫣然一筹莫展的相对无言时,翠雨捧着文房四宝进来,回道:“文德妃娘娘,大明宫才刚差人来通禀,皇上似在五日后到上苑狩猎,下旨让娘娘与大殿下一同前往,请娘娘早些准备为好。”
文德妃听了是一阵的喜悦,可她不能在嫣然与翠雨面前流露出来。强按住有些个乱跳的心,淡淡地问:“还有哪些个娘娘一同前往?”
“听说这次只有娘娘您一同前去。”
文德妃听完满脸笑容地让翠雨下去准备行装。
这里的嫣然听见这一消息,心里猛然便有了主意,她细细地把这一主意过滤了一遍,见文德妃双眼紧盯着自个,便有些个不好意思地说:“文情姐,嫣然有个主意,但不知是否可行,请文情姐定夺。”
“快些个说出来,姐没有不依的。”经过上几次的事,文德妃对嫣然的智谋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忙催道。
嫣然压低声音细细地说着,文德妃时尔皱眉,时尔颜开,好不容易说完了,文德妃长长的吁了一口气,笑道:“就依你的主意。好个鬼灵精的丫头!”
“咳,还不知道成不成呢?”
“那只能尽人事,安天命了!”
五日后,天还蒙蒙亮,大队的人马便聚集在承天门前的广场上,仪仗、御林军、亲贵大臣、随侍的宫女太监有如蚁巢搬家,密密麻麻的全是人。因为狩猎得杀生,有着慈爱之心的皇上为求上苍原谅,已于前一晚在斋宫斋戒。从斋宫出来,文德妃娘娘已携着大殿下在马车旁等候多时了。
见年幼的皇儿,身披特制的金色铠甲,头戴着插着羽毛的头盔,小小的身腰上还佩着一把自个年少时练武的长剑,紧绷的小脸上一脸的严肃,偏旁边的那位历朝两代的总管上前凑趣:“瞧咱们的大殿下,真象位威武的将军,这模样、这神情活脱脱就像皇上当年小时候。”想起自个小时候的光景,皇上不禁地笑了,从心内衍生出一缕浓浓的亲情来,他一把把大殿下抱起来放在自个的铁鬃色的御马上,挥了挥鞭子,下了旨意:“起驾。”翻身上马,与大殿下并骑在一匹马上。
车轮辚辚,马蹄铮铮,文德妃坐着有些个微颠的香车上,尽管身子有些个不适,心里却是舒畅极了,皇上对大殿下如此这般疼爱,文德妃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傍晚,狩猎的队伍陆续回到营地,文德妃扶着帐门,见皇上率着一队人马翩然归至,各人的马背上均挂满了猎物,忙迎了上去:“皇上,臣妾恭贺皇上旗开得胜。”
“爱妃免礼。”皇上笑哈哈地跳下马,把马鞭扔给身后的总管太监,边进入帐蓬,边问:“皇儿呢?”
为了放开、锻练大殿下的胆子,皇上特命文德妃之父、之兄率队护着大殿下往森林的西边而去,自个却在东边围狩。
“还没回来呢。”文德妃忙侍候皇上更衣,大热的天,一身厚实的铠甲,也着实的难受。
贴身宫女奉上了冰镇的茶水,皇上坐在经几十个太监抬来的沉重的龙椅上,惬意地享受着妾妃的爱抚和黄昏凉爽的林风……
“回禀皇上、文德妃娘娘,大殿下回来了。”只听得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一个小小的身影在离帐门几丈远的地方便滚鞍下马,见皇父站在母妃的前面,大殿下便规规矩矩地给皇上、文德妃行了个请安礼。
皇上口上说道:“皇儿免礼,今儿可乏了?”眼睛却往那些个在原地啃着草皮的马背上看去。
大队的马背上空空如也,就连擅长打猎的文德妃之兄也是空手而回,此刻他正摇着鞭子,尴尬地立在骏马旁,而这匹从波斯国远道而来的红宝马,正悠然地与身旁的母马调着情,看它安祥的样子,一看便知道今儿没驰骋过。
“怎得如此多人,竟无一猎物,无功而返?”皇上惊奇地问。
大殿下跪下去回道:“儿臣遵父皇的旨意,前往西边,见丛林里有许多的獐子和鹿-”
“这不是挺好的吗?为何让那些猎物跑喽?难道皇儿一只也射不中?”文德妃忙问道。
“回禀父皇、母妃,不是皇儿射不中,而是皇儿心生悲悯,不忍杀它们。”
“这是咋个回事?传文澜。”皇上有些不高兴了,皇儿首次狩猎,便是如此个结果,这让自个在众臣面前如何交待?。文澜是文德妃之父。
正等着觐见的文德妃之父忙抱着头盔进得了帐蓬,给皇上和自个的女儿请过安后,侍立一旁,等待皇上、文德妃垂询。
“说说吧,今儿个是怎的一回事?”皇上阴沉着脸,也不顾文德妃的颜面,硬是不给文德妃的老父赐座。
“回皇上,今儿与皇上分别后,进入了狩猎区。许是蓄养了一年,林中动物繁多。大殿下对准一只母鹿正要放弓射时,却发现这是只怀着仔的母鹿,大殿下便下令放走这只母鹿,后来发现被赶出来的獐子和鹿有许多是怀着胎的,大殿下便让大伙把惊吓得乱跑的动物赶回到林中深处。老臣不解地问大殿下这是为何?大殿下道‘獐鹿虽为异类,也如常人一般,也有父子天伦。今若是把母鹿母獐射死,在家等候的那只公獐公鹿不知该如何伤心了。’大殿下的这番话,倒是让老臣汗颜,想不到大殿下这般小小的年纪,便有如此这般博爱的心胸,若不是先皇保佑,皇上的恩德,大殿下怎可能有如此这般的胸怀,这是我大唐的福祉啊!老臣恭喜皇上了。”文澜叩着头道。
听着老臣的一番长论,皇上的脸上渐渐地露出了笑意,他上前亲手扶起文澜,笑道:“文爱卿的这一番话,朕听了很是舒坦,起来说话。”
坐下的文澜拉着大殿下的手,问了一些《中庸》、《大学》中有关比较生僻的警句,殊不知大殿下对答如流,用稚嫩的嗓音细细地解释一番。文澜听了心里着实欢喜,又称赞了起来:“皇上,不是老臣偏着自个的外孙儿,这大殿下也着实让人敬崇,这全赖皇上的鸿福、皇后娘娘训育有方啊!咱大唐复兴有望啊!”
经过与皇儿如此距离近的接触,皇上对自个的皇儿有了进一步的了解,心里的那份舐犊之情便愈发膨胀了,他拉过皇儿的手,笑道:“果真不错,咱大唐江山后继有人了。”又对满眼是爱怜的文德妃说道:“爱妃啊,谢谢你给朕生育了这么个好皇儿。”
文德妃正想辞谢,在旁的文德妃老父听出皇上的意思来了,忙道:“恭喜皇上,恭喜娘娘,恭喜大殿下。”
“你的这一番恭喜从何而来啊?”皇上笑着问。
“皇上此番不是立大殿下为太子了吗?”见文德妃一脸的不解和紧张,文澜继续道:“才刚皇上说‘咱大唐江山后继有人了’,这不是明摆着立大殿下为江山继承人了吗?所以老臣惴着旨意,先给皇上、娘娘、殿下道喜了。”
皇上笑笑没说话,心里也在翻来覆去的想,自个登基十多年了,膝下皇女倒有几位,可皇儿眼下只有三位。二殿下就不用说了,自幼有病,肯定不在立储之列。虽对明淑妃宠爱有加,现下也诞下三皇子,可跟文德妃相比,这明淑妃又有许多不足,其一,文德妃出身高贵,为人谨慎,朝里有父兄支撑着,立德妃之子的呼声历来很高,更何况大殿下过继给了皇后,还有皇后这一族势力的支持。二则,德妃之子已过十岁,日渐成年,而明淑妃之子还未过满月,似乎不宜立为太子。想想还是委屈一下明淑妃吧,将来给明淑妃的儿子封个亲王也就算对得起她了。想到这,皇上把皇儿揽在怀里,对文澜说道:“皇儿入主东宫,也须得文爱卿等一批老臣尽心辅佐,望日后不要负了翁孙情义。”
皇上短短的几句话,文澜听了如久旱遇甘霖一般,为了这个太子之位,文家在上上下下运筹了这多年,想不到竟在野外笑谈般便解决了。他美美地吁了一口气,对有些个木呆的文德妃说道:“娘娘,还不跪下叩谢皇恩啊?皇上立大殿下为太子了。”
文德妃一下惊醒了,忙跪下,笑道:“皇上把天大般的恩宠降临到臣妾母子身上,臣妾诚惶诚恐,唯有更敬神敬祖,虔诚奉敬皇上,以报天恩之万一。”心里却在想,嫣然这丫头,这主意出得真是天衣无缝,她怎得知道大殿下如此这般所为,皇上就会下决心立自个的儿子为太子?
文德妃当然不明白,皇上历来主张以仁孝治天下,他百般孝敬不是自个亲生母后便是一个例子。今见大殿下如此心善仁慈,正合了自个的心思,一激动,便遂了文德妃父女的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