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心不死于情绪(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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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无常把我领到冥界的时候,冥王正在殿中打盹,看见我,站将起来,挂着一脸招牌式的老奸巨滑的笑:“哟,夕魅小姐,本王可还真是荣幸呢。下世您投在人界,现在立刻去吧。”我不置可否:“下世我能不能和千欲在一起?”冥王转过身,面壁:“这个问题……我听不见。”我接过孟婆递来的汤,一口一口啜饮,一千八百年的岁月划过我的眼前,可莱恩,千欲,四娘,幽,花道,或许我在意的人实在不多。耳边,孟婆轻叹:“心不死于情绪,烦恼由心生……”
冰冷的雪域,一片刺目的白,我半跪在雪地上,血流出来随即凝结成冰,连疼痛都变成迟钝的麻木。这是一个很惨烈的相持:我的剑刺入这个黑衣剑客的胸膛时,他的剑也差点刺穿我的肺叶。我真的是无比庆幸今天带了把长剑,如果是我的宝贝雁羚刀的话,那绝对就报废在这儿了。但是这庆幸只持续了一瞬间,我缓缓拔出他的剑时,还是忍不住贪心地想:早知道姑奶奶今天带把红樱枪多好。
我握紧手里的冰之泪,一边安慰自己,尽管说姑奶奶浑身上下被戳了十几个窟窿;尽管说现在躺在这儿狼狈得一动不能动;尽管说不知道能不能活着走出这里,但是这些对手毕竟都死了,而我现在还活着,东西也都到手了。想完这话,又骂自己这是TMD什么破安慰。
我试着在雪里爬了下,但是一动血就从嘴里涌出来,咕咕地响。我的手已经没有什么温度,连雪沾在上面也不会融化,所以我自己也不确定它是不是还长在我身上。意识有些模糊起来,恍惚中杂乱无章的碎片,心里,有些总有些地方空虚。偶尔想起,似乎梦里的记忆。
我伸过手去,那些残影却消失在大雪之间,天地间惟有风雪,在呼号,在怒吼。我一点一点地爬,留下一路红色的雪,很快又被掩埋。
突然停了下来,我听到了马嘶,车轮滚动和马车上风铃的声音,然后就看到一辆车顶装饰着四个金角的马车,清脆的铃声,夹杂在风里。我不断地告诉自己:胭脂,你必须具备最起码的武士精神,宁死不屈,宁死不求饶,宁死不求救。但另一个声音在同时开口:“救命啊!!!!!!!!!”声音异常凄厉,居然中气十足,尤其是最后那个啊字,简直是风雪失色,一时间连我自己也在狐疑:我TMD到底是不是受了重伤啊。
马车停了下来,驾车的黑衣男子走过来,一手捏住我的下颚,抬起我的头:“你是谁?”“我……我……”饶是我脸皮不薄,也直觉汗颜无比。素有夜修罗之称的胭脂,令整个中原武林谈虎色变的绝顶杀手,如今带着十多个窟窿倒在雪地上叫救命,我的天。恐怕说了我会羞愧死,不说惹怒了他还是个死。于是眼珠一转,算了,装晕吧。双目一闭,一歪身靠在黑衣人肩上。“王,她晕过去了。”语气极为恭敬。“把她带回去。”马车里的声音温柔妩媚却不做作,颇有点销魂蚀骨的味道。在那个黑衣人重重地将我扔在马车里的时候,我差点真的晕了过去,这厮,真的是一点也不怜香惜玉呢。
马车巅簸,我偷眼一瞄,刹那间有种天地失色的感觉。马车里的人,肤如凝脂般细腻,白皙得几乎透明。淡淡的眉峰,如远山叠峦,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一样盖在眼睛上。他的眼睛居然是妖异的紫色,一汪深不见底的紫,深深浅浅,变幻着媚惑的光芒。丰润的唇,淡淡的粉色,让人直觉一碰就会溢出水来。精致玲珑的五官,娇艳妩媚,直媚得惊天地,泣鬼神,惨绝人寰,让人恨不得毁了他的容。银色的长发如丝绸一般润滑,披散下来,优雅的垂在肩上,一身黑衣,飘逸俊美如一个神祗。他看看我的伤势,放下手中的白玉杯,微敛眉,我不禁摒住呼吸,眼中的一切都为之黯然失色,仿佛这么多年的岁月洪流,只为这惊鸿一撇。古人言美人可一笑倾城,当真没有骗我。马车又巅了一下,我只觉五脏都移位了一下,这下是真的晕了过去。
梦中,奇奇怪怪的残影,居然都是这个美人,像一场沉淀多年的梦,因为一场相见而浮出水面。(神经:孟婆,你的汤质量下降了啊,阴司每年拨给你的经费不是被你贪污了吧?阴司马上要作ISO9001了,别TMD出乱子。孟婆大怒:靠,老娘这汤不兑点水,老大接下来的戏怎么写啊……)
醒来后在一片黑暗里,我坐起来的时候发现双手双脚都被铁炼缚住,足有手臂粗的铁炼深深地嵌入墙里,腰间那个铁拷像一只大手,将我仅剩的一点逃走的心也扼杀了。(夕魅:老大,人家美女被俘的时候醒来都是对上一个帅哥深情的眼眸,夕魅这……太凄惨了一点吧?一度君华:叫你演就演,哪来那么多废话!你家老大总得搞点与众不同的出来啊。)我查看了一下,发现身上的伤口竟然奇迹般的结疥,不由大叹神奇。看了看周围,又暗骂一声,没搞错,救回来了还这样对我。不知多久,那个驾车美男子走了进来,仍是面无表情:“你叫什么名字?”我朝他笑一下。“你叫什么名字?”我再笑一下。“你叫什么名字?”再笑一下。终于帅哥不说话,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再醒来的时候黑衣帅哥带来我的不知道什么餐,我悠然地啃着鸡腿:“我感谢你们救了我,但是不想说那么多为什么,请放我离开,他日定当登门拜谢。”“幽,再问一遍,不说的话,先奸后杀。”门口一个妩媚的声音云淡风轻的说。黑衣帅哥,哦不,是幽,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慢慢吃,我不急,可以等。”我几乎是舔着手里的鸡腿,直到幽靠着墙睡了过去。手轻触他腰间的钥匙,却被中途握住:“现在就开始么?好吧。”幽欺身上来的时候,我大吃一惊:“停,停!!我……我……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名字?”“胭脂。”
“身份?”“杀手。”
“为什么在这里?”“出任务。”鄙视。
“雇主?目的?”
我终于忍不住:“拜托幽大哥,小女子只是个拿钱杀人的,不是摆摊算命的好吧。”
第二天睁开眼,幽站在我面前,缚着我的铁炼被一个一个打开。“你可以走了。”幽这样说的时候我一脸惊奇:“这样就走了?”幽瞪我一眼:“难道还要我留你吃早饭吗?”我讪讪地闭上嘴,转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