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双（1 / 1）

厅内蜡茶色德宣炉燃着一抹安神香，香味极淡，让人身心放松，所有不安的情绪都能在香气的薰陶之下渐渐平复下来。我挽起珠帘，珠子轻声作响，一时敲碎了由香味营造出来的如诗梦境。我看见一个年约二十八的女子正坐在木椅上。她身着那张扬的红色绸衣，头顶珠钗摇晃响叮当。面上匀了浓厚的脂粉，却怎么也掩饰不了她老去的痕迹。枯黄的头发与呆滞的眼神岂是脂粉可以掩饰的？这欲盖弥彰也只是让人觉得可怜而已。

“哟，是无双姐姐。”我笑着走过去，染衣见到我，奉上了茶然后乖乖退到我身后。

“林老板。”无双起来欠了欠身子然后坐下，我也坐好。尽管现在是早上，可是这偏厅窗户紧闭，厅中光鲜昏暗，薰炉青烟萦绕，朦胧中墙上的挂画仿佛也活了过来，山水似在厅中细细流淌。几上的白玉花瓶瓶中无花，可那薰香香气泌人心肺，恍惚中，仿佛看见鲜花已经不知何时在瓶中盛放。

“林老板，无双今日来，是想求林老板件事。”

我拿起缠枝纹理杯子呷了口茶，静静地听无双说话。我抬起眼睛，只见她双手搓着那橘黄裙子，犹豫了好一会，才下定了决心。

“无双想要一味香！”无双见我看着她不回答，担心地低下头。“无双望林老板能卖无双一味能让人变得年轻漂亮的香。”

原因我也猜到十有八九。废话我不想多问，无双那年龄摆在现代绝对是黄金时期，可摆在古代，特别是青楼，三嫌老丑换蛾眉，更新速度比因特网还要快，任你再红，也比不上人家十五六岁小姑娘。光是皮肤弹性就一个天一个地。

“我是个普通卖香的，哪有这些？”

“不，你有的。”无双上前一步，渴求地看着我。“我知道林老板你有我想要的东西。林老板，算我求求你！”无双一脸茫然无助，仿佛我这店的香是她最后唯一的希望。“我怎么能就这样输了，我猜是红瑶楼第一红牌啊！我付出了如此之多，要我就这样完了，我怎么甘心？”

“其实无双姐姐何必执着。你以前也存了不少家当，都拿去安置自己不就好了？”我这话是真心的，其实有钱了何必要待在青楼。就为了那一时风光？想必那些风光背后也肯定充满辛酸，既然如此何必继续糟践自己？

“我不要，我不要。”无双呢呢喃喃地重复着。“林老板，你不懂，我牺牲了多少才有这个位置，怎么可以说完就完？就赚了那么些银子根本不够。”无双走到我面前，她眼中疯狂的火焰似乎要燃尽一切。染衣想上前，我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动。

“林老板，我知道你有法子。岳老板都四十多了，看起来比我还年轻。她跟我说过多亏了她的香，你给我一点，给我一点吧！”

“老不死的话你也信。。。。。。”我低声嘀咕，老不死的年龄何止四十。她就爱吹，大西洋吹到太平洋，她什么水没吹过？

“林老板，如果不是的话，莫非岳老板会什么邪门妖术？”无双仿佛豁了出去，见软的不行就来硬的。“这可不得了啊，官府就最忌讳这个，要是闹开了的话。。。。。。”

“你有没有搞错！”染衣忍不住跳出来，她很明显被无双的态度刺激到了。“哪有你这样的人，硬逼着人答应你！”

“我也是没法子了！”无双也提高了音调。“林老板，要是闹了开去后果你自己掂量。我在青楼待了这么些年认识的人多着，有什么事，林老板你自己看着办吧！”

啧啧，闹得那么难看至于么？

“你！”

“好了好了，都不要闹。”我扶着额头起来，然后露出商人式的微笑。“大家以和为贵，我这就去拿香，啊。”

无双这才松了一口气，态度也一百八十度转换。“那就多谢林老板了。”

染衣不服气地瞪了我一眼，我只装作没看见，转身挽起帘子进内，往香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