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第 87 章（1 / 1）
“不多，只吃了两瓶子……”陆浅浅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她虚弱的声音如同耳语，“可是怎么不管用呢……我……”
“浅浅……我们现在必须去医院。”李青青一下子放开了她的手，翻出自己的皮夹，又拿上钥匙，想了想，从柜子里抽出一条干净的毛巾塞进背包，复又蹲下身子问陆浅浅，“你的东西呢？”
“宿舍……柜子里……”她似乎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早早的把一切都准备好了。李青青这时候反而冷静了下来，急忙回去她的宿舍把东西都拿好，又打了一个电话，联系了一辆出租在门口等他们。
陆浅浅死死的咬住嘴唇，不吭一声，只是递过一张纸条给李青青看。李青青按照上面的地址让司机快一些送到附近的地方，她知道，这就是陆浅浅选择好的地方。
有些偏僻不好的地儿，李青青付清了那笔庞大的车费，站在巷子前。陆浅浅几乎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她的身上。
“就在里面。”陆浅浅好似要尽快摆脱这种痛苦，不得李青青有动作，率先迈开了步子，李青青只得连上两步跟上。
阴暗的诊所看上去不那么大却也不那么小。挂号处的年轻姑娘一边看着电视嗑着瓜子甩出了挂号单，“向后走二楼最左边。”
常年不见阳光的地方，带着清冷潮湿的气息，显得阴冷，李青青每走一步心里都在打颤，连手心都是冰凉的。
不仅他们两个，外面还坐着几个人，什么年龄段的都有，看见他们走来，没有意外的表情，皆是淡淡的一扫而过，便各自做自己的事情。
李青青第一次到这种地方，连屁股下面的凳子都是又硬又冷。
一个女孩子嚼着口香糖，听见轮到自己的名字，看了一眼坐在她对面的李青青和陆浅浅，放下手中的书就走了进去。开门合门见都是难闻的气味，李青青甚至来不及分辨那些气味，门便关上了。
压抑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从里面出来的女生脸色惨白，却越走越快，像是要迅速逃离这个恐怖的地方。
那是什么声音？隔音效果一般的门里也能听得见抽泣。陆浅浅的脸色更白了，连手的骨节都白的发青。李青青很想安慰她，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又是好一会儿，之前的那个女孩子走了出来，进去时候的那种气势被磨灭一空，她依旧是淡淡的看了一眼李青青，眼神中的那种空洞却让李青青心中狠狠一抽。
血腥趁着门缝溢出，李青青心中一阵恶心。
又进去了一个女孩子，陆浅浅的精神状态像是到了崩溃的边缘，连李青青都有些濒临绝望，她们死死的抓着对方的手，却感受不到任何温度。
终于，陆浅浅的名字响起，李青青全身都颤抖了一下，陆浅浅却站了起来。她的脸色还是煞白，神色却是镇定了很多。
她迈开步子走向那个医生。医生冷漠的脸让李青青全身都仿佛置身冰窖。他们看惯了这样的场面，太多的生命丧生在他们的手下，他们已经麻木了。
“浅浅！”李青青突然想起了什么，掏出了背包里的毛巾递给她，匆忙的动作把包里的茶杯扯了出来，打翻在地，清脆的一声响，更让李青青心悸。可她已经管不得那么多，只直直的看着陆浅浅。
陆浅浅看着她，突然一个微笑，有着安定人心的力量。她接过毛巾，道了声“谢谢”。李青青的眼前突然模糊了起来。
她想起了刚认识陆浅浅的那会儿，一个鲜艳大方的姑娘，那样的率真清丽，那样的……
清洁员迟迟才走过，懒散的扫着李青青身边的碎片。李青青听着玻璃碎片随着扫帚一下一下的挂着地面的声音，连身上的汗毛都直直竖起。
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陆浅浅才慢慢的走出来，眼睛里如同死灰般，看不出任何生气。李青青哭的一阵一阵发热，却不得不按照医生开的方子去给她抓药。
“浅浅，你等我，我去拿药。”
陆浅浅仿佛没有听见般，垂着头，站在那里。
李青青飞快的跑起来，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够大口大口的喘息，走道里的人纷纷抬起头看着她奔跑的身影，而李青青的眼里却是一片模糊。她跑到药物领取处，把那个谁也看不懂的方子推进去，“麻烦拿药。”
穿着白大褂的人看了一眼方子，一转身的功夫便把一个白色的袋子推到了她的眼前。
沉重的袋子拎在手中，就像是李青青塞得满满的心。她仰起头，看见的，只有发黄的天花板，角落里，破碎的蜘蛛网随着人流的移动，微微的摆动。似乎这有这样，李青青才能让自己的眼泪退回去。
按照医生说的时间，正是春游的时候，那个晚上。李青青听医生说话的时候，偏过头去偷偷的看陆浅浅的神情，却见她低垂着头，像是睡着了，又像是在认真的听着一个无关紧要的事情。
“是那个晚上吗？”在李青青的记忆中，自己的房间的空调坏了，所有人都上四楼去打牌，只有她听着隔壁奇怪的声音入睡，“是吗？”她不知道为什么，执着于这个答案。
陆浅浅没有回答，脸上奇异的颜色仿佛在回答：这个答案重要吗？
拎着一大包的药回到原处，陆浅浅已经不在了原地。李青青一慌，却也明白了过来。有谁愿意去停留在那个令人伤心的地方呢？
出了门，陆浅浅单薄的身影站在一边的柱子旁，柱子的阴影完全覆盖在了她的身上，李青青走过去，用很轻的声音，生怕惊醒一个快要睡着的孩子，“我们回去吧。”
陆浅浅还是没有反应，她唯一的回应只是慢慢的走着，那样双腿别扭的姿势昭示着她正在承受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