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14章（1 / 1）
情裂
那一日，我心神不定、坐立难安。
才被天奴一通冷嘲热讽的夹棍警告，就听得玉帝招杨戬去瑶池。待他一回来，脸色冷凝且愤怒。原来玉帝要他带上瘟神散布瘟疫于北郡，并要他负责监督地府准备收取这帮鬼魂入地狱受罚。
天奴总管幸灾乐祸的伺机相要挟：不想杨婵私配凡人一事被捅破，就趁此将她压下华山。否则落到王母娘娘手里······牛郎织女在上回的鹊桥上忘了时辰可是已经被罚化作了星石永不回生了。
言下之意杨戬又岂会不懂？！
“北郡数万百姓的性命可不是一个小数啊，天奴也只是一个奴才，哪敢做这违背圣意的事呢。”天奴变相让杨戬在维护北郡百姓和亲妹妹一家之间做出选择。
我咬紧了牙，恨恨的瞪着天奴，心里除了咒他不得好死之外，更多的是对杨戬如今的处境倍感纠结：说白了，一边是仁德，一边是亲情。无论如何他都动辄其咎。
我知道，当我看到他强撑着笑脸送走趾高气昂的天奴时，我就知道，他，选择了北郡。
梅山兄弟气的要去杀了天奴，被他一声喝令拦住了。
他几分凝滞的坐在上座，紧闭上双眸低声吩咐着兄弟派齐草头神准备捉拿三圣母。那一刻，我仿佛听到了他的心裂开的声音。
康老大的那句“骨肉相残”更他加深内心的矛盾与痛苦。他不是不知道此举会换来什么，很可能几千年的兄妹情就此了断。他唯一的亲人也会因此而怨恨自己。
“二郎表哥，要是有一天连你的兄弟和亲人都无法理解你了呢？”八公主被押往昆仑面壁终生时，在南天门的那句问话此刻如利刃狠狠的插入我的心间。
果然啊，还是到了这种时候。“杨戬，你·····是对的。”这个时候，我只能说着如此道貌岸然的话来支持他的选择。尽管现在我是多想去杀了那个刘彦昌，去骂醒说过要为他分担忧愁却反增负担的三圣母。可是，没有用的，命运依旧顺着原有的轨迹运行。
他紧握着双拳用尽力气的控制着情绪。可他微颤的身躯却暴露出他此刻是如何的痛苦和自责。是的，他在怪自己，害三妹要再次面对家破，与亲人分离的噬心之痛。
那一日，桃花肆意的飘零着。就正如兄妹那场决裂的争斗，凄艳、无奈。
“山崩地裂！”他咽下梗在喉间的酸涩，哑声大喊。
轰鸣声中，三圣母哀怨的跌入巨大的裂缝中。顷刻的天摇地动后，华山重归平静。可他的心，却碎了。碎成那片片残红，在风中无助的飞旋。
泪，终究夺眶而出。
他跪在父母、兄长的坟前埋首无声的流着泪。那抹孤寂的身影有一瞬间让我惊觉他像要消失一般。
我张着嘴想说些什么，可是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茫然的站在他身侧，感受着自他心底传来阵阵的揪心之痛和悔恨。不，不是的，错不在你，不在你！我捂住疼痛异常的心口吃力的喘着气。
梅山兄弟来了，扶起了他。告知他刘彦昌父子已经被乱石砸死。
不可能！我潜意识的反驳。有宝莲灯在手护住那躲在妻子身后的刘彦昌和那婴孩，他们怎会轻易死去。
他悲凉的眸子闪过一抹亮光，面上却不动声色的点点头。
孩子······反正他们以为他已经死了，那我就先找到那父子两解决······一记冷刀冲我射来。我一激灵，抬眼看去：是杨戬，他充满警告意味的斜视着我。抿了抿唇，我怒极反笑，到现在你还护着你家三妹是吗。你可知道将来你会落得如何的下场！我撇过脸不再看他。“你放心，我怎会伤得了他。”你，是故意放过他们的吧。是啊，这样一来，没人知道他们还活着，就没人能够伤害他！
只是，若伤你的就是他们呢？
如来
我曾以为如来就是佛祖的名字，原来不是的。
“如来”即是“佛”，意为乘如实之道而来成正觉。“如”在佛经中称真如，就是绝对真理，如来，是说佛是掌握着绝对真理来到世上说法以普渡众生的圣者。如来和佛同是一切佛的通称，并不说明是某佛，佛有十种称号，“如来”是其中之一。
佛有三身。其中的应身佛：释迦牟尼佛，是表示随缘教化，度脱世间众生而现的佛身，特指释迦牟尼的生身。
佛祖高居于金莲宝座。面色祥和，闭目诵经。
我不知道为何，自己会在这种时候来到这里。佛祖的宝殿内，只有他一人。平日里应该有他的弟子在侧的啊？
“你来了。”佛祖睁开了眼睛，目含慈悲的望向尚未显身的我所藏身的地方。
我一惊，“你，看得见我？”
“何谓看得见，看不见？”他浅浅一笑，反问于我。
我一窒，乖乖的显了身，恭敬的双手合什行了礼道，“小女无意冒犯，只是晃神中行至此处，望佛祖原谅。”
“无泪施主看来是在为杨施主之事而忧心。”佛祖用着一种慈爱的目光看着我。
“您怎么知道？”我吓了一跳。
佛祖笑而不语。
“小女虽无非凡才智，但自问也不算愚钝。想必，佛祖是有话要对无泪相言了。”我目不转睛的直视他，尽管我的心里忐忑不安，有种被看穿的感觉。
“佛道虽非一家，但所求得得真理也算殊途同归。本座自不愿杨施主有此恶业。只是如今的局面唯有任其自然方为上策。”佛祖轻轻一叹，“内里的乾坤，本座相信已经有人提醒过你了。”
我倒退一步，惊惶不定的看着他。
佛祖右手摊开，一朵晶莹剔透的冰莲在其掌中绽放。“算来你我有缘，此冰莲就赠与你罢。我佛门也算还清了一桩业债。杨施主一事，本座已应人之请，无泪施主不必挂怀。”佛祖的笑容里掺杂着我不看懂的寓意。
还清业债？应人之请？先生，又是你吧！我失笑的接过这散发冷气的冰莲------这不是可助重聚魂魄，恢复元气的三界秘宝之一的极相冰莲？！脑海里霎时浮现起他倒在血泊中的身影。我煞白了脸，也不顾得谢礼和拜别就径直往天界的神殿赶去······
无间之路何漫长
天奴，又是天奴！
“天奴总管，你去问问我杨戬这三千年来受过谁的要挟！”
看来这回你是逃不开死亡的结局了。我立于门口呆望着。
杨戬冷笑一声回身抬腿踢中天奴，右手一抬三尖两刃刀闪着寒光干脆狠辣的刺入满脸骇然、不敢置信的天奴体内。“杨戬，你······你竟敢······”
“在你临死前我务必告诉你一句，”冷魅的真君不屑的看着他，“要挟，是要付出代价的！”一记猛杀，天奴就此灰飞烟灭。
“早该如此！”梅山老六叫道。
“确实早该如此！”杨戬双眸如电的硬声道。
看着杨戬带领兄弟欲往瑶池逼宫，我只得苦涩的叹息：不能，早在你压了三圣母，早在你上了天当司法天神，早在你一出生，所有的一切都已经那位大人做好了铺排。恐怕你还没出门，就会有人前来阻挠。
果然，旃檀功德佛来了。如来算的真是准时啊。
寥寥数语重新让杨戬拾回理智。他疲累的挥退一帮豪气冲云天的兄弟。回到殿内，他立于长廊望向远方。“错了吗？”
“确实错了。”我知道他不甘，他怨恨，他迷茫，可是，此时的轻举妄动确实会引起连锁反应，后果，不是他能承担的。
他看向脸上充满无奈的我，轻轻一叹。
我点点头，道：“你应该找他的。”
多久了，有多久没有见到那位满嘴“太聪明”、“太精辟”的师父了？
他犹豫了一下，仍旧是进了玉鼎真人修行的洞府。
玉鼎真人自潜心修学以来，身上浮躁的气息褪去，倒真有了些道骨仙风。他慈祥的看着这真正拜入自己门下的弟子，眼里是怜爱，亦是不忍。
看来，旃檀功德佛找过真人了。我在一旁观望。
“师父。”杨戬恭敬的唤道。
玉鼎真人知道他所为何事而来，自然早有一段结论告知。
“你有今天的成就，是因为谁？”
“自是师父。”
“不，是玉帝！”
杨戬错愕了一下，在听得真人的解说后，眼睛一眨倒真从内里领会出不少含义。
“你当然能推出新天条，只是你能保证可以兵不刃血，不祸及三界吗？”玉鼎真人难得的以犀利的目光注视着杨戬。
低头沉吟了片刻，杨戬心有所悟，向师父致谢。“徒儿明白了。”
“且慢，为师写了八个字于你，你且好自为之。”玉鼎真人眼中浮现出泪光和不忍，只是那情绪快的一闪而过，让我几乎以为看错了。难不成······
他接过墨宝，拱手拜别。
待杨戬走后，我显了身。“你都知道了什么?是旃檀功德佛说的，还是，那位？”我刻意压重音于“那位”两字。
“无泪，杨戬这一路有你陪着，我也就放心了。”玉鼎真人没肯定也没否认的回了我这一句。可他脸上的笑容却像在哭一般！
却是这句话叫我如遭雷殛，幡然醒悟。好、好、好，真是这样！所有的事都是一早安排好的，随着事态的发展演变成为了局中局，不仅套牢了杨戬和我，连佛门道教也无一幸免！真是高招！高招！此刻的我只想仰天大笑，笑自己的自以为是，笑杨戬被命运玩弄于手掌中，笑所有人都不过是那位为了达目的而被利用的工具！
杨戬，银凯黑裘，手持司法金印傲然的立于重重云头。一侧的天空上展开一纸墨宝：“一如既往，忍辱负重！”
“先生，不，伏羲大人！”我低声笑着，用神识冲着手腕间的紫晶手链说道。这个游戏，我们，慢、慢、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