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冰莲交易（一）（1 / 1）

忽一日，天气阴沉，漫天的乌云压下，眼看着就要下雨。一个身着玄青道袍的道人带着一名五六岁的孩童赶紧找了一处凉亭避雨。

不消片刻，大雨倾盆而至。二人虽有凉亭遮挡，怎奈这凉亭上尽是些茅草，二人身上衣物也湿了七八。

道人望着大雨，也不管地上潮湿，干脆坐了下来，从怀里掏出一壶酒，道：“小一子，平日里为师教你的那些占星知时之术你有没有好好练习。怎地连今日这瓢泼大雨都算不出来，日后还如何学习道术！”

那孩子名唤江玄一，而那个浑身酒气之人便是她的师父——石不恒。江玄一是石不恒捡来的孤儿，无父无母。虽然石不恒行事啰嗦，为人又邋遢的紧。但在江玄一心中，石不恒便是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江玄一心里清楚，没有石不恒，在这个乱世，她根本无法生存。面对石不恒的质问，江玄一只能沉默。

石不恒看着江玄一自责的模样，叹道：“小一子，你如今多大了？”

江玄一伸出五根手指，石不恒望着她想起了五年前所发生的一切。那是他第一次见到江玄一，只一眼就发现江玄一与众不同之处。五行俱全，灵觉极好，是修道的大好材料。而当时的江玄一不过是襁褓里的一个婴孩，甚至不能算作一个婴孩。

每当江玄一问起石不恒她的身世，石不恒也总是闭口不谈，而江玄一真正的身份，也只有石不恒一人知晓。石不恒酒饮的多了些，便醉了过去。

梦里，石不恒又见到了那场灾难。无数星辰落下，将大地砸出了一个个深坑。所有人都疲于奔命，无数修道人士冲上天际，可却伴随着星辰落下。

石不恒突然一下惊醒，却不知大雨早已经停了。石不恒做的不止是一个梦，而是他亲身经历的一切。当年的石不恒躲到了一处秘境之内，才勉强保住一命。不知经过多少岁月，才遇到了江玄一，将她收作徒弟。

这江玄一虽说天赋极好，但命运多舛。寻常来说，每个人一生下来，掌心便有掌纹，命运也早已注定。可江玄一的双手，根本没有掌纹！石不恒知道，江玄一是无命人，本不该存于天地之间。自此，江玄一虽是女儿之身但一直跟着石不恒作道童打扮。

石不恒见雨停了，拍了拍身上的道袍，道：“小一子，我们先去前面的村子歇歇脚。”

江玄一点了点头，听话的跟上了石不恒的脚步。从江玄一记事起，她就明白，自己是石不恒的徒弟，是千年前洪荒时期没落大派归渊宗的弟子。说起这归渊宗，在修真界可是泰山北斗。可是随着洪荒时期灾难降临，归渊宗也不能幸免。那时，无数修道人都在那场灾难中陨落。如今的归渊宗，也只剩下了石不恒和江玄一师徒两人而已。

师徒二人走在布满泥泞的山路上，石不恒问道江玄一：“小一子，你可愿跟着我继续受苦？”

江玄一摇了摇头，道：“师父这是说的哪里话，小一子今日是你的徒弟，便一世是你的徒弟，入了道门，哪里还有回头的余地。只是我不明白，师父既然说我是天生天养，那为何我姓江，而不随师父姓石？”

石不恒想起了归渊宗的往事，也想起了一个一直身着黑袍的男子。那是归渊宗的禁忌，也是导致那场灾难的源头。石不恒摸了摸江玄一的头，道：“你是天生天养，无亲无故，若有亲者，也只是这天。当日你在江边出生，我便指江为姓。玄之又玄，抱元守一，便替你取名为江玄一。”

当时的江玄一不过是一个五岁的稚嫩孩童，哪里明白石不恒的深意。许久以后，当江玄一揭开那神秘男子的一切，再回想如今，她才发现，真正导致那场洪荒灾难的不是他，而正是她自己。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师徒二人便走进了一处村庄。一入这村子，石不恒便已觉得有一丝不寻常。在入村前，大雨停后，太阳便已出来。可这村在阳光的照射下，却还是阴沉沉的。江玄一年龄虽小，但也从中感受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石不恒嘴角一咧，道：“小一子，这次又能让你长长见识了。”

江玄一一听石不恒这么说，眉头都快皱成一个川字了。江玄一八字偏低，又是女儿身，极容易招些鬼物。可是她天生灵觉，厉鬼若得了她，有助于修行。以往石不恒也总是让江玄一去引诱那些厉鬼上钩，再一并收了。

还没等江玄一害怕，这村里的人便已经把二人围了起来。石不恒还以为村民见他二人道士打扮是来相求，却不料村民个个掏出家伙，追着二人就是一顿痛打。

到了村口，更是烂菜叶、臭鸡蛋什么的都往他二人身上招呼。石不恒怒了，从怀里掏出几张符纸扔了出来，口中念念有词，符纸便自己烧了起来。石不恒见村民呆住了，收起符纸，道：“怎样，还打吗？”

可是事情并没有向石不恒所想的方面发展，其中一个村民站了出来，道：“这些伎俩不知有多少神棍耍弄过，你莫要再来欺骗我等，再不走，我们便将你们痛打一顿，再扭送到官府那里告你们一个欺诈之罪！”

这个村子不寻常石不恒是最清楚的，这里的村民怕是被那些神棍耍弄了几次，便以为所有道士都是神棍。石不恒想与他们好好洽谈，可那些村民便一个接一个的上，就连石不恒腰间用来封鬼的葫芦都打落在地。石不恒想拿回葫芦，可这时一个不知好歹的村民竟然擅自揭开了上面的符咒，骂道：“我这就拆穿了你这神棍的下贱伎俩！”

符纸刚揭开，登时鬼气森森，江玄一一见情况大呼不好：“师父，你前天收的那头厉鬼跑出来了！”

村民把葫芦扔在地上，道：“这个老神棍还有个小骗子帮他，哼，什么厉鬼，全是骗人的！”

而此时，葫芦口一道灰白影子缓缓飘出。其余村民见此情形都吓傻了，只剩那个年纪轻轻的愣头青还在洋洋得意。厉鬼绕到村民后面，吐出一口阴森鬼气道：“喋喋喋，你说我是骗人的？”

那个愣头青回头一看，整个人都快被吓傻了一般。那头厉鬼足有两人高，飘荡在空中，两只空洞的眼睛留下了两行血泪，脸上都是鲜血。

石不恒抽出了背后的长剑，道：“孽畜！本道正欲度化你，不要如此不知好歹！”

厉鬼阴笑了几声，道：“臭道士，没有那娃儿的帮助你岂能如此轻易抓到我！这个地方阴气十足，我在此地滋养定能有助修炼，看你如何奈何我！”

江玄一趁着厉鬼和石不恒纠缠之际，一个翻身躲到了那个快被吓晕的愣头青身后。从厉鬼身上拿到石不恒的封鬼葫芦，厉鬼发现了江玄一，伸出一双枯燥的鬼爪要去抓江玄一。江玄一点了双肩以及额头，三顶阳火同时烧起。那厉鬼非但没讨到半分便宜，还被灼伤了鬼爪。江玄一把封鬼葫芦还给了石不恒，石不恒收起葫芦，道：“还好没有放出更多孽障来，不然今日还真的难以收场。你是自己回来，还是本道收你！”

厉鬼望着被灼伤的鬼爪，怒道：“你这娃儿阳气极重，等杀了你师父，再吞了你，提升我的功力！”

石不恒望着厉鬼不知悔改的模样，道：“想要动我的徒弟，今日本道便让你在这天地间再无残魂！”说罢，石不恒长剑一挥，几张符纸同时飞出。符纸打在厉鬼的身上便会有一个大洞，烧的厉鬼苦不堪言连呼救命。可石不恒却不放过他，等厉鬼被烧得七七八八，回头对江玄一道：“要记住，这个世上，最不能信的就是厉鬼，而更不能信的，是人心。”

周围的人一见石不恒居然有如此本事，连忙跪下来求他们留在这里。石不恒知道村民愚昧，分不清神棍与真修士之间的区别，也不怪他们，便带着江玄一在村里安顿了下来。

据村民所述，这个村子本是安静祥和之地。只是后山有一条河，一个月前有一女子溺毙其中。自此之后，村里便再也没有太平过。凡是年轻男子路过此河，不知是何缘由，总会莫名跌落河中。

可是，这村子的经济来源都是靠着后山的粮食和猎物。而要上山，必要过桥渡河。村民也不知请了多少法师来看，可全是些有名无实的神棍。每次都是摆一桌香案，烧几张符纸草草了事。久而久之，村民便再不相信这些道士打扮的人来。

江玄一望着后山方向，如今是日暮时分，后上山有一股不寻常的鬼气直直冲天，看来这次要面对的，是一头怨气极深的厉鬼。

石不恒笑问道：“小一子，这事你认为如何？”

江玄一一愣，她没想到石不恒居然会问她的意见，道：“依我看这头厉鬼成形不久，但怨气居然如此之深，已然到了遮天蔽日的情况。看来这地方要么是能够滋养厉鬼，要么就是此地有重宝。”

石不恒点了点头，道：“不愧是我的徒弟，今天暂且安歇，等明日我去置办些东西，明晚定然替你们除了这祸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