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诡异★★(1 / 1)
直到现在,巫婛都有点弄不清自己为什么会坐在餐厅嘴里面的这个包厢里,手里还寒碜的端着那盘裂纹饼干,十分之傻13的坐在钟恬与顾倩倩中间。
有点……毛骨悚然。
包厢里面诡异的安静,男人们坐在对面烟一枝接着一枝,烟雾缭绕腾腾滚到女士这一排时,钟恬和巫婛都毫不客气的皱起了眉,钟恬反应更大些,站起身就要出去。
程峰掐了烟,顺手就把程凯嘴边的也掐了。
路晟熙见状,也没了抽烟的兴致,索性也掐了。
钟恬叫来服务员开通风器,等包厢里的烟味散尽了才冷冷的瞥了程家兄弟一眼,重新坐在巫婛旁边。
投去感激一笑,巫婛的两颗小虎牙磨碎了碎碎的饼干,笑起来时有点点的饼干屑粘在牙上面,像极了不懂事的孩子。
包厢里面接着诡异的安静沉重,微不可见的往钟恬这边挪挪屁股,巫婛对这样的气氛很是无奈。
话说,她和钟恬在那间小包厢里面,虽然只有两人,气氛多好啊!现在倒好,被程凯一激,再被顾倩倩几句忽悠,就这么赤手空拳不怕死的进了这个龙潭虎穴,出进不得,连呼吸都是克制的,有啥意思?
巫婛再次深深叹了口气,感慨人生无比悲催。
“现在你住哪?”
终于有人打破了平静,温润的嗓音在沉寂的包厢里如清泉流过,霎时解了整个焦躁的不安。
不过,好像是在问她?
慢半拍循声望过去,是路晟熙,嘴角还挂着一丝邪魅的笑,半个身子靠在背后的沙发上,单手撑头,另一只手闲闲的搭在腿间,妖冶无比。
巫婛有些头疼,每次路晟熙露出这么妖孽的表情,总是代表着事情很难善了。
“郁雨凡帮我找了处房子,现在在那住着。”巫婛笑得很有礼貌。既然不能善了,她也不要被毁得太狼狈。
“郁雨凡?你们还有联系?”程凯开了口,身子往前俯抬眼看她,额头被挤压横出一条深深的皱纹。
点头:“他是我朋友。”
“哧!”程凯嗤笑一声,坐起身来,正眼看向她,“你是眼睛瞎了呢,还是郁雨凡的嘴巴哑了?你们两个的柏拉图,还没玩够呢?”
巫婛沉默。
“也是,装傻——这不是你的本事么?也只有郁雨凡那蠢蛋,会陪你玩这么多年。”程凯凉凉发出调侃,掏出盒子里的烟,出了包厢。
气氛再一次降下,这回巫婛却像是完全喘不过气来,被什么东西压着,气息什么的全部都堵在了喉咙,上不上下不下的。
“郁雨凡?是不是那个经常来找你那小子?”路晟熙倒是兴致勃勃,一双眼睛完全粘在了巫婛的脸上,饶有兴趣的发问,“是不是那高高瘦瘦,然后还是一学生小毛头的那个?”
尴尬的笑着点头,巫婛感觉很有压力。
“哦……”路晟熙恍然大悟的表情做得很夸张,眼角上勾的丹凤眼被他奋力圆睁,愣是弄出一股无辜的味道。巫婛看得很心慌,顾倩倩看得更发慌。
“那个……这礼物,送谁的?很漂亮。”眼角瞄到了置在一边低调的手袋,顾倩倩很开心,拿到手后三下两下就拆开了包装,里面的东西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笔?”顾倩倩露出惊讶的神情,“送谁的?”
钟恬不客气的皱眉,一把把顾倩倩手中的东西抢了回来:“谁允许你拆的?这是送人的礼物,你拆了我们怎么送啊!”
没料到钟恬有这么激烈的反应,顾倩倩一下呆在原地。
“没事没事,反正人都在这,算是提前拆封,提前拆封……”巫婛坐在中间,对面两个男人看着,这气氛,实在不是尴尬两字能形容的。
从钟恬手中拿过东西,装好,起身递给程峰:“不好意思,本来想过几天让钟恬送你的。既然现在你在这,这东西也拆了,你也别怪我马虎。”
程峰愣住,半晌才伸出手讷讷接过。
“礼物送完了?”路晟熙半路插话,把沉浸在“此时无声胜有声”的两人给拉回到现实中来,嘴边轻佻的笑很危险。
巫婛呆呆的点头,脑袋还没完全清醒过来,便被猛然起身的路晟熙拉住了手,被迫带起来。她狐疑的望过去,路晟熙唇角弯弯眼尾却是平铺,冰与火的冲撞结合异常诡异,她猛的吞咽了口口水,突然有了一种世界末日的惶恐。
带着她已经走到了门口,撞上转身回来的程凯,程凯惊讶的表情似乎让他很开心:“我们先走,你们随意。”
耳边是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嘟嘟”的声响,还有呼吸,脉搏似由牵着的手传递,一下一下,与自己的呼吸混合,编织成一曲华丽旖旎的乐章。
“你要做什么?”她终于清醒过来,愤然挣扎想要甩脱他手的钳制。
“做什么?”脚步未停,他的声音从高处冷冷的坠下来,冰凉坚硬若有似无的质感让她骤的有一种做错事的愧疚,他转过脸,眼定定的望向她的眼底,“就这么甩了我,想当做没这回事?”
他的眼中尽是危险的气息,狠戾嗜血的味道在周边空气淡淡围绕。
呼吸微微滞住,她有些惊恐的望向他。
他却又忽的勾起一抹靡丽的笑:“我不会对不喜欢我的女人怎样。”
她蓦地就松懈下来,任他紧紧攥着自己的手腕,掌心微微的涨血麻木也被她随意忽略。
还是那样,上车,沉默,目的地从来不是她会过问的结果。
这次他却问她:“你不问我去哪?”
她摇头,看着这张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脸略微恍惚。
“为什么?”他难得一次会问她的意见。
“你不会害我。”她侧过脸去看他,笑容就这么直冲冲的撞出来。
虽然她已经决定离开他的世界,却并不代表他们两个就成为了两条相交之后永无交集的直线。这个世界很大,情感冗杂,说断就断并不容易。
路晟熙嘿嘿一笑,有点傻帽。
“那你坐好。”男人不止是在认真的时候才有魅力。像路晟熙这样的男人,此时穿的并不是日常的正装白领,而是一身简简单单的运动系列,有点男孩子的活泼,又兼具男人的坚毅果敢,实在是女人的□□。
却没想到是“幕燎蜚语”,路晟熙先下车,又转到她这边帮她开车门。做出邀请的姿势。
她下车,立马被他牵住。
像公主,一点也不实际。
“来这做什么?”她好奇,这里不是已经被她搬空了么?
路晟熙笑笑,没说话。只是侧着头不断向她发出邀请的动作。
她识趣住口,随着他上楼。
男人和女人,在这样的夜,走向曾经生活在一起的房子,暧昧而又缱绻的胶着。
门庭大开,他狐狸一样的眸子让她突然怯步。里面似是住了凶神猛兽,门庭处低沉的气压似乎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稍稍朝里面瞄了几眼,熟悉却又陌生的场景让她恍然如梦。
看出她的犹豫,他索性就抱住她,脚下飞快移动。
眼前的景象迅速模糊,待到看清时,身体已经躺在了他的怀里,冰冰凉凉的。屋里的冷气开了许久,触手所及的物品都像是被覆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在外面滚烫的空气中挣扎了一天的巫婛终于松了口气,手指微微颤抖。
“你厌倦我了?”他的声音在耳后沙哑前行,细密的呼吸零零碎碎喷进她的脖子。
她的身体先思维一步蓦然紧绷,而后脑中警铃大作,挣扎要离开他的怀抱。
“巫婛……”他轻轻唤她,而后蓦地咬上她的耳垂,慢慢啃咬,“回来……”
他在召唤她?
突兀的横亘出嘲弄的意味,她勾起嘴角,发出今晚以来最真切的微笑。
“我不会回来。”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干巴巴飘荡在上空。虽然已经确定,面对顾倩倩,她不会选择退却,他和她畸形的生活方式却是不争的事实。
她是他的情人。
没有法律约束,没有道德规范。
她住在幕燎蜚语,A市的富人区,里面一套小商品房或许就是普通人家几套的价格。他每个月定时让他的助理给她往银行账号里面汇钱,等他高兴的时候还会时不时的给她买一些礼物。
他们之间的交往与爱无关,更多的是一种金钱关系。
现在他让她回来,三年来已经习惯了的生活方式却让她突地感觉莫名的恐惧。这几天的自由已经把她给养野了。她就像是一只被放飞的笼中鸟,现在她原来的主人拿一套更豪华的笼子和更优越生活让她回来,她站在外面的世界看那个笼子,曾经一切熟悉的温暖变成冷冰冰无灵魂的东西,她看着这些会发抖,只好承认,她是怕了。
他们之间的开始本就是错误,或许,这样结束也好。
最终还是睁开了他的钳制,她整理仪容,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看他。
他整个人都躺在沙发里,眼睛舒适的半眯着,嘴角弯弯。
巫婛恍然大悟——他原来,不管怎样,都是笑着的。
脚下微顿,整个屋子的声响一下子变得敏锐起来。
她深深呼吸,去开门。
道别。
再见。
最好,再也不见。
下楼到楼道口的时候终于有人来电,她接下,是钟恬。
约好在常去的排挡碰头,随便点了碗酸辣粉填饱肚子,上午在办公室纠结下午逛街,好好的一顿晚饭被不速之客打断,一天下来,她的胃已经超重力负荷,再不填进点东西,她估计不用等顾倩倩派杀手来杀她,她自己就已经饿死了。
钟恬到的时候面已经一碗下肚,巫婛擦了擦嘴,又要了一份凉皮。
在她对面坐定,钟恬手中的袋子已然不见,估计是乘时间还充裕就回了趟家。
“施施,你真的还不想回头?”
沉默了半晌,钟恬终于开口,不再如往常般随意夸张的表情让钟恬看起来就像是突然觉醒的浪子,认真且严肃。
“为什么要回头?”巫婛不答反问,接过阿姨新上的凉皮。
对啊,她为什么要回头。过去所发生的一切都可以说是她自己做的选择。包括与程峰分手,包括离开路晟熙,包括远离顾倩倩。她现在很好,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自己心甘情愿、甚至是乐于见成的结局,她为什么要回头?
“钟恬,或许你不会相信。我和程峰,现在不过是有过曾今的陌生人。”巫婛淡笑,然后一切全部归为沉寂。
还记得那时真的是疯狂。两人都是初恋,谈一场恋爱都是前所未有的青涩,不知道该如何聊天,不知道该如何牵手,不知道该如何约会,不知道该如何生气。一切的一切都青涩地宛如刚刚染上翠意的青苹果,咬下去时要微微地使劲儿,沁出的果汁酸涩得让人皱脸歪鼻,进到嘴里的果肉香甜得让人展眉微笑。
里面浓浓的涩意将所有淡淡的苦味掩盖,以为这就是一辈子的味道。
施施,你会后悔的。
那是那天在两人分手回家时钟恬对巫婛说的最后一句话。说着这话的时候,钟恬的话语中满是对巫婛的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