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迷梦（1 / 1）
山崩一样的雷声砸在屋顶上，要将沉入黑暗的那缕阴魂砸醒。给了你十八年好活，如今才是考验的第一步，怎能如此轻易的就被打倒？
睁不开眼，脑海里像放电影一样的如真似幻。
“英台！……英台！……”一声更比一声温柔含情的声音似掉入平静湖面的一颗小石子，心湖的水面被这一声声多情的呼唤荡起一圈圈的涟漪。
想要看清那发出如此温柔声音的人在哪里，我向前不停的奔跑，那站在心湖水面上的两个背影是谁？我不要只看到他们的背影，不要？
我不停的向前跑着，却无奈的发现距离没有缩短，只是那月白的背影为何如此的熟悉？
“英台，原来你说的九妹就是你自己！”月白的声音含着兴奋之情，那温柔的声音带着一丝颤动。
“英台，我明天就去你家提亲……”
“英台……”
……
一幕幕熟悉的片段就在我面前朦胧的上映着，随着那含血带泪的月白身影倒下，我终于看清了那熟悉的脸。
不，不要，我不要啊？
奋力的向那倒下的身影跑去，可是我怎么也跑不过去。不要啊，旭，不要丢下我！
老天啊，你何其残忍，为什么要这样对旭，为什么？
一声惊雷劈在屋顶上。
“不……！”
猛的睁开眼，那梦中的一切让我太过惊慌，旭含血倒下的那一幕似刀刻在我的心尖，痛得我整个心都揪紧着。
“小姐，你怎么了？”一大一小两张惊慌的脸好半天才映入我的眼睑。
“我不要，我不要旭倒下去，不要……”心痛，泪流，这一刻比死还难受，我只能无助的摇着头。
“小姐，你别吓梅香啊？”梅香眼泪倾刻而下，双手颤抖的轻抚上我的脸。
“小姐，你怎么了，晴雯不要你这样啊，小姐……呜……”
沉迷于旭倒下的那一幕，我不能自拨。只能不住的摇头。老天似乎觉得我承受的还不够，一声比一声还要低沉而响亮的雷像打在我的心口上，打在旭倒下的那一幕。
“不……”伴随一口熟悉的甜腥味，惊呼而出。
“小姐……”
“小姐……”不能再让小姐这样下去了，梅香一咬牙，转身跨出兰苑。
……
听不到，也看不见，仿佛旭倒下的那一瞬间，我的心也连带着倒下。为什么，老天爷你为什么要让我做梦也要梦到那些我最害怕的事情。
那熟悉的一幕幕不正是旭的前世吗，为什么我会这么心痛，那明明就不是我曾经历过的，却比我经历过的更令人害怕。难道老天是要提醒我，我抢了蝶魂在旭心中的位置吗？可是我明明已经在旭的面前笑脸相劝，让他更衣去迎娶了呀。难道是我做的还不够吗，难道就非要我离开旭的身边才行吗？可是我答应了旭，要一辈子都爱他，一辈子不离开他的啊！他以前过的生活虽富裕却不开心，我会尽我一生的时间去讨他欢心的，只要让我呆在他的身边就好了啊，我已经不求什么了，只求陪在他身边了啊！老天，你还要我怎样做啊！
问苍天，苍天无语，只有阵阵轰隆隆的雷声回应我。
那一阵阵的雷声似要将我轰入黑暗的最深渊
……
梅香飞奔到书房门前，顾不得自己泪流满面，也顾不得小六子的阻拦，直接推门闯进书房。
“啪”重重的跪在地上，迎视着寒冷的冰刀，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少主……快救小姐啊……呜……”
南宫旭染被梅香一系列动作震住了，冰冷的眼眸更堪：“说”
“小姐她……”梅香为难的直盯着寒入骨子里的利眼。小姐的心思她懂，小姐是不想在少主的大婚之日让少主为了她而做出不可弥补的事啊。可是看着小姐再次吐血，她怕了，怕小姐就会这样走了。跟在少主的身边，有多少年不曾怕过了，这次却是从心底害怕了。
“说！”不带一丝温度的话语如浸在北极冰原发出的声音，听到耳里仍能感受那冒着丝丝的寒气。
“小姐她……”要不要说，紧咬下唇，梅香第一次觉得自己面对少主时，有了犹豫。但是一想到小姐在第一次吐血时那恳求的目光，心里有了一丝犹豫，但是就在看到小姐第二次吐血还神智不清的那一刻，自己不是就奔过来了吗，为什么这会还在犹豫？如果小姐真出了什么意外，那就算自己的这条命抵上也无济于事。思及此，梅香狠咬牙，抬头迎视着那北极冰原的寒眸。
“小姐神智不清……”
扭头望向书房门口，少主还是那样爱护着小姐的，不知道他听到下面‘吐血’二字又是怎样一个表情。会不会因为自己的隐瞒而捏碎自己的小脖子？想到这里，梅香忍不住打个冷颤，用手摸着自己的小脖了，困难的吞下一口唾沫。想到少主飞奔而出的身影，只得咽下那一丝后怕，紧跟在少主的身后。
飞奔进兰苑，南宫旭染看到令他心痛的一幕。
晴雯专心的用温热的温巾拭去她嘴角的血迹，她似无任何感觉一样，两眼呆滞的盯着上方，嘴里轻语着“不要”，像极了欲碎的布娃娃。
轻轻走近床前，接过晴雯手里的温巾，轻轻的拭着那刺人双眼的红。近了，那不断嚅动的唇里溢出的话语也更清晰：
“不要，不要倒下去……旭，不要啊……山伯，不要啊……”湿巾应声落地，南宫旭染不可置信的盯着面前呆滞的人儿，她到底看到了什么，为什么会叫‘山伯’？
晴雯将手中的湿巾递给面前的少主后，就站在一旁无声的静立着，她虽来这里不久，但是却能感觉到，小姐跟少主之间的深情。可是为何会这样呢，待人如亲人的小姐为何会这样呢？听梅香姐姐说，是因为少主不得不迎娶一个他不爱的女人。对于情，晴雯还不是太懂，只是觉得小姐和少主不应该受这样的苦。他们都是好人，好人不是应该有好报的吗？
紧随南宫旭染进兰苑的梅香，拉起一旁静立的晴雯，默默的向外走去，现在的那两人应该有他们要说的话，或者是要琢磨的事，她们还是退出的比较好，轻轻掩上兰苑的门扉，也掩住那一室或伤，或震惊的氛围。
“梅香姐姐，要不要给小姐找大夫呀，小姐她都吐了两次血了。”轻拈着梅香的衣袖，晴雯不舍的最后再盯一眼紧闭的兰苑房门。
“玄医子出去了，等他回来了就会来的。再说小姐这是心病，就算用药也不一定会有效果。”因为药引难寻啊！只希望少主能医好小姐的心病。
……
“音聆，能听到我的声音吗，音聆，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轻颤的手，抚上那无色苍白的脸，那无一丝生气的眼呆愣的盯着一个他看不到的世界，那就是她的心魔所在。
只是这温柔的询问，得不到玉娃娃的一丝反应，呆滞的眼依然，不停溢出的话语依旧，莫不深深刺痛着南宫旭染的心。
伸出双手，小心翼翼的将躺在床榻上欲碎的玉娃娃搂进自己的怀里，真实的感觉到娇弱的身躯就在自己的怀里，吻着她的脸，嗅着她清香的发，他才放下了心尖的石头。
刚踏进来时，看到她毫无生气的躺在床上，看着她无一丝波动的回应，他以为他失去了她。他心都揪紧了，听到她轻喊着‘旭，不要啊……’，他的心在流泪，再听到‘山伯，不要啊……’，他的心在淌血……
‘旭，你知道吗，我这十八年来只听过一个最美的故事，那就是《梁山伯与祝英台》’
‘旭，我终于找到了我的梁山伯，可是我却不是你的祝英台……’
‘如果我是祝英台，我也会拿出自己的生命来换与你相守的一世，只可惜，我不是……’那一刻她的泪是如此的憾动他的心。
‘旭，我不是你要找的人，可是我却爱惨了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小傻瓜啊，这一世，我只是你的旭，你只是我的音聆，梁山伯与祝英台，只是你听说的故事而已。你不是答应我，这一生都不离开我，只爱我一个吗？为什么还要这样伤心，你只需要爱我就够了，我不要你再伤心落泪……”
不停呢喃的情话，一波波强烈而温柔的爱情讯息袭来，似一袭温柔的风，吹平我心湖的涟漪，吹走头顶轰隆的雷声……
“旭，对不起！”紧抓着令我依恋的怀抱。原来我从不曾失去什么，我的旭只是我的旭，却也是我十八年来心恋所向的梁山伯。
“音聆，对不起，我以为你狠心的把我推出去，自己生着闷气，却不知你已被伤成这样……”哀怨的声音道出一个男人的心声，一个似怨妇的心声。
旭，还是我的旭！
等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呢？艰难的挣扎着退出旭的怀里，映入眼睑的仍旧是那被粘上泥痕的月白长衫。
“你，为何不换衣服？”震惊之余，却还是要问出心底的疑问。
“傻瓜，一开始我就没有要去迎娶的意思，是你一厢情愿的把自己藏起来伤心，还不让我知道。”
“可是，今天是你的……”
“嘘……”
一根手指挡在我唇边，挡住了我接下来的话。
“看看你把自己伤成什么样了，我会叫厨房煮一大锅的燕窝粥来给你补。”
真是坏心眼的家伙，我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对亦是错，这个男子，总是有办法让我濒临绝望的心从寒冷的北极转到四季如春的江南。
“可是，旭，你这样做，我觉得自己是罪人。”真实的切身体会一下什么是气若游丝，这时迸出的话像飘飞的烟雾，有气却无力。
“不要这样想，我只是做我该做的。乖乖的睡一觉，什么也别想。”轻放下那伤极，累极的娇躯，这个小妮子，把自己伤成这样，难道不知道有人会比她更舍不得吗？
“别给我煮燕窝粥。”紧抓着那衣袖不放，真害怕了那碗白白的东西。
“别给我找大夫，我不想丢人现眼。”这个鬼样子，身边的人知道就行了，可别传遍了整个南宫府，那就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还有，……”
一声惊雷，似乎觉得那眼已闭上的人的要求太多，适时的解救某人被摧残的耳朵。
“别走，我怕打雷。”比刚才更有一丝力气的话伴随着猛睁开的眼，不甘心的迸出来。
一直好笑的盯着这个小宝贝，南宫旭染和衣躺在那累极的人儿身边，紧搂着自己的宝贝。
“乖乖休息一会，我不走，就在这儿陪你，也不会叫人煮燕窝粥，也不会叫人找大夫。”
“嗯”
舒服的在旭的怀里找到一个最安心的位置，将我的脸靠在他的胸口，听着令我安心的心跳声，这一刻管他有没有人去迎娶蝶魂，管他外面天翻地覆……
都与这紧紧相拥的两人无关。
只是南宫旭染不曾想过，他这一时的宠溺，答应不请大夫，会让他在以后的日子里受尽撕心的伤痛，差点就永远的失去了他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