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戾yan独绝卫东篱(1(1 / 1)
因为孔千欢的那声虎啸,所以引来了不少人。他们和囚奴一样,都想要剥下孔千欢的虎皮,拿去换取张员外的银两和宝贝。
一时间,原本黑黢黢的街道变得灯火通明,财迷心窍的人们纷纷举着火把搜索着孔千欢的逃匿方向。
孔千欢身受重伤,无法逃脱追捕,终是被一伙人堵截在了死胡同里。她想逃脱,却奈何寡不敌众,最终只能落得一个凄惨的下场,被人们用棍棒打昏。
这些人要的不过是一张虎皮,至于白唬的死活压根儿就不在他们的考量之内。眼下,他们之所以没有直接动手剥虎皮,也只不过是怕耽搁了时间,让其他人找到这里将白唬夺了去。
这伙人用一根粗绳子捆住孔千欢,然后将绳子系在马鞍上,大喝一声“驾”,拖拉着孔千欢一路南行,直奔张员外的府邸。
尖锐的石子划破了孔千欢的虎皮,致使她的血液再次流出,犹如一条暗红色的长龙,在地面上蜿蜒出触目惊心的痕迹。
眼见着张员外的府邸在望,另一队人马突然由黑暗的拐角处杀出,纷纷操起瓦亮的大刀,想要夺走不知死活的白唬。
一时间,人类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和冷兵器的相击声交错,成为了今夜的主打曲目。
鲜红滚烫的血液、温热抽搐的断肢、冰冷残缺的尸体,这些东西在孔千欢的周围堆砌起了一圈极其恶心的乱葬岗。
孔千欢被一只断臂砸醒,费力地睁开眼睛,低头看向那只断臂,忍住呕吐的欲望用爪子将其推开。真脏!
她缓缓地抬起头,看着由人类身体里喷薄而出的阵阵血雾,嗅着空气中漂浮着的腥臭味道,竟然觉得有些恍惚,就仿佛身在梦中一般不真实。
她忽然间开始怀念起了上辈子。上辈子她很丑,但老爸很疼她;上辈子她爱偷着使坏,但她自己很疼自己;上辈子老虎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谁他妈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想要剥虎皮啊?!
孔千欢无力地笑着,将那颗毛茸茸的大脑袋枕在自己的爪子上,想着上辈子的种种,想着以往的开心事,想着自己最得意的事情……
她林林总总地想了很多,却唯独没想自己接下来应该做些什么。
周围打斗的声音越来越激烈,孔千欢却充耳不闻,完全置身事外。此刻她的眼皮开始打架,似乎想要小憩片刻。她知道自己这一睡,可能再也起不来了。可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囚奴震伤了她的内脏,胡狸毒坏了她的身体,她能支撑到现在,已经实属奇迹。
她知道囚奴是为了得到张员外的某样宝贝,所以才想要剥她的虎皮。那么胡狸呢?他又是为了什么?难道说,他也是为了得到张员外的某样宝贝?看来自己一进入“金灿灿赌馆”,就已经被胡狸发现了。或者说,胡狸一直在等着她自投罗网。
呵呵……可笑啊,真是可笑。
想不到,最后伤自己最深的人,竟然都是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
孔千欢疲惫地闭上了眼睛,等待最终的结局。然而事实却是,她的思维竟然变得越发清晰起来,貌似……并没有陷入混沌之中。
孔千欢觉得无比纳闷,为什么她受了那么重的伤,却一直没有死啊?难道说她现在不但具有抗虐体质,也具有“跳崖不死、捅刀不死、喝毒不死、雷劈不死、气也气不死的主角体质”?!
在孔千欢的胡思乱想中,又有一些零散的武林高手加入到了夺虎的行列中。一阵厮杀过后,囚奴站在了她的面前。看来,在这场角逐中,他才是最终胜利的那个人。
四目相对,孔千欢从囚奴的眼中看到了一丝于心不忍,但更多的却是无法动摇的坚决!她本想无所谓地笑一笑,却发觉心痛突然袭来。这种濒临死亡的感觉让她不禁开始怀疑,刚才她那么精神,莫不是回光返照了吧?
这时,一直躲在远处冷眼旁观的张员外,见血拼已经结束,便带领着家丁们走出府邸,来到了这处修罗地狱。
家丁们手上的火把将整条黑暗的街道照得如同白昼,将一张张扭曲的脸孔照得形同鬼魅,将人类贪婪的欲望照得无法遁形。
张员外身形瘦弱、高挑,乍一看,就如同一根木头杆子。他身穿黑绸子的马褂,脚蹬一双厚底的黑布鞋,头上还戴着一顶黑色的西瓜皮帽。他就如同一只黑色的乌鸦,看起来有几分阴冷,不会让人产生想要亲近的感觉。
按理说张员外家富可敌国,穿金戴银那是理所应当。但是,他全身上下却只佩戴了两件饰品。其一是他戴在大拇指的一枚玉扳指。那玉扳指成色不错,但并非上品。在有钱人眼中实在算不上是什么好东西。其二便是他西瓜帽上的装饰珠。那珠子是一颗绿翡翠,看质地和色彩也只是较为平常,压根儿值不了几个钱。
由此可见,张员外这个人非常低调,而且已经低调到了抠门的程度!
他面如枯槁,毫无活力,声音更是不阴不阳,听得人十分不舒服。他扫了一眼周围,啧啧嘴,装出悲天悯人的样子,端着架子说:“唉……本员外素来心善,还真听不得这些刀抹脖子的声音。”他突然眼神一冷,狠狠地瞪向孔千欢,拔高了声音问,“这可就是那只白唬?”
囚奴沉声应道:“正是。”
张员外本想踱步过来看看,又唯恐孔千欢突然发难,让他躲闪不及,最后只是伸长了脖子恨声道:“好,好得很!来人哪,将这条白唬给本员外吊起来,活剥了它的皮,为吾儿报仇雪恨!”他伸手从怀里掏出银票,递给囚奴,哼声道,“本员外说话算数,这里有一万两银票,你且收了去吧。”其实,张员外很想赖账,不想给囚奴银票,但他见囚奴武艺高强,怕自己惹了麻烦,所以这才不甘愿地掏出银票,递给囚奴。
囚奴并不接银票,而是上前一步,说:“张员外不要忘了,还有藏宝阁任选宝贝一事。”
张员外哈哈大笑,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是搪塞道:“好说,好说……”
这边,家丁们已经将孔千欢吊在了树上,正打算剥下她的虎皮。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鲜绿色的人影瞬间而至,如同一阵旋风般刮到了孔千欢的面前,劈手夺过家丁手中的匕首,然后割断了捆绑着孔千欢的绳子,将孔千欢小心翼翼地放到地上。
孔千欢抬起头望着百里凤,眼眶渐渐湿润了。
百里凤一抱住孔千欢的大脑袋,声嘶力竭地号叫道:“虎虎,你怎么变得这么脏呀?!”
孔千欢被他勒得险些断气儿,但心口却觉得无比温暖。她吸了吸鼻子,伸出软软的舌头,轻轻地舔了舔百里凤的脸颊。
因为孔千欢的舌头太大,所以非常巧合地舔到了百里凤的嘴巴。
百里凤一把推开了孔千欢的大脑袋,瞪眼训斥道:“去去去!别舔我嘴巴!我的嘴巴还得留着用来亲千欢呢。”
孔千欢虚弱地苦笑,暗道:敢情儿你小子还有这种心思呢!
百里凤的双手一抬,直接将孔千欢背在了自己的后背上,然后转身就走。
张员外暗咬后槽牙,刻意堆积起虚伪的笑脸,快步走到百里凤面前,恭敬道:“不知六王爷驾临,小人有失远迎,还望王爷恕罪。”
百里凤皱眉道:“滚一边去!实话告诉你,你伤了我的虎虎,我们没完!”
张员外的身子一抖,立刻诉苦道:“六王爷,小人冤枉啊!您有所不知,这只白唬十分危险,不但吃了小人的独子,还接连咬死数人!六王爷英明,请务必替小人做主啊!”
百里凤背着体型庞大的孔千欢,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我家虎虎不吃人肉,你一定是老眼昏花、头脑不清,记错了仇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