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悍牛冲动（1 / 1）
路上的雪还没有完全消融，车子开得很慢，本来只需要三十多分钟就可以到达，可现在这样子估计至少也得一个半小时。
一路上上车的人越来越多，车子严重超载，过道里挤满了人，把晚成和蒋玉洁挤到了车的最后，转个身都很困难。
两个人被挤得喘不过气来，抓栏杆的手碰在一起，身体紧挨着身体，晚成心跳加速，脸红耳赤。
蒋玉洁倒很大方，眼睛逼视着晚成的脸，手指有意无意地碰上晚成的手背一下。
“司机，再不许停车了！妈的，你看还能不能再上人了，这已经严重超载了！开过去，停车我弄死你！”牛冲天从人缝里看见心爱的表妹和晚成挤在一块，怒不可遏地喊道。
路上还有一些人拼命地挥动手臂，但是车子停也没停就冲了过去。
牛冲天焦急地看着表妹，生怕被那位老师占了便宜似的。
车子忽然一个急刹车，车上的人身体都往前倾。
晚成也没有控制住身体，往前猛地一倾，一不小心，整个脸紧紧地贴在蒋玉洁的脸上。
蒋玉洁脸上顿时绯红一片，娇羞不堪。
晚成也是既害羞又尴尬，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妈的，流氓！下流！”牛冲天看到了这一切，嘴里狠狠地骂道。
“大哥！谁是流氓？谁下流？”许飞左看右看。
“就是那个披着人皮的狼！还是色狼！”牛冲天咬着牙骂道。
“妈的！也不知道这个小子怎么开车的，真是欠揍！”周畅骂道。
蒋玉洁狠狠地瞪了一眼牛冲天，嘴唇蠕动好像在说：“闭嘴！”
牛冲天气得不得了，死死地瞪着晚成，眼珠子好像都快要掉了出来。
“不好意思！都是我不好！”晚成看都不看牛冲天一眼，只对蒋玉洁连声道歉。
“没关系！你根本不用道歉，刹车嘛！”蒋玉洁笑着说。
晚成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有扭着头看着车窗上被冻住的水痕。
车子又开动了，刚才是为了躲避一辆速度很快的小车才急刹车的。
“张老师，您喜欢教书吗？”蒋玉洁问道。
“不大喜欢！小洁，你不要叫我老师好吗，我听着难受！”晚成低声说道。
“为什么？老师，多好听啊！”
“我不喜欢在外面的时候别人叫我老师，太别扭了！”
“为什么会别扭呢？哦，我明白了，你不大喜欢教书，但又不得不教书，所以才不愿意别人叫你老师，是吗？”
“就是！”
“哈哈，我知道还有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
“你怕别人瞧不起你！”
“为什么你这么说？”其实这句话正好说到了晚成的心里。
“嘿！我说的没错吧！虽然社会上的人嘴上都说尊师重教，但是骨子里还是瞧不上老师的迂腐和假清高，你们除了一点可怜的清高之外，还能有什么呢？”蒋玉洁说话很直。
“你说的没错！说得太好了！”晚成听着痛快，赞了一句。
“那我该叫你什么呢？张……。”蒋玉洁说顺了嘴，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晚成。
“我大名叫晚成！”
“晚成！大器晚成！好名字！希望你很快能够成就一番事业，早成大业！”
晚成嘿嘿一笑，又问道：“你怎么对教师的情况知道这么清楚？”
“因为……因为我舅妈就是教师！”蒋玉洁犹豫了一下说道。
“你舅妈是教师？哦，原来如此！”
“不过，她现在可不穷，她不是教数学的嘛，办了个‘奥数班’，学生可多了，每年都能挣十好几万！”
“是吗？”
“这还不止，她还让自己班里的学生到她家补课，谁不去就不管谁，直接把他往教室后边一放，说都不说！”
“……。”晚成心里觉得怪怪的。
“她呀，每天把心思全都花在补课上，为了多捞点钱，还让他的学生订自己规定的资料，然后从中抽成，一个学生一学期手里至少四本资料！”
晚成脸上露出不屑的神色。
“如果让你选，你觉得是穷下去，还是向我舅妈那样！”蒋玉洁盯着晚成的眼睛问道。
“说句不敬的话，我还真瞧不上这样的老师！我宁可穷一辈子或者宁可辞职不干，也不这样！”晚成带气说道。
蒋玉洁眼中一亮，笑着说：“没什么不敬的，我也瞧不上舅妈的做法，跟她还吵了一次，这算什么教师？不过她身边这样的人还真多！”
“教师的悲哀！教育的悲哀！”晚成摇头叹道。
“确实是这样！”蒋玉洁点头应道。
“我虽然不喜欢教书，也不得不承认我爱财如命，但是我还真是有些鄙视这些人！”
“能看出来，你是一个很有责任心，很善良很正直的人！”蒋玉洁夸道。
“过誉了！”晚成听到蒋玉洁夸赞自己，不由有些飘飘然。
“如果你觉得工作不顺心，可以随时来找我，我们家开了一个装修公司，虽然不大，但是或许可以让你一展才华！”
“装修公司？不错！如果我哪天不想干了，一定去找你！”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两个人聊得开心，但是有一个人却很伤心，很痛心。
牛冲天自小暗恋表妹，对表妹是百依百顺，惟命是从，但是今日表妹却为了一个穷教师对自己大呼小叫，现在还在那里打情骂俏，亲亲我我，这可怎能让人忍受。
恰好，在蒋玉洁身后有个五十岁左右的老头趁着车子的摇动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蹭了几下蒋玉洁，这全让牛冲天看个清清楚楚。
“停车！我让你停车！”牛冲天气哄哄地对着司机喊道。
车停了，牛冲天对着车门口的几个人喊道：“下去！下去！拳脚无眼，别伤着你们！”
门口几个人傻瞪着眼，一动不动。
“我说下去！你们没听见吗？”牛冲天喊道。
许飞和周畅也站了起来，推推搡搡地把那几个人赶下了车。
“你个老色鬼！我打死你！”牛冲天一拳打在老者的脸上。
“你干吗打人！”老者捂着脸问道。
“妈的，你个老色鬼！”牛冲天一把把老者拖下车，和许飞周畅两人对老者就是一顿拳脚。
老者惨叫着：“啊！你们干吗打我?为什么打我？啊！”
蒋玉洁刚才也察觉到那个老者不大规矩，但是看到他被打得惨叫连连，也忍不住喊道：“表哥，别打了！”
“你少管！我给你出气，你还在这乱喊什么？”
“给我出气？好好好，够了，行吗？”蒋玉洁没好气地说道。
“还没够呢！打！给我狠狠地打！”牛冲天挥舞双拳如雨点一般砸在老者身上。
“住手！”蒋玉洁喊道，“在不住手，休想我再理你！”
但是这次牛冲天没有停手，这句平时本来很管用的话现在一点作用都没有了。
蒋玉洁气得直跺脚，但是却没办法。
晚成走下车，一把拉住牛冲天的手说道：“够了，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干你什么事？”牛冲天心里一乐，因为他打老者就是为了引出晚成，说着便挥手给了晚成一耳光。
晚成本来完全可以躲过，但不知道为什么却不愿意躲。
“表哥，你疯了！”蒋玉洁冲下车，拉住牛冲天。
牛冲天外号“蛮牛”，人如其名，不蛮则已，一蛮谁也制不住，他一挥手，摆脱表妹的手，喊道：“你少管！”
一语未了，又一拳打在晚成的身上。
蒋玉洁粉脸失色，气得说不出一句话来，她怎么知道自己的表哥是因爱生恨，只道表哥是不是发了疯了。
晚成又受了一拳，这一拳还真重，看来“蛮牛”也绝非浪得虚名。
许飞和周畅也挥舞双拳扑了上来。
牛冲天得寸进尺，以为晚成不过一介书生，手上必然没有缚鸡之力，正好一顿饱打，让他长点记性，所以一个飞腿又踢在了晚成的脸上。
晚成自己也纳闷为什么就不愿意躲开，这三下打完，只见对方三人拳脚并上，在不还手就要吃大亏了，于是一招“鬼门关口”，手上只用了三分力，就把三个人打得飞了出去。
蒋玉洁呆了一下，急忙跑过去扶起牛冲天问道：“表哥，你没事吧？”
牛冲天被打的晕头转向，但是眼看表妹扶起自己，关切地问自己，不由心头一热，说道：“没事！”
说着，一跃而起，捡起路边的一块砖头扔向晚成。
晚成凌空一抓，稳稳地抓在手中。
牛冲天愣了一下，又在地上找砖块。
“表哥！你真讨厌！今后别再理我！张老师，你给我好好地教训教训他！”蒋玉洁气得脸色比雪还白，嘶喊着说。
晚成快步走上来，一把扯住牛冲天的衣领，直接放倒在地上，用手压着他的头喝道：“不要再撒泼了，再来我可就不客气了！”
“蛮牛”不愧是蛮牛，挣扎着身体往上撑，嘴里骂道：“操！不客气，来呀，小爷我候着呢！”
许飞和周畅刚醒过神来，一看牛冲天被张晚成制住，急忙爬起来，跑过来准备帮忙。
晚成扭头一声怒吼：“滚开！”
在场众人都觉得耳膜发痛，头晕眼花。
许周二人应声坐在地上，再也不敢动弹，也动弹不得了。
这时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许多过路的车都停了下来，牛冲天觉得很没面子，像野兽一样低吼着：“啊！我非要了你的命！”
晚成低头趴在他的耳边说：“要我的命？不至于吧！我怎么着你了！”
“张老师！打他，别客气！真是个混账！”蒋玉洁还没有消气。
“啊！老师？老师还打人？”
“是啊！老师怎么是这个样子？！”
路边的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晚成听到议论，脸上一红，左手一松，被牛冲天逃了开来。
牛冲天一脱身，忽然从身后抽出一把匕首，颇有章法地向晚成刺了过来。嘴里还一边骂道：“找死，非得逼小爷动刀子！”
“老师，小心！”蒋玉洁失声叫道。
晚成侧身躲过，接着又躲过他的一招“回身刺”和一招“迎头削”。
牛冲天急红了眼，一招比一招狠，招招要命。
晚成怒从心起，一拳打在牛冲天的胸口上，把对方连人带刀打出去很远，重重地摔在地上，一动不动。
众人那见过这么精彩的打斗，跟看电影一样，不由伸出手来鼓掌。
这次蒋玉洁没有再冲过去看牛冲天，而是关切地问晚成：“老师，您不要紧吧？”
“没事！看看你表哥吧！我这一拳有点重了！”
蒋玉洁厌恶地说道：“懒得看他，告诉你，他皮厚，跟牛皮一样，打不死的。从小就被我姨夫用鞭子抽，没事！咱们走！让他们在这里凉快凉快！”
晚成不放心，走了过去，一看，还真没事，正圆瞪着那双牛眼望着天空，大口大口地呼气。
“皮还真厚！”晚成笑骂道。
牛冲天依然怒气冲冲地瞪着晚成，不过心口发闷，一时还站不起来。
“司机！上车，开车！别管他们！”蒋玉洁动了真气，向司机喊道。
司机刚才憋屈了半天，看到有人为自己出了这口恶气，急忙把车发动好，准备开车。
乘客们都上了车，晚成和蒋玉洁坐在了刚才牛冲天的位置上，那个老头似乎有些羞愧，远远地站在车最后，不敢吱声。
“真得不管他们吗？”晚成问道。
“不管！真讨厌！每次出来都惹是生非，就活该有个人把他好好教训教训！”蒋玉洁撅着嘴说道。
“行！大哥，开车！”晚成对着司机说。
车子这次速度似乎比刚才快些，司机好像还高兴地吹起了口哨。
晚成扭头看了看正在生气的蒋玉洁说道：“别生气了！好吗？给你讲个笑话！”
“什么笑话！”蒋玉洁勉强笑了笑说道。
“我在天空写下你的名字，却被风儿带走了；我在沙滩写下你的名字，却被浪花带走了；于是我在大街的每个角落写下你的名字…。”晚成很抒情地小声吟诵着，生怕别人听见，最后卖了个关子，停了停。
蒋玉洁本来苍白的脸忽然来了一丝红晕，低头不语。
“唉，很不幸！我被警察带走了！”晚成愁眉苦脸地说道。
“噗哧！”蒋玉洁一愣之后，忍不住笑了出来。
“好了，别生气了，你那个表哥就是欠K，让他在雪里醒醒对他好！”
“就是！回去就给我小姨告他状！”
窗外阳光灿烂，窗内暖气怡人，两人聊得热火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