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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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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完了物理,下午又考数学,考前的十分钟,有人仍在伏案攻读,有人闭目养神,有人窃窃私语,有人镇定自若,有人忧心忡忡。

“这道题你会吗?我敢打赌一定会考!”

“哪一道?哪一道?这道?糟了,我都还没看。”

“什么题?什么题?哪一页?”旁边“哗啦”又凑过几个脑袋,个个紧张兮兮。

“上帝保佑,我恰好背了。”一位长吁一口气。

“这题还要考?”另一位又吃惊又着急,忙不迭低头接着看。

晚上回到家,何曾说:“剪烛,你上午到我们学校去了吧?”

“是啊。你怎么知道?”

他埋头做题:“我还知道你就站在我的教室外。”

“啊?我还以为你没看到我呢。为什么装做没察觉到嘛?”

他嗫嚅着:“怕忍不住想跑出来看你。”

我笑了:“我们天天都见面啊。”

他抬起头来,把我拉到他身边,我就势坐下来,有点迷惑:“怎么了,哥哥?”

“看,这个疤痕,是我留给你的。”他捋起我额前的碎发,抚着一处浅淡的伤疤说,“过去这么多年了,它还在。剪烛,你说,它会不会一生都在?”

我很奇怪他今天怎么会说到这些,想了想才答道:“就算一生都在,也没关系的呀,哥哥,这么淡了,别人看不出来的……怎么,你还在为这事内疚吗?”

他看定我,隔了数秒才把脸转向旁边,看着墙壁说:“那时,你真小。”他伸出双手,比划着,“多粉粉嫩嫩的小孩啊,只有这么大,抱在手上,软乎乎的,那些大人让你香面孔,你就香一个,口水吧嗒吧嗒,好玩死了。”

“你都记得啊?我忘了。”

他看着我,失笑:“那会儿你才多大?怎么会记事?”

“那时你也不过是个小孩子嘛。”

他点头:“一晃,我们都长大了。”

我摸着伤疤说:“是啊。好多年了。”这处伤疤是我十个月大时留下来的。当时何曾也才四岁多,爸爸妈妈都是双职工,请了个小阿姨来照顾我们俩。那天,小阿姨出去买菜,我睡在摇篮里,她让何曾不要走开,替她照看我。

门外有几个小孩子们在做游戏,嘻笑声不断地传来,何曾正是贪玩的年纪,哪儿坐得住?他摇啊摇,心思完全不在我身上,琢磨着该怎么跑出去玩。

还真被他想出了办法。他看到了角落里用来晾衣服的绳子,赶紧抓过来,一头绑在摇篮上,又把它推到门口,另一头绑在自己身上,加入了游戏队伍。

他生怕绑得不牢靠,还打了个死结。玩一下,就拽一下绳子,让摇篮不要停止摇动,得意得不行,认为自己好聪明。

渐渐玩得忘乎所以,不记得还有个我。在和伙伴玩捉迷藏时,向前一窜,力气用得太大了,摇篮被带翻了,我摔了出来,头磕在地上,大哭起来。

爸爸妈妈回到家,狠狠地训斥了他一顿,还挨了他。当然,这些事是我懂事后才知道的。我还笑话过他:“哥哥,你干吗不抵赖啊,就说是我乱蹬腿什么的,自己摔的。”

他瞪大眼,连声说:“咦,我那会儿怎么没想到呢?真笨啊真是笨!”捶捶自己的头。过一下,又说,“也不对,我演技不好,爸爸一逼我,我一定都招了,到时还得摊上撒谎的罪名,会被打得更结实。”

我们又絮絮地说了半天话,我问他倪险岸可好,他苦恼地摇头。

大家都那么疼倪险岸,不忍心看到他伤心,用尽一切办法想让他快乐起来,陪他打牌,打台球,一有喜剧片就招手让他过来看,每次他的笑声都是最响的,甚至还笑得喘不过气来,在沙发上滚来滚去,看上去和从前的那个他没有两样。

他的烟抽得很厉害,起先两天一包,一天一包,最后发展到一天三包。我没见过抽烟那么凶的人,越是不说话抽得越凶狠。除了抽烟,就是大口喝茶,越苦的茶他喝得越快。他的兄弟们都担心他,但他老挥挥手,说是想独自呆着。

烟抽完了,他站起身,面无表情:“我去玩游戏。”

何曾顾不上复习:“我陪你。”

“我也去。”

在游戏厅,烟雾缭绕,每个人都暴躁,两句话不合就和人打起来,动不动就掏出刀子,引起一片喧闹。倪险岸对此完全没有兴趣,站到角落里玩游戏,音乐开得震耳欲聋,他用力地击打着按钮,疯狂投入,眼睛红通通,像在充血。让站在旁边的我和何曾面面相觑。

倪险岸喜欢玩最刺激的游戏,这点和欧阳娟很像,欧阳娟也是那种一进游戏厅就冲着最危险的那种游戏跑去玩的人。

每次玩完,倪险岸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精神亢奋。

我知道他心里苦,可我什么都不能为他做。有时陪他去打篮球,坐在台阶上抱着他的衣服和书包看着他。他的书包真重啊,就没见里面装过书,有次我看过,里面全是砖头、铁链之类,难怪这么重。

倪险岸不停地来回奔跑,高高地跳起,远投。或者,在空中改变动作,换手,向前一蹭,飞身上篮。

他的脚因此扭伤过无数次,可他毫不在乎。直到累得虚脱,才把球扔下,跑过来从我手中接过矿泉水。先是猛灌一通,然后拿起水从头上浇了下来。我看到汗水从眼睛里滴下来,没有眼泪。

他反复在球场上奔跑,跳跃,反复地扭伤脚踝,反复地精疲力尽。却再也不曾哭过。

他记得她吗,他唱歌给她听,第一次和她跳舞,紧张得大气不敢出,不到散场就跑开了,躲到角落里偷偷接吻。

他记得她吗,约在天桥见面,时间快到了,人潮汹涌啊,可那人还没有来,只好拼命跑,不想让对方看不到自己,不想对方失望,就这样,跑了大半夜,后来才知道,他们到的,是不同的天桥。

他记得她吗,她上晚自习,他从后门溜进去,蹲着挪到她旁边,举着一支玫瑰,慢慢升起来,亮给她看,她拍下去,他又把花升起来,她再拍,如是再三,她绷不住笑,拉着他的手,逃出教室。一口气跑出老远,叉着腰喘气,相对大笑。

他记得她吗,某些夜晚,在明亮的自习室里,她把耳机塞到他耳朵里,让他和她一起听歌:人海之中,找到了你,一切变了有情义,从今心中,就找到了美,找到了痴爱所依。

他都记得吗。

有几次,欧阳娟路过,站得远远地看,没有走近。我后来问过她,她抱住我说,我不想打扰你们。

隔很久,她低声问:“你难过吗?”

“嗯。看到倪哥的样子,我好心疼。”

她把我抱得更紧:“何剪烛,如果我是你,我不知该多么难过,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喜欢的人为别人难过。”

就让她误会到底吧。

不,也许她说得没错。我的确眼睁睁地看着我喜欢的苏路加在为别人难过。我有什么办法。

我换个话题:“你们的节目准备得怎么样了?”

“咳,《饿狼传说》不知道能不能通过学校的审查。那帮老古董,居然说歌词太狂野了,不适合中学生,要换掉。现在还在审呢,估计就算闯入最后的节目单,也是连滚带爬。”欧阳娟嚼着软糖说。

“那你和江华伦的那个节目呢?”

“你是说那小子啊!没劲没劲!丑得像个炸弹!”

“不会吧,我们班好多女生暗恋他,我虽然不喜欢他,也不认为他难看啊。”

“他太迁就我了,我不自在。不具备挑战性,不好玩。”

哈哈哈,江华伦真是个倒霉鬼。我问:“那像何曾那样才好玩?”

她作势要打我:“好啊,何剪烛,你戳到我痛处啦。”

“对不起,阿燃。”

她静下来,踢着小石头,没精打彩地说:“他令我……不断地灰心。”

我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懊恼得几乎要咬掉舌头。

她接着说:“前天,在街上看到有个人穿了件白衬衫,和他的一模一样呢,我知道不是他,可还是鬼使神差地跟了他好几条街,后来被我跟丢了。”她吐吐舌,朝我笑,“你看我多呆。真没用啊,连个人都看不住。”

爱欲参商,无非不得。是这样吗。我呆呆地想,他们说,爱情只有在两情相悦才是最美最幸福。

为什么我们都要兜兜转转地喜欢着可能注定得不到的人?

为什么明明知道得不到,还是无力自拔地喜欢着?

为什么不胜酒力仍拼却一醉?

为什么笑饮砒霜,姿态绝美?

而又是为什么,即使两情相悦如倪险岸和陈浅,也无法善终?

我们的幸福,又在哪里。

欧阳娟说:“我不想做妹妹的。我不想认命。但我能怎么办?”

默了片刻,她又说:“苏老师喜欢的不是俞天爱,但他又能怎么办?我猜他仍会和俞天爱结婚的。”

我们都明白了,这个世界上,注定有些事情,是我们无论怎样努力,都办不到的。

但我不肯死心,她也不肯,我们都在徒劳地挣扎,怀着一线生机,去梦,去期待。

会有峰回路转的一天吗?何曾,我的哥哥,她美丽,可爱,善于说话,男生女生都喜欢她。你为什么就不可以?

你为什么就不可以?

我自嘲地想,原来我有这么多疑问啊,都快赶上十万个为什么了,得打住。

“你说我们有天会不会死于心碎?”我问了句极文艺腔的话。

欧阳娟白我一眼:“别这样说,我还想多活几年。这个世界上还有好多糖我没吃过。”她一五一十地数着,“英国糖,俄罗斯糖,德国糖,我统统没吃过。对了,还有瑞士糖,听说瑞士糖最好吃了。”

“我陪你吃。”

她说:“好啊!不说这些了,我跳舞给你看。”

生动的女孩子,就站在林荫道上跳舞,恣意,鲜辣。这个家伙真是生性好动,但做操时坚决不做跳跃运动。她说,多傻啊。

在她的舞蹈里,我有些失神,明天就该见到苏路加了,我要找个机会告诉他,我的心事。

我不想再刻苦自己了。

我要清清楚楚地告诉他,我喜欢他。

不论结局是喜是悲。我不后悔。

我原来也可以让自己这么勇敢呵。

可我要怎样说,才不至于唐突了他?他那样好。直到在程老师家里听他讲解油画中“跺”的技巧时,我还在思考这个问题。

跺的方法不很常用,通常只在局部需要特殊肌理的时候才应用。它并不难,程老师示范过两次,我就会了。

这段时间程老师的情绪很好,没有半点失控的举止,衣服穿得整洁清爽,头发也理了,身上有淡淡的松节油的味道,左手用大拇指勾着调色盘,小拇指和无名指各夹着一支油画笔。右手捏着一只大号的,画笔上是烟灰色,很暖。

他在画一幅24寸的油画:一地的梧桐叶,淡黄深褐的,慵懒地铺陈着,不讲究中规中矩的规划手法,尽是起伏潦草的线条,似乎能感觉到大风吹过的声响。两只烟灰色的手套,随意丢在叶子上,之间隔点距离,让我联想到有人刚来过这里,并且离去,遗落爱人赠送的信物。

他会发觉的吧?会回头焦急寻找的吧?

桌上是一组四幅的画,临摹的是莫奈的《睡莲》,云锦满湖,清胜独出,有诗意的美感和音乐的韵律,我羡慕地捧着看了许久。

功课很忙,好长时间没有摸过木炭条了,调色盘上的油画颜料表面一层早已干了,一小瓶松节油也挥发得差不多了。我把一只三号的水粉笔捏在手里,来回地在高帮匡威的帆布鞋上磨蹭。程老师看看我,问:“何剪烛,你怎么了?”

“啊!没什么。”

看到我在看《睡莲》,程老师找到画册中的原作,给我讲解:“在莫奈之前的画家绝少注意反光者,盖以阴翳面为黑暗故多鸢色,因此会有惨色不透明的现象,这组画面受光部与阴翳部同施以复杂的色调,而以分量之轻重别其明暗。”

为了照顾我做笔记,他讲得很慢。再看我写的字,很奇怪:“篆书?”

“是啊,篆书。”没有告诉他的是,自从上次发生了语文小老头翻看我的速写本一事,我学会用篆书记日记,做笔记,没几个人看得懂,安全。

“你很有天赋,我希望你能坚持下去。”他转身从书柜里拿出一摞书,一一指给我看,“这几本都很实用。你好好看看。哦,油画和国画的基本技巧我都教给你了,以后你自己多揣摩揣摩吧。”

“谢谢程老师。”

“好了,这是最后一次课了。明天我就要离开这里了。”

事先他没有透露半点消息,我惊问:“程老师,你要去哪儿?”

“这些年我攒了一笔钱,签证也办下来了,我想去伦敦看看,然后转道米兰和佛罗伦萨。”

他要去意大利我毫不惊奇,那是艺术之都。而伦敦……伦敦……哦,是了,眉在那里。

眉在伦敦。

《上海滩》里,许文强最后说,你知道我要去哪里吗?我要去法国。

很多人的一生执着于妄念。那么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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