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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我问了好多人,最后竟从我爸那儿找到了答案,‘徐九经’是十几年前一个豫剧电影里的人物,一个河南县官。我倒是奇怪程旭怎么会知道,还成了他取笑我的话柄。不过,他那张笑脸却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在我眼前,依稀记得他的脸颊上还出现了个小酒涡,满脸纯真,这小子,不笑的时候酷酷的,笑起来却像个吃了糖的小孩儿。突然又想起‘性感’这个词,原来纯真也能和性感扯上边儿?
我很想再和他出去玩玩,就象那些个男的,可又隐约不想这么做,不知道为什么。
忙了一阵生意忽然觉得很闷,从大飘窗望出去都是高楼大厦,我深吸一口气,突然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可能太正统的生活也不适合我吧。我给余艳拨了电话,刚接通就听到她的大嗓门
〖你还活着呢?!你还知道我活着呢?!〗
我啼笑皆非,这个余艳。
〖对对对,咱俩都没死。〗
〖滚出来〗她没好气地说。
我们坐在吧台前面,她又不知从什么地方找来两个帅哥,有一个还颇似那个大帅哥胡兵,可是一样有点像女的,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许小姐平时一定很忙吧。〗另一个问我
〖还好〗我看他一眼,不知为什么眼前出现的却是吃锅贴的程旭。我突然觉得很烦,上次怎么不留那小子的联络电话呢。〖会划拳吗?〗
〖不会哎,我还是学生〗他一脸纯情地说。
我心烦到极点,转头对余艳说〖不会划拳叫来干吗?〗
〖哎,你别装了,快陪她划两拳〗余艳冲着那男孩子说。
〖玩笑都开不起啊。〗他满脸尴尬给自己打原场〖咱们划什么拳?〗
我‘蹭’地站起来向门口走去。余艳跟了过来
〖干吗呀你〗
〖没什么,心烦〗
〖烦什么?生意不好了?〗
〖不是〗
〖那烦什么?不是为了感情吧?〗她笑着说,对她来讲这绝对是个玩笑,以往这对我也是个天大的笑话,今天,我竟一楞,对啊,我干吗无缘无故地心烦?还是在想起那小子的时候?
〖你玩你的吧,我回去了〗我确实兴致全无。
〖真扫兴啊你!〗她知道我说一不二的个性,也不劝,回去找那个‘胡兵’了。
我回到自己在国贸附近的家,老爷子和那哥俩都喜欢住别墅,我就喜欢在城里住,够热闹。倒了杯葡萄酒,走到落地窗前,满目霓红灯装饰的高楼大厦,立交桥上滚滚的车流,看着玻璃映出的自己,时髦高档的长裙,一头斜披的长发,还算姣好的脸,却是掩饰不住的寂寞。一直我就知道我很寂寞,可是我如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为什么还有这种该死的感觉,我到底需要什么来把自己添满呢?
打开音响,我只能让音乐把这屋子添满,我喜欢那些温柔得有些悲伤的歌,这时电台播的正是这样一首歌,我竟鼻子发酸,眼泪流了出来,对着玻璃抹掉泪水时,我才发现自己莫名其妙,连个哭的理由都没有竟然会流眼泪,立刻我就没了哭的兴致,还觉得很无聊。我打开冰箱,拿出个冰淇淋蛋糕吃了起来,心情竟好转了。
余艳打电话问我昨天怎么了?我告诉她没事是低潮期。她吃吃笑着说她明白了明白了。
〖你猜我昨天碰到谁了?〗
我没应声,她最擅长设问句。〖你还记得何文丽吗?〗
〖何文丽?〗我挺感兴趣,她是我们小学和中学的同学,我们仨以前关系最铁,后来她上了外地的大学,开始我们还写写信,后来就断了联系〖她怎么样了?〗
〖挺好的,在一家外企呢,人家是有学问的人〗
〖干什么的?〗
〖听说是一家广告公司。〗
〖广告公司?正好我还想找家广告公司呢。〗
〖那正好,反正她也想跟我们聚聚,你再给她笔生意,她还真是赶上了。〗
何文丽听说我有生意给她,恨不得立刻见我们。我和余艳就找了个时间去了她的公司。这是家挺知名的广告公司,规模不小,在个挺火的办公楼租的房间。
何文丽混得不错,自己还单一间办公室。
这么多年不见,她看上去不复往日的少女娇美,却多了份女性的成熟。她和余艳一样不太会打扮,她老把自己往老了打扮,余艳却老‘蔫黄瓜刷绿漆’,不过效果都是一样的不好。
〖许玖,你越来越像港澳同胞了。〗何文丽拉着我。我心里一动,想起了程旭。
〖我呢。〗余艳问
〖你像欧美的。〗
我哈哈笑起来,说〖文丽,够幽默〗
〖我就喜欢欧美的化妆和服装,多飒!〗余艳高兴得不行。
〖你以为她夸你呢?她是说你化妆太浓了〗她那鲜红的嘴唇绝对有吃过什么活物的嫌疑。
〖这才够辣吗〗真是孺子不可教。
〖算算咱们有4,5年没见了吧?〗
〖可不是,都26岁的人了。〗
〖结婚了吗?〗我问她。
〖嗯〗何文丽露出了幸福的微笑,我突然觉得这笑容很美,因为她是从心里笑出来的。
〖干吗的?〗余艳问。
〖也是外企的,IT〗
〖高科技人材啊。〗
我特意看了余艳一眼,从她的表情我断定她和我一样有点羡慕何文丽的这种幸福。但我知道,我们嘴上一定都不会承认的。
四
我和何文丽谈了些合作细节,最后我基本敲定将广告给她做。她笑得很开心,一定要请我们吃饭。我们从她办公室走出来,我回头跟她说话,却正撞到一个人身上。
〖对不起〗我们同时说,我抬起头,居然看到了程旭。我心里竟一阵激动。
他也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随即笑着问
〖有答案了吗?〗这次我清楚地看到了他左脸颊上的酒涡。
〖不就一河南县长吗?〗
〖对对,徐县长〗他乐不可支。
何文丽看着我们〖你们认识啊?〗
我点头,对他说〖一起吃饭吧?〗
他连忙摆手〖不了,我紧张。〗
〖那好吧,下次〗我心里很高兴,想不对这么巧他和何文丽是一个公司。这下想找他容易多了。我回头找余艳,却看她眼睛直直盯着程旭,我心一沉。
果然她在饭桌上不住地打听他,何文丽看我不搭她的话也不怎么搭腔,只说不太熟。
〖你真不够意思,这么棒的小子也不介绍给我。〗
送走了何文丽,她指着我说。
〖他不是那种酒吧里不三不四的人。〗
〖那更好,更纯情。〗
〖你有病吧,快赶上女流氓了。〗
〖许玖!说实话你看上他了吧?〗她斜眼瞟我〖看你刚才乐的,嘴都合不上了〗
〖你胡说什么?我能看上他这样的吗?跟小男孩似的。哪像28岁的人呀〗
〖哼哼,连人家岁数都打听好了,可以呀你。说,在哪儿认识的。〗
〖他就是我撞的那个。〗
余艳一楞,随即说〖怎么我撞不着这样的啊。〗接着她凑过来,腻腻歪歪地说〖说实话,他还真不错,我挺想跟他玩玩的。这样吧,等你腻了告诉我一声,好吧?〗
〖我说过了,他是正经人,再说这小子好象不是那么贪钱的人。〗
〖别开玩笑了,哪有猫不吃腥的。〗
我突然后悔不该到何文丽那儿去,那样虽然我看不到程旭,起码他也不会被余艳看上。其实以前我一点也不在意余艳看上任何我身边的男孩,这次却不同,好象我只希望他是我的,他只对我笑。
第一次,我感觉想独自拥有一个人。
〖你没事别找她!〗我断然对余艳说。
〖当然是有事才找他了!〗她嬉皮笑脸地说
〖我没跟你开玩笑!〗
我没有一点笑容。余艳瞥我一眼没说话。
回家看了看老爷子,他说他不舒服,八成这两天冻着了。看到他却觉得他精神挺好,红光满面的。
〖哪不舒服啊〗
他笑着看我
〖又骗人呢吧。想见我就说想见我,编什么瞎话啊〗我被他宠惯了什么都敢说。
〖你就是和人家姑娘不一样,人家乖乖地呆在家,你可到好,自己在外面住,你哥倒住家里〗
〖谁让你们喜欢住荒郊野外,城里多热闹啊。〗
〖什么荒郊野外,这叫别墅,有钱人都住别墅。〗二哥许愿插话。
〖谁不知道你有钱似的〗我瞪他一眼〖那你干吗时不常的往我那跑?〗他有时带朋友去国贸那边。
〖不是看你去了吗?〗
〖歇了吧你,你哪回去我在啊。〗
他嘿嘿笑。忽然正色说〖对了要不要我找人帮你收拾收拾申建国?〗
〖有收拾他的时候,你等着吧。〗他要不提我快把这人忘了。想想也有半年了,他还挺沉的住气。我等着!
〖小玖儿,爸有个老战友现在在香港那边住,他有个儿子......〗我就知道准有事。
〖行了行了。您让我清净两天吧。〗
〖你也不小了,26了,还不找个固定男朋友?〗
〖我知道您父兼母职也挺不易的,您把这部分职能下放得了。我自己的事自己盘算行吗?〗
许愿乐得不行〖你这丫头,嘴真冲〗
从老爷子那儿出来我正盘算到哪儿去,上次以后我就一直没找余艳,一想起她急吃白脸要找程旭的样子我就把电话放下了。外边呜呜的风声,街上歪七扭八的行人,我还是回家吧。
沿着三环开着车,看着车站上等车的人,个个捂得严严实实,缩着脖子插着手,我看到有个人正顶着风朝车站走,他穿了件带帽子的半长风衣,又一阵风,他帽子被吹到后面了,我一呆,又是他!
我冲着他开过去,他又戴上帽子头也不抬,我按喇叭,他才看过来,我探过身去打开车门,他一下钻了进来也带进来一股冷风。
〖真是巧〗他笑嘻嘻地说,我越发喜欢他笑起来的样子。
〖你怎么跑这边来了?〗
〖见个客户〗
〖现在去哪儿?〗
〖下班了,当然回家。〗他把帽子放下,把拉链拉开,转过头看着我说〖你吃饭了吗?〗
〖没呢。干吗,又吃锅贴啊。〗
〖你吃上隐了,我还怕腻呢。走吧,去我家。〗
〖你家?你不是让我去你们家吃吧。〗我都想像得出他父母笑脸相迎我别扭的样子。
〖你放心,我们家就我一个人〗他像是看透了我的心思。
〖你爸妈去世了?〗我看得出他有些难过〖对不起啊〗
〖他们活得好好的,只是又各自成了别人的爸妈了。〗这应该比去世更伤人吧。我不知该对他说什么。于是开玩笑说〖你做饭能有那锅贴十分之一好吃我就去〗
他又笑了〖你以后别求我带你回家就行。吃我做的饭跟吸毒有一拼。〗
〖你别吹了。〗
他的家在东单附近的一个胡同里,是一个四合院的一角,两间房加个厨房大概有30平米,很小,我很惊诧于他收拾得如此干净。我环视着他的房间,一张单人床,床单很干净;一个衣柜;然后是几件简单的家电还有摆在窗边的电脑桌和电脑。
〖我第一次带女孩子回家〗我听到他说,我回头看他,他垂下眼睛,脸还有点红,明明就像个情窦初开的小男生。
〖你少骗人〗我显然是被他的表情打动了,但还是不相信他说的话。
〖真的〗他很认真地说又有点生气〖信不信由你!反正我从来不带女孩子回家〗
〖从来?〗我笑他〖看了你还交了不少啊。〗
〖没错!平均两个月一个。〗
〖你看,我没说错吧。〗嘴上这么说我心里却不大痛快。
〖你真是有病,我说真话你就不信,说假话你却一点不怀疑。〗
我不想接他的话,他这是算跟我表示什么,对他,我有些特殊吗?虽然有一丝喜悦,却还有些不安,为什么,我也不知道。
〖你还不快做饭?〗
〖我得去买材料,你进里屋看电视吧。〗
〖我跟你一块去〗
他笑着把我刚脱的大衣递给我。
我跟着他到了附近的超市他买了一堆速冻的东西,又买了点蔬菜。我突然感觉怪怪的好象我们真的是在过日子的夫妻,又是那种感觉,一丝喜悦加上不安。
他倒是挺兴奋,回到家支了锅,把菜洗了,又切了什么东西,一会儿就叫我出去。原来是吃火锅,我们坐在小圆桌旁,吃着热腾腾的火锅,看着蒸汽慢慢贴上了玻璃,没有特制的鲜肉,没有海鲜,没有特殊的调料,我觉得格外好吃。这不是第一次,和他在一起的饭菜总是那么可口。
吃过饭,我主动要求帮他洗碗,他说水太凉递给我一个苹果让我看着他洗。
〖你老婆一定挺幸福的〗我脱口而出
他看我一眼,拿着粘了洗涤灵的布转着圈的抹着碗,然后说:
〖不知道我老婆觉不觉得。〗
〖当然了〗我想都没想就回答他。他一脸坏笑地看着我,我知道上了当,推他一把〖你少给我犯坏〗
〖你怎么悄无声息地就出了院呢?我奇怪了很久呢〗我问了一个一直想问的问题。
〖你想敲锣打鼓欢送啊?〗他擦着手说。
〖你真的不需要我补偿什么?〗
〖你付了医药费,我又没残废,要你什么补偿?你这女的怎么动不动就提钱啊。再说如果你要补偿的话,你能让我没被撞或者撞你一回吗?拿钱叫什么补偿?看不起人我看是。〗
〖你!〗我被他噎的没话说。〖不知好歹啊你〗
〖在你眼里,是不是谁都特爱钱?〗他忽然问
〖差不多〗
〖那在你眼里,有什么比钱重要?〗
〖我自己喽。〗
〖没有别的吗?〗
〖你说呢?还有什么?〗我问他。
〖感情啊〗他说了我认为最可笑的两个字。
我摇头,对他说〖我有时怀疑你是不是真的28岁了〗
〖你觉得我的答案很幼稚是吗?〗他盯着我〖你没有体会过的东西你就觉得不值钱吗?〗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体会过?〗我反驳他〖我体会得太多了〗
〖你没有,如果你投入过一段感情,今天就不会这么说。〗他始终没有移开目光像要说服我什么又突然像放弃了似的〖你们有钱人有时也挺可悲的。〗
〖你才可悲呢!〗我冲他嚷,就像被戳到了痛处。
他看到我气汹汹地样子,忽地挑着眉毛乐了,露出了白白的牙齿和那个小酒涡。
〖你笑什么?〗损了人他倒高兴了。
〖没什么,有时候你也挺逗的。〗
〖我逗不逗你管得着吗!〗我这儿怨气难消,他还笑眯眯地,他就是这样,只要自己占了上峰就高兴得一点不掩饰,十足一个小孩,他这28年怎么活的我都想知道。
可这小子就是占长相的便宜,不管你气成什么样,就拿现在来说,看着他自鸣得意地傻笑还觉得挺可爱的。
我要走的时候他更可气抱着手站在门口,说
〖小心开车,别气的再撞了别人,到时候你没准真得破费了!〗
〖你找呢吧〗我真想打他两拳。
他哈哈笑起来,像是不经意地说〖今年这生日过的真有意思!〗
〖今天你生日?〗我倒是呆住了。
〖怎么样陪我过生日觉得幸福吧?〗
我现在真想给他唱那个什么‘恭祝你生日撞破头.....’的歌了。
六
何文丽说叫人送了广告稿过来,我坐在办公室里等。思绪却不由自主地想到了程旭,这小子!他真是多种特质的集合体,他长的挺有性格,很男人,平日看着那张脸也只觉得漂亮,可一旦有了表情,就有一股格外的吸引力,尤其他笑起来的时候,单纯羞涩地孩子气就表现出来。他有时挺霸道嘴上不饶人,有时又挺知道照顾人;为点小事就得意忘形,可是象被我撞了这么大事他倒挺想得开,说什么没残废没花医药费就行了;我真的看不透他!
敲门声传来,秘书告诉我广告公司的人来了,我让他进来,头也没抬地说
〖最快什么时候可以登上杂志?〗
〖那得看你啊!〗
我觉得他的回答很奇怪,抬起头,我的神经突然紧张。
〖怎么让你来了?〗
〖小刘今天病了〗程旭说。〖你还行,气色还这么好。〗
〖什么意思啊你!我看出来了,我非得出点什么事你才甘心呢〗
〖没有没有。〗他笑着摆手
我们开始谈那广告登刊的事。他的语言简洁明了,对我的意图也理解很快,以前和小刘要纠缠不清的问题到他这里也很容易解决。很快就搞定了,我定了稿,他们后天就可以发片然后赶上这个月的月刊,说实话,我很满意他的工作效率。他很聪明,应该可以在事业上有所发展。
〖你毕了业就到这儿工作了?〗
〖嗯。本来我可以被推荐到美国接着读研究生的,可惜被人顶了〗
〖这也有后门?〗我惊诧,世上看来真没有‘公平’可言了。
〖当然有了,而且我还是被我的好朋友挤掉的。〗他苦笑着
〖你怎么交的朋友啊?〗
〖唉,算了,反正到了美国我也不见得能读完,生活费都是问题。他家有钱,他去会舒服点。后来他还给我写过信而且寄给我1000美金。〗
〖干吗,用钱补偿啊?〗
〖可能吧,也许他也觉得对不起我,不过他说是我帮他献血的补偿。〗
〖你帮他献血?〗
〖是啊。我们学校义务献血,他体检合格可说什么也不献说他受不了。我就替他献了。〗
〖你受得了吗?〗
〖头晕了好几天。他也不错帮我买了好多营养品,我开玩笑地跟他说你折现得了。没想到他后来真寄钱给我。说实话,我帮他献血是因为那时我需要钱买学习材料,虽然是义务献血,一个人也200多块钱呢。我也挺卑鄙的吧?自己得了益还让人感激了。所以我把钱寄回给他了。〗
卑鄙?他单纯得令我无法相信。
〖我这人挺倒霉的,刚上大学爸妈就离婚了,不到三个月都各自成了家他们忙活着自己的新家谁也没空理我,开始还供我读书,后来我不去找他们他们也不理我。我一赌气也不找他们了,自己打工,派宣传单,当家教,做促销,到也自给自足呢。〗
〖你干这么多事还有时间读书吗?〗他可比我能干多了。
〖有,我安排得当吗。我可是好学生!〗
〖我可知道大部分北京学生可不打工啊,上学都乐着呢。你打工也挺苦的吧?〗
〖苦?还被人打过呢。记得那阵儿我在天桥上发宣传材料,有一帮小偷,天天在那儿盯着,然后合伙偷人钱。他们都警告我别管,我开始也没理就是觉得他们还真是配合默契,后来有个外地老太太他们也偷,我看不过眼去提了个醒,把他们惹急了,晚上我回去的时候让他们打了一顿〗
我看着他忽然有些被感动。
〖那你就自己供到自己大学毕业?〗
〖嗯。说实话挺累的。后来找工作还算顺利,再后来被你撞了,我还想完了,又开始倒霉了。现在才觉得,也许我开始走运了。〗他抬眼腼腆地瞟着我。
〖什么意思?〗听了这话,突然我挺高兴,但我还是故意这么问。
〖没什么。〗
〖挺多女孩追你的吧?〗我知道这是肯定的。
他摇头。
〖不可能!〗少骗我。
〖我对她们也没感觉。〗
那就是有了,还她‘们’!
〖你谈几次恋爱,就不会老感觉感觉的挂在嘴边了。〗
〖没有感觉怎么谈恋爱呀!〗
是先有了鸡蛋还是先有的鸡?
〖你们男的不都是慢慢谈出感觉的吗?再说感觉是什么?实际点好不好。〗
〖你怎么老象是历经风雨似的,我能问问你都怎么过吗?干吗老这么说话。女孩子不都挺浪漫的吗,你怎么就不一样呢。〗
我经历过什么?突然间我的情绪大受打击,几乎使我窒息,那几乎忘却的东西一刹那涌入我的五脏六腑而且象要冲破它们,我无比地难过。如果没有从前,我现在还会是这个样子吗。我知道我的脸色一定变了,变的毫不轻松而且满是愤恨。从他的表情变化我就看的出来,他的笑容也渐渐消失了,关切地问
〖你怎么了?〗
〖不关你的事〗这可恶小子竟敢勾起我极力忘记的尘封往事。但这关切使得我鼻子发酸,眼眶潮湿。我可以独自坚强,却无法忍受别人的关心。
〖你是想哭吧。想哭就哭出来,我会试着安慰安慰你,别憋着,难受!〗他的声音从没有过这么温柔,而且眼神里也第一次出现了爱怜〖要不,我说句电影台词:我的肩膀借你靠。〗说罢他真的转过身去。
看着他宽宽的肩膀,我真的有靠上去的冲动!
我怎么了?怎么能在这样一个孩子气的男孩前表现出脆弱,不行。
我忽然一拳打在他的背上,
〖谁要哭了,你别自作聪明!〗
他吓了一跳,猛地转回头,不可理解地看着我
〖你这女的真是不可理喻。〗
〖行了!你上班时间正经点,不然小心我告诉你老板。〗
我送他出门,他关门之前突然说
〖你刚才真的是想哭的,对不对?〗
然后也不等我的反应,带着他的小酒涡走了。
这小子为什么每次都带给我这么不同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