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NO.79 去留两难(1 / 1)
冬去春来,冰雪刚刚消融,严寒尚未褪去,夹杂着丝丝寒意的早春的风,吹遍了大地的每个角落。
炎国轻颜城驿馆,纷落的梅树下,三条人影隐隐绰绰,在庭院内小石桌旁赏花煮酒。
“我们都来炎国四、五个月了,青影一直写信来,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呢?”柳小小手中晃动着青影从纤云城寄来的信,在一旁抱怨。
“是啊,琴菲,商道的事都处理得差不多了,我们是不是应该回月挽国了?”宫南迟也提醒道。
时光荏苒,不知不觉来炎国已经四个多月了啊!
琴菲何尝不想早点离开呢?只是商道的事宜和颜烈别有用心的一再挽留,使得他们离开炎国的日程一拖再拖。庆幸的是,颜烈还算个守信诺的人,并没有在商道的事情上过多为难她,正事总算顺利完成。
“我们是应该离开了!”琴菲沉声道。再不走,恐怕就真走不了了!
“择日不如撞日,我听闻颜烈今日不在城中,我们的包袱也早已收拾过了,不如我们这就离开吧!”宫南迟听琴菲有意离开,当然尽力怂恿她,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对哦,他今天没有来缠琴菲姐,真是奇了!”原来他是不在城中啊,柳小小随即领悟,帮腔道:“趁他不在,我们偷偷离开好了,免得他又用尽各种理由来阻止我们!”
“琴菲,你说呢?”见琴菲不接话,宫南迟提醒道。
“偷偷?不行的!”琴菲微蹙了眉。她怎会不想离颜烈越远越好,只是这个方法,不妥!
“为什么不行?”宫南迟和柳小小齐声问道。
“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下,你们认为…我们能从他的眼皮子底下溜走么?”琴菲说出了她的隐忧。
听她这么一说,迟和小小的心情都瞬间跌到谷底,一阵沉默。
“与其偷偷摸摸,还不如光明正大!”琴菲出言安抚二人:“趁他不在,我这就进宫面圣,向陛下请辞,只要炎国皇帝同意了,到时颜烈想留也留不住我们!”
“恩,你说得有理,”迟亦赞同琴菲的观点:“只要皇上金口一开,谅颜烈也不敢阻拦!”
“不仅如此,我们还要高调离开炎国,这个消息要大肆宣扬,让月挽也知晓!若是我们路途上出了差池,那就是炎国的不是了!”琴菲将问题上升到两国的国际关系上。
“好计!这样颜烈就不敢在路上劫持我们了!”宫南迟赞道。
“复杂!”柳小小揉额叹道。
“那我这就进宫去见皇上!”琴菲离开石桌,进屋打点。
.
一个时辰后,琴菲拿出御赐腰牌,进入炎国皇宫。
见她步入宫中,宫门外一个黑衣人从隐暗处闪出,注视着她的背影越行越远。
金銮殿中的炎国皇帝,也就是颜烈和颜莹的父亲,他已年过半百,面容深刻,目光深远,想必是个能干的好皇帝。
面见皇帝后,琴菲说明了来意,他客气挽留,见琴菲执意要走,便应许了,还赏赐了不少珠宝绸缎。
琴菲正准备出皇宫,路过御花园,见一个温文的男子和一个中年美妇走出御花园,正在道别。
那中年美妇一身金织云锦宫装,头上插着三凤点金翠尾金步摇,虽年近五十,但妆容精致,体如扶柳,大方端庄。
那男子则可谓人中之龙,面目儒雅,眸色青烟,怡情含笑,让人一见之下有如沐春风之感,只是这春风之中似残留着冬的寒凉,淡然中藏着厉狠。
这不是炎国二皇子颜成碧和皇后吗,琴菲和他们只见过寥寥数面,但知道这二人并不是亲母子,这样看来,他们的关系倒是很融洽啊!
琴菲正在疑惑间,颜成碧已告别皇后,信步冉冉向琴菲这方向走来。
“二皇子殿下!”琴菲袅袅行礼。
“凌月公主这趟入宫,是要见我三皇弟的么?”颜成碧语气温和,只是这温和之中夹着一丝森冷。
“不,我是来向陛下辞行的!”琴菲礼貌告知。
“哦,这么快就要走?”颜成碧面上流露出些许惋惜道:“要是我那弟弟知道了,恐怕是会很伤心哪!”
琴菲听闻一震,看样子此人对她和颜烈的事,知道得不少啊!
琴菲不想招惹颜成碧,便说:“殿下说笑了!府中还需要打点行装,我就先行告退了!”
“那凌月公主慢走!”颜成碧也不强留,脸上洋溢着似永恒不变的微笑,待琴菲擦身而过,他便也离开了。
琴菲在青石道上没走上几步,煜夜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琴菲!”
“夜,你怎么在这?”
“我要出宫帮四公主办些事,”煜夜凝望颜成碧走远的方向:“刚才,你是在和二皇子说话么?”
“嗯,你看到了?”
煜夜点点头,眸光一转,警告道:“琴菲,离他远点,他…很不简单!”
琴菲无话。
“你也要出宫的话,不如一道吧!”煜夜提议道。
走了几步,煜夜脚步有些钝,吞吞吐吐道:“你…要回去了么?”
‘他听到我和颜成碧的话了?’琴菲垂眸,半晌,她轻声道:“是啊,我来炎国也有段时日了,是应该离开了!”只是,她放不下的,就只有他了!
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迟离开的日期,不仅仅是因为颜烈的强留,有一半的原因,还是因为他吧!想留下再多看他一眼,再多和他说上几句话。
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了!
“那你和三皇子殿下……”煜夜试探地问。
“我和他之间,什么都没有。”琴菲打断他的话,急急地解释。
话刚出口,两人对视一眼,皆尴尬地别过眼。
就算知道了答案,又能如何呢?煜夜懊恼,没有了颜烈,不是还有个宫南迟吗,她终究不是你的!追求她的,一个是日昇国昔日的皇帝,肯为她放弃江山如画;一个是炎国当今的三皇子,位高权重;而他,又算哪根葱?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侍卫,没权没势,没有什么可以为她牺牲的,没有什么可以贡献给她的,他如何高攀得起她?
煜夜哪里想得到:以前的他,是春风得意的王爷,为了她,他失去了记忆,甚至还差点失去生命。
而如今,二人的身份对调,她高高在上,他身份卑微。相对于他,她就像天上的明月,众星相捧,遥不可及。
再加上两个身份如此特殊的追求者,一个攻势凌厉,一个首尾相随!煜夜作为男子的骄傲与自尊,让他的爱越发得卑微,卑微到无法脱口而出。这就是结局了吗,他的爱情,还没有开始就要结束了吗?
他哪里知道,她的心,早已属于他,她爱的,从来就只有他!只要他一句话,便能让她的世界翻天覆地,只要他一句话,所有的追求攻势都溃不成军!
琴菲则嘲笑自己的自作多情:煜夜爱的,还是颜莹啊!琴菲对他的爱,也道不出口,她的肩上,有一份沉重的责任,那便是——宫南迟,那是她永远无法丢开的责任。
他俩的感情,就像那夜的一场醉酒,酒醉时,她呼唤的是他的名字;酒醉时,他情不自禁的回吻她,但清醒后,就如同做了一场梦,梦醒后,谁也猜不透谁的心思。
他俩只能在各自的世界里,压抑着,挣扎着,疼痛着!
两人各揣心思,这一路,显得格外的漫长,而每一步,都仿佛是踏在布满尖刺的针垫上,碎碎的疼,麻麻的痛……
.
“殿下,”焰黑一只手背上停着一只鸽子,另一只手递上一卷小纸:“监视凌月公主的探子,有飞鸽传书来报!”
“怎么,她趁我不在,要行动了么?”颜烈没去接那纸条,反而拿过那只白鸽在手中抚摸:“她想私下离开?”
“不是,好像是她进宫面圣,取得了离开的手谕!”焰黑收回手,禀告道。
“她还不算太笨嘛!”颜烈轩眉。
“殿下,有陛下的手谕,我们恐怕无法再强留她啊!”焰黑替颜烈担忧:“要不要…在路上劫人?”
这几个月来,颜烈一没事就往驿馆跑,虽常遭琴菲的白眼,却还是孜孜不倦;他数度找理由留下琴菲,他对她的心思,焰黑怎会不懂。
“不!” 颜烈否决了焰黑的提议,他一点都不紧张,似胸有成竹:“既然如此,就只好让她自己愿意留下来啰!”
见颜烈已有主意,焰黑连忙接话:“殿下的意思是?”
颜烈附在他耳边,小声交代了几句。
焰黑眼睛一亮:“是,我立刻去办!”
“想逃出我的手心,恐怕是没这么容易!”颜烈这话是对着手中的白鸽所说,他自负的嘴角微微翘起,似暗藏着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