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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汹涌(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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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川信握紧了手中简短的信函。

坚毅却难掩清秀的字体,淡漠有礼的字里行间,又隐含张狂,就如同那个人一样。

已经看过信函的苦艾酒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信,唇线轻巧的一弯,心中浅浅的一叹。

流川信呵,其实是个很重感情的人呢……

想到这里,她站起身,走到他的面前,微微一欠身子。

开口,便是七分了然三分妩媚的声音。

“若是打算只身前去,请务必带上我。”

微怔过后,他抬头,看见她了解的眼神,顿时心里一松,露出有点无奈的笑,“怕我死了么?”

“那是当然,毕竟保护你的性命是我的责任,更何况,那个人一直想要取你的性命。”

苦艾酒微一挑眉,淡然答到。

他失笑,点头。

“好吧。

随即,他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仰视着玻璃外有点刺眼的天空。

他知道,这样的行为,对于自己现在的身份来说,过于任性了。

可是,却是他真的想去做的事。

毕竟,那,曾是他唯一的朋友。

脑海里的记忆仍然清晰,他记得在哈福他们共同学习的日子;记得妹妹突然去世时,他安慰他的样子;记得刚刚接手star makes的时候,他们一起努力的时光。

记得那么多年的依靠,那么多年的风雨同舟。

虽然,他说,那都是计谋,是接近他的计谋,是为了报仇的计谋。

但是,他却无法怨他,无法不感谢他。

流川信有些疲倦的闭上眼睛。

他,可以冷漠,但却是对外人。

如果有人,踏入了他的内区,那么,他便是为对方搭上性命也在所不惜的……

清田,他可以不仁,他,却不可以不义……

清田看着窗外湛蓝的天空,有些失神。

这并不是符合他性格做的事。

如果是帮纱织来见流川信一面还可以理解为对过去温柔的祭奠,那么,这样带着纱织支身前来,没有带任何人随行的行为,又是完全不符合他的作风。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想。

也许是这样吧,他了解流川信,知道他必定不会带什么人来。

可是,这样的信任,岂非只有朋友之间才有的?

朋友……

这个词让他莫名的皱起眉头,心下一阵烦躁。

“我们,要到这里来干什么?”

纱织轻巧的声音将他从深思中拉回。

清田微笑转身,拍拍她的头,“带你来见一个人……”

“什么人?”

纱织有些不解的回问到。

“呵,到了你就知道了。”

他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这样给了个模糊的答案。

看着她的眼眸有着难得一见的温柔。

我能为你做的,恐怕,也只有这么多了吧。虽然,不能帮上什么忙,但至少,可以让你再见他一面。

门开启的声音,打断了这样的对视,他们同时回头,看见缓步走进房间的人。

是最简单的黑西装白衬衣,穿在他的身上,多了一分清冷肃杀的味道。只是,已经与之前纱织迷恋过的傲然冷漠的流川信不同,此时的他身上,多了一分沧桑与成熟。

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位金发的女子,五官精致妩媚,目光落到清田的身上时,眼底微微一闪,接着淡淡的一笑,虽是平易近人的举动,在她的身上,却更多的是傲然。

看流川信也是只带了一人随行,清田不易察觉的扬了下嘴角。

这便是,默契么?

如果不是那样的深仇大恨,他们,也许会成为很好的朋友吧……

这毕竟,是如果……

流川信亦向他这里看过来,视线交汇,他点头一笑。

“好久不见了。”

“是。”

清田亦淡淡的回答。

真的是,好久了……

这样的他,便没有注意到身旁的纱织。

看见流川信的一瞬间,她秀丽高傲的脸上,先是错愕,然后是惊痛,接着,便是那深沉悲哀的表情……

手紧紧的捏成了拳……

那样的哀伤,怨怼,慢慢的在湛蓝的眼眸中沉淀,沉淀成了混浊的墨蓝色……

然后,她便一步一步的向后退,直到背后的手,摸到了桌上果盘中的水果刀……

突变就在那一瞬间……

一直站在流川信身旁的苦艾酒最先反应过来,赶忙一把推开了他,但即使如此,锋利的刀还是滑破了他黑色的西装,从左胸一直到左臂,长长的一道裂痕,隐隐有血泛出。

“纱织?!!”

清田对于她这样的反应也是一愣,他知道她怨信,甚至有些恨他,但是,她却永远不会下手杀他!

可是这到底是为什么?

他急步过去拉她,可是,她却回身,毫不留情的一刀刺了过去,拉住她的左手立刻血流如注,下意识的放开她。

他有些怔然的看着她向着流川信跑去,手上的血在地上汇集成一小滩。

心有些酸涩。

就这样,毫不犹豫的刺过来了呢……

苦艾酒看着向信跑来的,这个叫做上野纱织的女孩子,蹙起眉头,无意中看见她墨蓝色的眼眸,下意识的一惊!

某个险些被她遗忘的片断,清晰的浮现脑海!

这种东西,竟然真的成功了?

来不及惊讶更多,她掏出手中的枪,但是既没有护在信的身前,也没有对纱织开枪,只是一个旋身,拿枪抵住了清田的头。

惊讶之色在信的眼中一闪而过,随即归于平静,淡淡的看着锋利的刀尖直抵胸口。

“如果你刺下去,我就立即开枪。”

没有一丝波澜的声音响起。

已经刺入衣服中的刀猛的一顿!

这句话,同时震撼了被枪抵着的清田。

他当然知道这是挟持,可是,用自己挟持纱织,会有用么

仿佛完全没有这种顾虑,苦艾酒唇边依旧是淡淡的笑。

信亦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看着纱织,看着她弥漫着疯狂与杀意的墨蓝眼眸中有光芒一闪而过。

拿着刀的手有些颤抖,但即使如此,仍旧高高的抬了起来,然后顺势猛的刺下去!

这样凌厉的刀势被枪声给截在了半空中。

弹壳掉落发出清脆的响声,而苦艾酒收了势之后,仍然拿枪指着已经单膝跪地的清田。

瑰丽的血在地上越积越多……

清田用手捂住小腹的伤口,但血依旧顺着指尖的缝隙流出,他的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脸色转为惨白。

而苦艾酒嘴角的笑意慢慢的变的嗜血,“我是真的会开枪的,如是我输了,充其量是失掉了个上司,而若是你……”她抬起头,深邃的眸子锁住纱织,“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一个人真心的对你好了,这样,也可以么?”

说完,修长的手指再次扣动扳机,子弹精准的射入清田的右腿,痛呼声响彻整个房间。

他的这个反应,让苦艾酒微一挑眉。

呵,果然都是重感情的孩子……她没赌错……

而面对走了神的纱织,信依旧没有借机夺下她手中的刀,只是深深的看着她,开口,“纱织,不要一错再错。”

深沉的语音让她身子猛的一震!

她看看倒在血泊中的清田,又看看近在咫尺的流川信,扬起的刀,却怎么也刺不下去。

就这样颤抖着,僵持着,挣扎着……

直到,疲倦了……

手慢慢的垂下,她闭上眼睛,身子缓缓的倒下……

病房里安静的深沉。

清田的眉毛皱了皱,醒来,便看见流川信的脸。

“醒了么?”

将抚摸伤口的手放下,信起身走至床畔,“睡了这么久也该醒了,虽说只是失血过多。”

清田只是沉默的看着他,良久回神,开口是有些沙哑的声音“纱织呢?”

“她在隔壁睡着,没事。”

一道妩媚的声音回答了他的问题,接着,修长的身影进入房间,微微向流川信欠了下身子,转身望着清田。

叹口气后,清田开口,“我没想过,纱织竟然会动手杀你。”

“我知道。”

信淡淡的答道。

他当然知道,若不是如此,当苦艾酒的子弹射入他的右腿时,他也不会那样大声的惨叫。

不论是什么样的痛都不会让清田发出那种声音,除非,他是叫给纱织听的。

早以了然的苦艾酒淡淡的一笑,“其实,杀首领也许不是上野小姐的本意。”

她的话成功的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组织曾经研制过一种药,可以控制人的意志,叫做‘恶魔之子’。”

眸色逐渐深沉,她接着说下去,“它会让吃了的人脑中有一个命令,在遇到可以完成这个命令的契机时,便控制人的意志去完成它。这种药最厉害的地方是,在没遇到那个契机时,服用过的人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清田猛的一惊!

“你是说,纱织就是?!”

流川信微微一沉吟,回头向清田问到,“当时纱织是怎么给你说的?”

短暂的思考后,清田回答,“她告诉我,上野叔叔被杀了,我以为会是组织的人,为了保护她,就将她留在身边了。”

“若是组织做的,她不会活着见到你。”

流川信淡淡的回答,声音里却有一丝苦涩。

“是Gin.”苦艾酒的插话答到,“我记得,那个项目是他负责的。”

惊讶过后,流川信露出深沉的笑,“竟然又是他么……我还没有去找他,他倒是先来惹我了……呵……有意思。”他转眸看向病床上的清田,“清田,我们,先合作除掉他如何?等这个障碍去掉了,我们……”

他顿一下,苦笑,“你再来找我报仇。”

清田心下一惊,脸上却不动声色。

报仇?

他不知道,那一天真的到来,他是否能够下得了手去杀他。

就如几年前那次一样。

“好。”

他这样答到,然后看到了信脸上一闪而逝的喜悦,不禁心中更加难受。

看着纠结的两人,苦艾酒在心里暗暗叹息。

真是,可爱的孩子们啊……

“那么,便将我已被清田杀了的消息放出去吧。”信看向苦艾酒,“我给他一个他想要的答案。”微扬嘴角,他露出一个冷酷的笑。

“我知道。”

“另外,那个‘恶魔之子’的解药是什么?”

听到信这样问,清田藏在被单里的手攥成了拳。

他竟,还要救纱织么?

流川信,你可不可以不要对我这么仁义?!

这样,让我如何为了报仇去杀你?

看见他脸上复杂的神色,苦艾酒微微一笑,“其实‘恶魔之子’是没有解药的,但是上野小姐被下的药剂小,凭意志力应该可以突破控制,若是药量大了的话……”

说的这里,她猛的停下了后面的话!

某些画面在脑海中飞速闪过!

苦艾酒的脸色骤变。

“怎么了?”本因她停下而疑惑的信,在看到她这样的脸色后,也是大惊,毕竟,这世上,很少有事可以让她的脸变色。

良久,她终于平息了心中的狂乱,眯细了眼眸,“日本那边,恐怕出事了……”

很痛。

虽然睡的这样深沉,那样的痛,还是充斥着四肢百骸……

可她却偏偏忘记了,为什么会这样的痛。

面前的世界惨白一片,冰冷的让她下意识的伸出双手紧紧的环绕住自己。

白色的云雾渐渐聚拢,描绘出一个人的形状。

修长的身材,莫名的让她觉得很安全的胸膛,微微翘起的衬衫衣摆。

然后是英气又略带清秀的五官,温柔弯起的嘴角。

最后,是眼眸,湛蓝的,纯粹的……

渐渐的不再苍白,渐渐的有了颜色,有了温度。

她怔怔的看着面前的男子。

看着他眼中的深情,唇边的微笑。

心下酸涩,那个名字便不自觉的滑了出来。

“新一……”

这样的呼唤,他听到了。

没否认,也没承认,他仍然只是笑,眼神仍然深情。

然而,那样深沉的悲哀,就这样散出来,狠狠的包围住她。

他垂眸,轻轻的闭了下眼睛,然后转身。

背影恢复了苍白。

而那一瞬,她的泪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流了下来。

脑中猛然浮现了清晰的声音。

“兰,我把我的一切都给了你,能给的,不能给的,一切……现在,我终于要把我仅留的唯一的一样东西,也给你,那就是——我的生命……”

心是碎裂般的疼痛,她终于明白了什么,用力的抬头,用力的喊出真正属于他的名字!

“快斗!——”

她疯狂的向他跑过去,要留住那抹渐行渐远的身影。

无论怎么跑,无论怎么追,无论怎么的哭喊,那样的距离,却都没有减小。

那曾是她亲手画出的界限。

是的。

是她,在她和快斗之间,亲手画下的界限。

因为这样的界限。

她一直在折磨自己,也一直在折磨他。

她看到他的温柔,看到他的付出,看到他的感情,却始终,都没有勇气抛弃过去,打消那个界限。

直到他也累了,只是在界限的那一端,默默的守着,不在妄想穿过它。

直到他真的要离开了,她才发现,没有他的生命,是那么苍白无力。

快斗,你曾说过,如果有下辈子的话,你会先找到我,我们一起忘记工藤新一……

我已经在努力了……

可是,如果没有你,那么,我的努力,还有什么意义?

更糟糕的是,被你宠坏的毛利兰,已经不再是从前的毛利兰了。

没有你,她,会真的活不下去。

她拼命的跑着,眼泪不停的滑落。

而前面快斗的身影,终于停了下来,转身面对她。

她一喜,停住脚步站在他的面前。

他依旧笑着,淡淡的开口。

说出的,却是她最怕听到的话……

“兰,我把我的一切都给了你,能给的,不能给的,一切……现在,我终于要把我仅留的唯一的一样东西,也给你,那就是——我的生命……”

“不要!”

情不自禁的尖叫起来,她捂住耳朵,不要听那些温柔的过于残忍的话。

然而,他微笑的同时,身上如雪的白色衬衫,慢慢的,绽出了点点鲜红……

瑰丽的令人心寒……

宛如红莲,绽放,慢慢的蔓延到全身。

而她看着,已经失去了任何语言的能力。

他抬手,想要抚摸她的脸,却在即将触碰到她的一瞬停住。

笑意变的有些无奈,他开口,“兰,我,只能陪你到这里了……”

漾满柔情的眼眸缓缓闭起,手,垂落……

他身子倒下的一瞬,她终于惊醒!

“不!”

凄厉的呼唤声已唤不回从前温柔的笑容。

那便是撕心裂肺的痛!

“黑羽快斗!你不准丢下我一个人!否则……否则……”

疯狂的哭喊到最后慢慢沉寂成呢喃。

“否则,我,就只能提前结束这一生,到下辈子,要你遵守约定……”

……

病床上沉睡的人慢慢的苏醒。

兰缓缓的睁开眼眸。

看见的,便是熟悉的容颜。

“哥……”

小小的呼唤唤回了流川信沉沉思考的神志,他一愣,转眸,便看见病床上已然睁开眼睛的兰。

惊喜交加,他一步跨过去,将刚坐起身的她拥入怀中,隐隐带着些颤抖。

“还好,你没事……”

刚刚醒过来的兰,一瞬间没有恢复记忆,记的清晰的,只是那个让她浑身冰冷的梦。

“哥哥,快斗呢?”

这样的问题,让抱着她的身子一僵。

一瞬间,有不祥的预感,蔓延全身。

她推开信,看向他的眼眸,坚持着她的问题。

“快斗呢……”

一向雷厉风行的流川信,此时,露出了犹豫的神色。

而在他沉吟的时候,某些记忆,开始慢慢的涌回她的脑中。

工藤新一脸上残忍冷讽的笑意。

快斗被火光照亮的脸庞,温暖的怀抱。

滚烫的血……

以及,最后,他留给她的话。

……

“兰,我把我的一切都给了你,能给的,不能给的,一切……现在,我终于要把我仅留的唯一的一样东西,也给你,那就是——我的生命。”

“对不起,只能陪你到这里了……”

……

残缺的记忆补全,她终于明白,梦中依然深沉的痛由何而来。

一瞬间,仿佛所有的感情精神都被抽空,她看着信,眼神却完全没有焦距。

“快斗他,死了么……”

流川信看着沉默不语的兰,一股寒意由心而生。

是的,这个时候,他宁愿她哭,她闹,甚至她去杀人都没关系,但是,他却无法忍受她,只是站在那个人的病床前,沉默不语。

甚至,脸上没有泪痕,没有崩溃,只是淡淡的,温柔的笑意。

而他,是那样了解她,所以知道,这样的她,就是已经完全崩溃了的毛利兰。

手紧紧的攥成拳,他转头,看向那台象征着生命迹象的机器。

那里,是一条平滑的直线,没有任何的起伏。

奇迹,到底是没有发生。

事实上,在那个叫做黑羽快斗的男子被送来的当天晚上,它就已经变做了平静的直线。

毕竟,没有人,在身中数枪,且都在要害的情况下,还能活的下来。

除非是奇迹。

而他,在中枪后还能硬撑着不倒下,直到将她也救出来,这已经是奇迹。

奇迹之所以被称做是奇迹,就是在于它那千百万分之一的发生率。

没有一个人能那么幸运,奇迹能接连到达他一个人身上。

所以,虽然残酷,但是是事实就是如此。

他死了。

那个叫黑羽快斗的,一直那样爱护着毛利兰的,最后连生命都给了她的男子,已经死了。

就算她再如何崩溃,再如何后悔,甚至她去杀了工藤新一!

都,已经没有用了……

腿一软,她终于跪在床畔,映入眼帘的,是他英俊但是毫无血色的面庞。

伸出手,指间在他的面容上流连,只是那冰凉的温度,却刺骨的痛。

如果,当初他并没有遇到自己,那会如何呢?

大概,他依旧是那样嚣张不可一世,却偶尔也会天真的如十七岁少年的基德。

大概,他会成为伟大的魔术师,娶妻生子,过着平淡又幸福的日子。

如果,当初自己没有遇到他,那会如何呢?

大概,她早就因忍受不了刚进入组织的那种黑暗与压抑,而孤独的死去了吧。

大概,她会因组织中的勾心斗角,而死在谁的暗杀下了吧。

大概,她会被那个自己曾经深爱过的男人杀死吧。

原来,他在自己的生命中,竟然有这样举足轻重的地位啊!

没有假设,没有如果,没有大概,事实就是这样,他替她背负了那么多,替她遮挡了那么多,甚至替她去死!

然而,她回报给他的,只是一次又一次的伤心而已。

如此,而已。

可是如今才发现,也,太晚了……

“那,我要怎么办呢……究竟该,怎么办呢……”

她看着他,专注的,如梦呓般的声音逸出。

一旁的流川信皱皱眉头,终于走上前,强行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兰,你不要这样,你也才刚醒……”

后面的话,被阻塞在一片幽深静蓝的眼眸中。

“哥……”

兰终于将头抬起来,看向他。

“怎么?”

看着她,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流川信下意识的将抓紧她的手,又收紧了些。

兰有些懵懂的看着他,眼神清澈。

“你说,如果我死了,他会活过来么?”

信的身子猛的一震!

“兰,你在胡说些什么?!”

心里一急,声音也不禁提高了很多。

而兰却似完全不在意,只是淡淡的点点头,“哦……那就是,就算我死了,他也活不过来了是吧……”

“兰!你……”

“那怎么办呢……”

兰皱皱眉头,显得很困惑,“我欠了他好多好多,多的我根本还不清,最后,他连最宝贵的生命都给了我,我要拿什么还呢?”

此时的流川信,已经完全的僵在了那里。

事实上,他没有意识到,黑羽快斗竟然对兰有这样的影响力。

他见过她最痛苦的时候,那便是几年前的那场演唱会,那时的她,失去了自己最爱的人,那种深沉的痛,连他也为之心碎。

但如今,包围着她的,已经不仅仅是痛,而是绝望,深入骨髓的,绝望。

这……

下一秒,兰便将他疑惑的答案说了出来。

她只是看着仍旧安静的躺在一旁的快斗,,反手轻轻的握住了流川信的手,冰凉的温度顺着手心,直直的传到他的心里,让他的身子不自觉的一抖。

而他只是凝神听着,听着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唇边缓缓的撩起一丝萧索的笑,她启口,说出了那个在她心里很久,但她从来不敢承认,更不敢说出来的事实。

“我已经拿我的心去还了,还是不够啊……”

流川信终于彻底的愣在了那里!

“兰,你是说……”

唇边笑意加深,她再给一个完全确切没有一丝幻想空间的答案。

“我爱上他了呀,怎么办呢……”

连震惊都已经来不及,流川信已经伸手把她抱在怀里。

他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微微发抖。

他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只是,在他眼中的兰,还是几年前那个为了工藤新一而不顾一切的毛利兰,这样的她,又如何会爱上别人?

可是,他没有看到快斗与她三年来的同生死,共患难。他没有看到快斗是如何悉心的照顾她,是如何奋不顾身的保护她,他更看不到,就是这样的温柔和坚持,在她的心中,是如何一点点的占据了主导。

只是,现在一切都来不及了……

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事,大概,就是当你发现你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

他抱紧她冰冷的身子,闭上眼睛,耳边萦绕的,仍是她无休止的低语声。

“我要如何还给你这一切呢,快斗……”

“若是说你真的欠了他什么的话,不过是一条命而已。”

妩媚中带点清冷的声音响起,打破了这一室的绝望。

流川信放开兰,回身,便看到苦艾酒似笑非笑的倚靠在门旁。

风扬起她金色的长发,飘逸中带着张狂。

可不知怎么着,信看着她精致的面容,竟有些深深的悲凉……

苦艾酒只是看着兰,站直了身子,走到她的面前。

“感情本来就没有什么公平不公平,他既然愿意如此为你付出,就没想过要你的回报,若是你老想着如何回报他这一份情,那便是对他的侮辱。”她抬手,整理好兰有些凌乱的长发,“既然你也爱上他,你就更不欠他了,所以,你只是欠他一条命。”

一旁的流川信眉头猛的一皱!刚想要开口阻止,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兰看着她,眼眸渐渐的明亮了起来。

苦艾酒淡淡的一笑,竟有些许苦涩。

“你去杀一个人,我便还一个黑羽快斗给你!”

一言既出,房间里的两个人同时愣在了那里!

而苦艾酒仍旧在笑,只是眸中的颜色渐渐的深沉了下去,隐隐,竟带着些安慰与,凄然……

兰的眼神,终于慢慢沉淀成寂然,淡淡的问到,“什么人?”

虽然声音很轻,却仍然掩饰不了那份颤抖。

不知是为了快斗有可能复活而颤抖,或是怕,在苦艾酒的口中吐出与自己脑海中一样的名字,而颤抖。

苦艾酒深深的看着她,终于慢慢的说出了一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名字。

“白马探。”

兰的身子猛的一僵!

对白马探的记忆,还停留在刚刚回日本时,与中森青子共同出现在那艘船上的情景。

兰并不知道,那时的白马探只是苦艾酒假扮的,他们两个最后的交集,其实应该是在她还在因与流川信的绯闻而纠结时,那个安静的咖啡馆中。

那时,她还是那个满心壮志,想要以自己的力量,帮助工藤新一的傻女孩。

那时,那个穿着白色西装的男子,对她露出优雅的笑意,对她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会尽力。”

那时,快斗便已开始默默的保护她,她却看不到他转身时眼中的黯然。

那时,是多么遥远的那时!

如今,曾经互相微笑的两人,却要兵刃相向么?

兰闭上眼睛,没有再说什么,反而是苦艾酒,继续说到,“那个男人在英国大肆摧毁组织的势力,已经是大敌,不除不行了!他的实力我想你也是知道的,况且因为与组织作对,他自己对组织的报复也有了戒心。要是派人暗杀的话恐怕没有那么轻易就得手,不过如果是你……”她顿了一下,露出深沉的笑意,“应该很容易就能办到吧!”

兰仍旧闭着眼睛,只是微微颤抖的眼睫,泄露了心底的情绪。

没有说一句话,兰绕过苦艾酒,走出了房间。

步伐,显得有些蹒跚。

房间一瞬又恢复了安静。

良久,流川信低沉的声音响起,“我想你应该知道,白马探之所以能够这么顺利的摧毁组织的势力,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我传给他的那些资料。而且我记得我曾经对你说过,我的目的,就是要摧毁这个组织,那么,你刚才的理由,又是怎么回事?”

没有立即就回答他的话,苦艾酒只是淡淡的一笑,依旧是妩媚又庸懒,只是不知怎么的,却有些隐隐的沧桑沉淀其中。

“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莫过于生命了。而生命之所以这么珍贵,就因为无论如何,它都只有一次。若是想要换回一个人的生命,就必拿同样珍贵的来换。与生命同样珍贵的,就只有生命而已。所以,如果要交换一个人的生命,就必须,拿另一个人同样只有一次的生命来换。”

说到这里,她抬眸,望进流川信的眼睛里,“这就是我为什么让她去杀白马探的原因,很公平不是么?”

流川信只是皱皱眉,没有说话。

直觉的,他认为苦艾酒隐藏了什么很重要的秘密。

他却没有追问下去,因为,他已经足够了解她,就算他问了,恐怕也不会有结果。

然而,他今后,将会为他此时犹豫的想法,而纠结很久很久。

苦艾酒将长发绕在指上,轻轻抚摩,“而且,你现在该担心的,应该是如何面对组织里的那些老家伙才对……最近,因为组织的势力被消磨的很严重,他们已经早就不满,恐怕,就要连手,将你除了。”笑意加深,“此外,angel她此时精神恍惚并不意味着她永远不会清醒过来,你,是否该考虑一下,如何向她解释你身为组织boss的这件事?”

说完,她转身,不再理会僵在原地的流川信,径自走出了房间。

将西装随意的丢在一旁,白马探仰躺在床上,额前微微凌乱的发,遮住了凌厉的眼眸。

即使是这样有些不羁的动作,在他做来,也多了分优雅潇洒。

脑中的思绪有些凌乱。

将近一年的时间,他总是会收到一个神秘人传给他的资料,一开始,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他按照那些资料给的线索查了过去,结果,竟发现了那个隐藏在黑暗角落里的庞大组织!

对于一个侦探来说,扫除这样的一个组织,不仅仅是一件值得歌颂的大好事,同是,更是一个让人兴奋的挑战。

他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随着调查的深入,知道的越来越多,他也越来越震惊,一是震惊于组织的规模,二是几次危险的交手,连他有时竟也能陷入性命攸关的险境!组织里人物的实力,当真不容小觑。而最让他震惊的,却还是传给他资料的神秘人。

那样准确深入的信息,在那种组织里,除非是地位极高的人,是不会有的!

若是当真有那么高的地位,又何必要捣毁它?

这是一直困扰他的问题,如此一来,在用那人给的资料时,他总是十分的小心,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是被那个人利用着的。

不管是争权或是别的什么,他是被利用了没错。只不过,他同时也在利用那个神秘人给的资料,互相利用,他并不觉得自己哪里吃亏,只是时时防范着,毕竟如果棋子一旦没有用了,下场只有一个。

然而今天,那人却首次给他打来了电话!虽说声音已经经过了处理,但这么亲密的接触,还是第一次。

此外,神秘人打电话的目的,却只有一个。

那就是警告他,组织派了人暗杀他,让他小心行事,而且,那人,还是他意想不到的人。

意想不到的人 ……他既然这么说,那么,那人,便是他认识的人喽?

在那种杀人的组织里,会有他认识的人么?

他无声的一笑,优雅中带着凛冽。

不管是什么人,他若是敢来,就别想着回去。

在浓重的黑暗中,打火机火焰的光芒一闪,随即一缕轻烟飘起。

妩媚的甚至妖冶的红唇微微一牵,苦艾酒淡淡的一笑。

“让鸟儿不被猎人射杀的方法,就是将它关入笼中,呵,白马探,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哦!”

结束街道上,女孩抱着从超市买回来的东西,脸上是淡淡的娴静的笑容。

彼时的单纯任性都已不在,沉淀下的,更多的是淡静温柔。

曾经那样的痛过,曾经在一起十年的人,突然离开了,本来以为,会活不下去的吧。

可是她却活了下来啊!

曾经那样的恨过,那个留下一句对不起就独自离开的人,会恨他一辈子。

可是,再三年后又看到他依旧熟悉的英俊,却又陌生的沧桑,那恨,却被强烈的无力代替。

她开始不恨了,不怨了,不怪了。

才发现,生命对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残忍。

快斗是如此,毛利兰是如此,工藤新一是如此,他们都是如此。

而她,仔细想想,表面上是被自己所爱的人抛弃,但却是最幸福的一个。

跟快斗比起来,她至少曾经与自己喜欢的人一起长大,接受了他十年的保护和爱护,虽然仅仅是因青梅竹马的身份。

跟工藤新一比起来,她不用被迫忘记所爱,让曾经深爱的人变成陌生人甚至是敌人,而这恰恰都是自己的原因,只能自己来承担。

跟毛利兰比起来,她不用去接受世界的残忍黑暗 ,不用放弃那么多,不用承受那么多,之前有快斗,让她的世界一直是纯白的,而后来有他,让她一度黑暗的世界又渐渐有了新的希望。

想到那个一向优雅温柔如王子般的男子,青子脸上的微笑淡淡的染上了色彩。

是啊,所以,又有什么要怨的呢?只希望,结束的时候,每个人都能幸福就好了。

怀着这样单纯美好的愿望,她加快了步伐。

这些天他看起来很累呢!一会得嘱咐他好好休息才行!

白马探看着屋中,已被困住的人,感觉身上的血液一点一点的凉下去。

接到电话后,他便布置好了,来抓要杀自己的人,结果如他所料,真的抓住了,可是那个人,却是让他怎么样也无法相信的人!

站在屋中的女子,依旧是如墨般的黑衣,略显消瘦身型在背后投下萧索的影子,曾经恣意散开的长发被利落的束起,凸显出过于苍白的面容。

一双蓝眸,不似往日的清亮,却带了丝朦胧,仿佛不知身在何处,只是一被它一望,全身,便有彻骨的冰凉泛起。

兰只是淡淡的扫着对着自己的三个枪口,目光落在白马探略显惊诧的脸上,眸中有什么一颤,瞬即隐了去。

而白马探皱紧了眉,刚要开口说些什么,电话响起,他接后,一怔,随即表情一松,“算了,你们让她上来吧。”

兰依旧沉默,看着他们,既没想要逃跑,也没想要反抗或是解释什么,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让人忍不住怀疑,此刻在房中的,只不过是个美丽的躯壳,而那曾经璀璨的灵魂,早已随某个人的离开,而离开了。

不一会,一个与此刻僵硬的情况极不相符的纤细身影出现,上前拉住白马探的手臂,秀美的脸上是掩不住的焦急与担忧,“你,你没事?”

看到她的一瞬,白马探紧皱的眉头舒缓开,温柔的一笑,“没事。”

而青子只是看着他,刚刚来到他家楼下,发现竟然被警察戒严了,那一瞬间,恐惧险些淹没了神志,她不敢想象,这个在她每次跌入深谷中都会拉她一把的男人要是出事了,她会怎么样。

虽然他露出熟悉的笑容,说没事,可是她却在那笑容中看到了些许勉强。

到底是什么,能让如玉般温润的他露出这样的表情?

她偏首,看向屋中,那一道黑色的身影映入眸中,身体霎时一僵!

那个人,便是她怎么样也无法忘记的人吧!

曾经那样的崇拜她,那样的喜欢她,可是她却那么残忍的,夺走自己的幸福。

曾经恨她,恨她明明夺走了他,却不知道珍惜,看着他曾经的潇洒爽朗变成内敛隐忍,让她如何不恨!

可是,她却又在船上舍命救自己,而内心,却还有小小的角落在尊敬她。

那样坚韧的女子啊,是她永远也做不了的。

她身上,绕着自己最矛盾的感情。

白马探伸出手,轻轻的环住她,青子立时回神,望进他的眼眸里。

心中的波涛汹涌,就这样渐渐的平息了下来,她只是再次转头,看定屋中的兰,微微一笑,“真是,好久不见了,……快斗……他怎么样了?”

毕竟是十年,毕竟是初恋,在心中,会有无法磨灭的印记。

而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却让一直静立在屋中的兰,身子剧烈的颤抖了起来。

眸中的伪装平静一瞬碎裂开来,碎片掉落在眼神里,一圈一圈的荡开涟漪,与身体一起颤抖。

整个屋子,瞬间被她身上浓郁的悲哀与绝望塞满,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中。

而她,如雪般苍白的脸上,却缓缓绽开比曼珠沙华还要妖娆绝美的笑意。

一时间,众人都因她那一瞬的笑容而怔在那里,而她恍然未觉,只是轻轻的开口,如梦呓般答道。

“快斗,他,死了啊……”

白马探与青子齐齐一震!

仿佛并不相信自己所听到的,青子只是睁大了眼睛诧异的望着她,口中吐的言语早已破碎的不成句。

“你……你……说……什么?”

一瞬间,她的世界停止了,脑海中,只剩男子清晰的仿佛就在眼前的面容。

第一次见到他,他便变魔术给她看,露出与年龄极不相称的有些温柔的笑容。

后来,他就一直在她身边,虽然偶尔有年少的叛逆轻狂,但隐藏在深处的温柔她却一直感觉的到。

然后,便出现了这个叫毛利兰的女子,自小长大一起长大,他或可瞒过全世界的人,却惟独瞒不过她。

当他面对记者的镜头,轻柔的吻上毛利兰的脸庞,她便知道,他爱上她了。

可是,却仍旧愿意骗自己,想要用那六个月来挽回他。

直到他留下一句“对不起”便离开,她知道,她失去他了……

三年后再见,他果然出现在毛利兰身旁,完全褪去了青涩,成熟稳重,依旧风度翩翩,却变的坚忍内敛。

他不幸福,却很满足。

这让她无法再恨他,留下的,只是淡淡的心疼与感慨。

她愿意离开,她再也看不见他,但只要知道,他还好好的活着,做他喜欢的事,这样就好了……

可是,如今……

她蓦然想起,那日在船上,他送她上救生艇,却又抽身离去的情形。

她记得,他那时的微笑很温柔。

他对她说,“青子,你真的很好,像你这种女孩子,应该得到一份完完整整的幸福,而我,却给不起你一份完整的爱。”

他要她忘记他。

她都记得请清楚楚,清清楚楚的记得他如何转身,他如何消失在夜幕中……

那,竟然,是永别么……

心好像突然醒了过来,那便是令她颤抖不已的绞痛。

那样温柔的人,就这样,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啊……

眼泪在这一刻,掉了下来。

而兰,只是缓缓的抬眸,看着青子脸上的泪水,淡淡的一笑,轻声问到,“你恨我么?”

她看到青子听到她的话,突然自沉痛中回了神,定定的看着她,却不发一语,只是抿紧了唇。

兰的身子微晃了一下,面容上却仍旧是淡静的微笑,那样的静,像是荒弃已久的废宅,带着凄凉与令人心惊的寒意。

“是我,拉他坠入地狱;是我,从你的身边抢走他,却让他那么痛苦;甚至,到最后,因我而死,你必定很恨我吧……”她低头,黄昏如血的光芒斜斜的照在她身上,绝望的让人屏息,“是啊,你又如何能不恨我?就连我,都深深的恨着我自己,恨的想要杀了我自己……”

白马探皱了皱眉,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根本无话好说,只是感觉怀中青子的身体一僵,他低头,看向她,发现她的脸上仍旧布满泪痕,眼神却清澈的似冬日的泉水。

良久,她慢慢的开口,声音有些哽咽,但是很平静,“没有,我不恨你……”

她看向屋中纤细脆弱的身影,轻声叹息,“那天,在船上,快斗曾告诉我,对于他来说,只要看你幸福就好,即使给你幸福的那个人不是他,他也觉得满足,只要你需要他一天,他就会在你身边一天,直到你不再需要他了,他就离开。他做到了不是么……用生命中的所有去爱你,这是他的心愿,他完成了,他从来都没有怨过你,我又为什么要恨你?这一切,都是他的选择,我愿意尊重他的选择。”

本以为,这些日以来,日夜不停刺痛的心,早已没有任何感觉了,可是在这一刻,在青子平淡哀伤的言语下,却又翻江倒海的痛起来!

不可抑制的,又浮现那想起就会痛,却又不肯忘记的容颜。

……

好……”他应到,“如果,有下辈子的话,我会先找到你,然后,我们一起忘记工藤新一……”

“我答应过你,不会伤害他。”

“兰,你答应我,不管怎样,都会好好的活下去,恩?”

“不会的,我不会离开你的,我会守在你的身边。”

“兰,我把我的一切都给了你,能给的,不能给的,一切……现在,我终于要把我仅留的唯一的一样东西,也给你,那就是——我的生命。”

“对不起,只能陪你到这里了……”

……

“如果我死了,你会伤心吗?”

在天台上,快斗曾唯一一次那么任性的问她这样的问题,她当时,很坚定的回答他。

“不会。因为你绝对不会死在我前面……”

……

可是,如今,是怎样!

凝聚着心头血的水气氤氲了眼眸,本该早就干涸的泪水,在这一刻突然就溢了出来……

不论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从不在人前示弱的她,就这样,静静的流着泪。

屋里的空气,仿佛被这个清冷女子的晶莹泪滴,冻结住了。

却在此时,自从进入被困就一直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安静绝望的她,突然举起了手中的枪。

枪口,正指着恍然间未回神的白马探!

一滴泪,顺着脸庞滑落,掉在底上,碎成无数片,她只是轻轻扬唇,露出了决绝的笑意。

众人虽是因她突如其来的动作而集体怔住,但白马探带来的又怎么能是等闲人物?下一秒便在将扣在扳机上的手指施加了压力……

而在那电光火石的一刹那,将青子护在怀里的白马探看见了那双熟悉的眼眸。

虽不似从前的清亮璀璨,但在此刻,依旧纯洁的透明。

从前在工藤新一身边,那个清纯的她。

在STAR MAKES从KID手里拿回钻石,淡定精明的她。

与流川信绯闻缠身,却依旧笑的坚强清朗的她。

以及,后来后来,为了不伤害别人,而伤害自己的她。

这样的她,会杀人么?会杀他么?

仿佛一瞬间明白了什么,白马探眉一皱,挥手打偏了距离自己最近的正准备开枪的手下,同时大喊到,“不准开枪!”

他的声音,尾音未落,便被“砰,砰,砰”的三声盖过!

唇边绝望却淡然的微笑凝了一下,纤细的眉微微一皱,却又解脱般的舒展开来,手上一松,枪掉了下来,在地上发出沉闷的碰撞声后,归于沉寂……

身子在绯色的残阳中缓缓的倒下去,划出了残缺的弧线,只是,这次,却不似从前一般,有温暖的胸膛让她依靠。

黑色的发铺了满地,夕阳的光照在她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红润的光泽,却比那单纯的苍白,更加惨烈绝美。

青子看着就连受伤倒下也依旧美丽的让人只敢远望的女子,脑中有一瞬的空白。

她的心,从未像今天这般被迫要接受如此多的事情。

白马探此刻听起来略为焦急愤怒,不复往日优雅的声音响起,“快去叫救护人员上来!”,震醒了她,身子一颤,她跑到她的身边,跪坐下来。

也听说过身边的人曾出生入死,甚至那次在船上情况也是极为凶险的,但,看着那嫣红的液体缓缓的在光洁的地板上描绘出瑰丽的图案,青子的手还是微微有些颤抖。

那两枪,分别是兰及他的两个手下开的。

其中一个人,因为他的突然抬手打偏,子弹只是打在了一旁的墙壁上;另一个手下,虽然开了枪,打中了她,却也因他那大喊的一声而手一偏,避开了要害。

而兰的一枪……

白马探看着已经昏过去的一个手下,剑眉紧紧的皱着,眼神冰冷而凛冽。

没错,兰开的那一枪,是打在他手下的身上的,只因,这个人,当时站在他的身后,却想要杀了他。

所以兰才会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突然举枪。

没想到,自己的身边,竟也能被那个组织安排上人么……

眸色一暗,他只是吩咐,手下将那个叛徒带下去看好,便回身,走到青子的身边,握住她仍旧在颤抖的手。

青子的视线终于从正在被医护人员包扎的兰那里转回来,望进白马探如海般的眼眸中。

“她,不会有事?”

“恩。”

他握紧她的手,安抚的微笑点头。

虽然未伤到要害,但因兰的身体最近过为虚弱,如今又受了这样的伤,情况仍旧不为乐观。

然而就算是如此,她却依旧清醒,未曾晕过去,此时,她偏首,看着白马探与青子交握的手,轻轻的一笑。

“这样真好,你很幸福,……快斗他……也会很开心的吧……”

“快斗”这两个字说出,她的身子又是一颤,比伤口还要痛上上百倍的痛楚再次袭来,她却依旧是微笑,眼神一转,落在白马探身上。

……

“你去杀一个人,我便还一个黑羽快斗给你!”

“什么人?”

“白马探。”

……

她猛然闭上眼睛,不再去看白马探优雅英俊的脸,本来因痛而喘息的微启的唇,抿紧了。

快斗,我很没用对不对?

本来可以救你的,可是我竟然又放弃了这个机会。

你会怪我吗?

不,我知道你不会。

你怎么会为了自己的生而让自己的朋友死呢?

我也同样没办法,没办法因自己的私心,想要你活过来,便要去夺取别人的生命,破坏别人的幸福。

可是我却依旧会恨我自己,害了你,却没办法救你……

我真的是,很没用啊…………

我也,很累了……

很想休息了,很想睡,如果,如果再也不用醒来那多好。

那就不用无能为力的恨着自己,不用那么痛,也就能,见到你了吧……

回来的车上,青子看着白马探难得冷峻的脸色,微微皱了皱眉。

“她,应该不会有事吧……”

这样类似叹息的话,似是在问他,又似是在安慰自己。

白马探的脸色一轻,淡淡的一笑,握住她的手,“恩,如果,黑羽不在了,那么,这个世界上便只有那个男人能好好照顾她了吧……”

青子淡雅的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是啊,探说的没错,他,应该是会好好照顾她的吧……

毕竟,那样的深爱着她啊……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还是不安。

那些深爱,是否,已经变成了曾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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