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二十（1 / 1）
湮季，乐也于父亲之妹，晖映之母...
是我？
不可能！绝对的不可能！
这是苏离第一反应。
但是看到那些老头的激动表情，苏离又觉得否认很有罪恶感，于是将求援的目光投向乐也于，但是这条平时泰山压顶岿然不动的美人鱼此时已经快柳眉倒竖了；至于晖映，也摆出一副决不相信，决不接受的姿态...
“哈...玩笑开大了啊长胡子爷爷...”苏离打哈哈，“我哪有那么漂亮！我哪生得出那么威猛的儿子！”说到最后一句忍不住看了晖映一眼，他脸一沉，随即一扬眉毛，一副好气又好笑的样子。
“湮季，我们...愧对你啊...”长须老头继续对苏离说。
苏离莫可奈何的说：“爷爷，你真的认错人啦！我从来没到过你们这里，怎么可能是那个什么湮季呢？”
乐也于忍不住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当日在开犏之府，我以自己之血召唤王之泪时就有疑虑了！何谓神引之血，大长老？”
“我们...当初...唉...”死老头欲言又止，差点把苏离急出心脏病来。
“你们怎么了？当初怎么了？说呀说呀！”苏离催促。
“还是我来说吧！”边上又踱出一个老头，个子最高，站在众老头中很有点鹤立鸡群的样子，对着苏离道，“湮季...我的孩子...”
“停！先别急着认亲戚，我还没承认！”苏离毫不客气的打断他的抒情，“先告诉我你是谁！然后请捡重点说！谢谢！”
高个子老头从善如流的解释道：“我为鲛族十长老中的二老，专司占卜之职...”苏离点头插嘴：“恩，这个职业很有前途。”高个子老头双目有晶莹的泪水滚动，他却睁大了眼睛忍住，苏离扼腕叹息。
“事情的起由要追溯到上两代族王时代，”苏离想：哦，就是乐也于的爷爷那一辈了...“当时的族王，也就是第一百三十四代鲛王醇狱，在他立冠之后久未成型，我们十长老都焦急万分。”
（苏离问：为什么?）
“因为诞下子嗣，为王族留下血脉之后是历代族王身之大任啊...”
（苏离插嘴：人家生不生小孩，你们这几个老头瞎掺和什么！
乌龟抗议：你怎么老插嘴？
苏离威胁的瞪乌龟一眼：怎么这么没礼貌，知道不知道我是湮季！
晖映怒：不要乱说，我不承认！
乐也于冷道：你们还听不听？）
二长老对他们的争执视而不见，继续很有感情的讲故事：“有一天，族王巡游归来，兴奋异常，催促我们为王准备成型之礼。我们询问随侍的仆从才得知，原来族王在惑业水域边境邂逅了一个女子，并与她定下了媒约。”
（苏离激动：哟~~王子与灰姑娘的故事！）
“我们都很反对族王如此轻率的许下婚姻，因为生存在水域边境的多为诅咒之人，他们只会给惑业带来危害！可是族王执意要娶那名女子，并在当晚完成了成型仪式，三天后将那女子迎娶进神殿。当我们一见到那女子的相貌时，就感觉了灾难逼近了惑业...她，居然是一头银色的发！”
听到这里，苏离忍不住看了看乐也于，他目光停在某处，一副凝然出神似听非听的样子。苏离暗道：原来银发出自此处！于是扬声问道：“银色的头发又怎么了？”
二长老道：“银色，代表死亡，向来为我鲛族禁忌之色。于是我们竭力说服族王，奈何族王心意已定，我们只好在一旁静观其变。然而，让我们始料未及的是，王后并没有给惑业带来死亡，她带来的是比死亡还残忍的...新生...”
“嘛意思？”
“婚后的第三百四十七年，王后怀胎，产下了一对孪生卵...”二长老话说至此，稍做停顿，其他老头一起摇头叹息，行动一致得如训练过一般。
苏离问：“这不是挺好，你们不是就想要人家生小孩么？这下一下生两个，多好！还有个备用的呢。”
“唉~~~~”二长老也发出长长的一个叹息，道：“湮季没有将惑业的记忆传于你，因此你不知道：为了能够完整的将王族灵力遗传下去，同时也是为了保证王之桑的纯净，并用以维持王之泪的守护力量，我们鲛族的族王，向来都是只生一子，一百三十四代，代代如此！然而先王醇狱之后却生了两子，这等变故，在我鲛族内从未发生过！所以，我们十长老研究后一致决定，两子须合二为一，方能平息祸端！”
苏离正待问怎么合二为一，二长老已经自动解释道：“所谓合二为一，就是让其中一个卵充分融合另外一个，这样，王族的灵力才可得以修复。”
“啊，那个被融合的呢？就死了？那不是太残忍了么！”苏离惊讶道，“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没有别的办法！可是，当我施加融合咒语之时，却受到一股强大力量的阻挡，连我也抵抗不下，终于被咒语反噬，不但灵力大损，还差点丢失性命。几番探察下来才知道，原来王后居然寻觅得一个修炼了上千年的惑业母贝，并将双子封在贝体内，还在贝壳外施加了一个极为罕见的反咒语！我们方才恍然大悟：王后居然为鲛巫之后！”
“鲛巫？”乐也于讶然。
苏离问：“鲛巫是什么？”
乐也于道：“鲛巫其实为我鲛族一类，因其族人擅长巫术而得名。早在创始之初，鲛巫一族就一直对族王之位觊觎，因此被流放于惑业边境。”
“王说的很对，”二长老补充说，“鲛巫一族被流放了几千年之后，族内出现了一个灵力非凡的巫婆，她用自己心血种下血咒，诅咒终有一日鲛巫之血会流进王族血脉之内...这个诅咒，终于在第一百三十五代族王，也就是先王拓身上应验...”
“还有...湮季？”苏离心里涌起数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那些事情似乎她很熟悉，却又很陌生。
“是的，还有湮季。”二长老道，“醇狱王后将双子藏于惑业母贝内后，发觉母贝的力量不足以养育它们，于是她每日趁王熟睡之际偷取了王之泪，用王之泪的力量使双子成长。由于掩饰的好，这一切不但我们十长老，就连醇狱王他自己也不曾发觉。就这样，双子在王后的庇护与母贝的保护之下，终于成熟，而王之泪的灵力自然大加损耗！三百年后，拓与湮季破壳而出。他们，都继承了醇狱王后的银色长发，于是银色的发如烙印般成为鲛族王族的抹不去的印记！就这样，又过去八百多年，王与王后先后陨殁，幼王拓继承王位。
然而，王拓先天缺损了一半灵力，因而无力维持守护之界，族王与王之泪之间的均衡终于被破坏，王之泪力量极度耗损之后竟一度出现消失之态！于是，惑业水域的守护之界先是出现漏洞，然后被蕺族的人发觉，最终蕺王大举进攻惑业，先是赤殇岛出现水枯竭迹象，接着是魅潋岛...
为了挽救惑业水域，挽救族民，我终于再次登上占星台，寻求解救之路。可是当初被咒语反噬受伤太重，占卜了三天三夜之后，我只寻获一道不甚明白的神喻：两星陨一，渡泪之劫！依据神喻，为了使王之泪新生，挽救惑业，不得已，只好牺牲湮季！”
“牺牲？怎么牺牲？”苏离敏感的问，“不是又要融合什么的吧...”
二长老没人性的点头，道：“确然如此！”接着又瞎激动，“湮季，原来你都记得！”
“拜托！这个叫归纳与综合，分析与演绎！”苏离道，“先别说我，后来呢？融合了么？”
“没有，因为族王拓反对——如要融合湮季，则必须将她的灵力全部渡给王拓，之后，她将消失。。。因此王拓坚决不允许我们行融合之术！于是商议之后，我们决定将湮季送出水域，以湮季换取落寂岛的暂安，一边以十长老的灵力张开结界保护落寂，一边寻找修复王之泪，修复守护之界的方法。王拓几番思考下终于同意。于是，湮季就被我们送离了落寂岛。。。她走时，怨愤冲天，以至于天忽暗，波涛涌动，海啸震天！湮季离开落寂一百多年后，为延续后代，王拓终于娶妻立后。可是没想到，王拓的喜事竟成了湮季的催命符！当夜，湮季竟用了拔鳞之法自尽！唉。。。”
听到这里，苏离突然想起乐也于与晖映第一次在开犏府打架前说的那番话：
。。。她一片一片的拔，每拔一片就喊一声你父亲的名字，足足八百一十六片尾鳞，血将圈禁她的池子都染红了…
晖映的话仿佛还在耳旁回响，苏离忍不住摇头叹息：“真凄惨。。。”转而一想，又很开心的说，“这样的话，那我绝对不会是湮季啦，因为我很怕疼的哦！就算要自杀，也选择吃安眠药比较好一点！”
二长老道：“那是因为心里的恨啊。。。”
苏离气闷：干吗非要把她往湮季身上拉啊，她才不会是那样一个人，会为一个男人自杀，还用那么极端的方式！
没人注意到苏离的幽怨，大家继续专心听二长老爷爷讲故事。
“拔鳞啊。。。”二长老又摇头叹息，这段故事说过来，已经不知道摇了多少次头，叹了多少次息了，“鲛人的鳞集合了所有的精气，用拔鳞之法自尽，则表明了与鲛族彻底断绝，不但死后成为孤魂野鬼，无法安息；甚至灵力耗尽，而最终如泡沫一般消失。。。”
说到这里，二长老终于停下来，听故事的众人却都异常沉默，不知道是为了拓的牺牲，还是湮季的决绝。正当苏离准备问一声故事完了没有的时候，二长老又说：
“其实，我错了。。。从一开始，我就错了。。”
苏离愕然道：“怎么错了？”
“是我对神喻领悟错了。。。二星陨一，渡泪之劫。。。我原本以为陨一即为毁一，却没料想陨一也可是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