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12章（1 / 1）
最怜此花意
当我再次找到吕洞宾时，他和何仙姑已成功从天地之极离开了，并且解除了血咒。
我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愁，若吕洞宾想要重得法力，就必须牺牲一个至亲至爱的人。这个人或许是他的好兄弟韩湘子，或许是他的知己何仙姑，或许是他的师父汉钟离或许······或许是他一直警戒不能惦念却已经放在心里的白牡丹。
他不会拿此来交易，所以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放弃法力，过上平凡的日子。
白牡丹，那名想靠自己之力拜行至紫竹林的玲珑女子在半路上被王母救了。我冷冷的看着王母对牡丹晓以大义，不外乎说吕洞宾落到今天的下场是咎由自取。
看着白牡丹心痛到无以复加的眼神，我知道，她定会再次丢下修行去找吕洞宾的。果然，她每日都偷偷的替他整理衣物，为他煲好治外伤的药茶。可心细如毛发的吕洞宾还是察觉并逮到了她。
两人默默无语的凝望着对方。
良久，吕洞宾调开视线，说着感谢并且力邀她一起去吃饭。
茶楼间两人那寥寥几语，牡丹那呼之欲出的表白，洞宾左闪右躲的无奈。她失望、伤心的走了。心神恍惚的她在刮着大风的街上被行色匆匆的路人撞到在地。漫天的枯红落叶洒向四周，跌至她的面前。
红叶，又见红叶。一幕幕的往事浮出，泪无法按捺的落了下来。
他还是忍不住了，撑起一把油伞静静的来到她身边。轻轻地弯下身子伸手拉起晃神以为是做梦的女子。
漫步于秋风落叶的长街中，两人的背影让我想起了一支曲子。
“一缕情一寸愁恨时光匆匆，落花风总惹人烦忧。红尘化浮云此情何悠悠，道神仙羡鸳鸯到白头。”
那日是吕洞宾与白牡丹成亲的日子。她身着凤冠霞披，欲语还羞、幸福却又惶恐的坐在新房中等着她挚爱了两世的男人。她知道他心里其实是苦的，可是能不能让她自私一回，再自私一回，她只想嫁给自己几经波折才换了一次回眸的他！
八仙来了，充满喜气和祝福的来闹新婚了。
可饭桌上众人极力掩饰的愁意又怎瞒得过他。树林间那难得齐聚的八人畅快的共饮。
“韩湘子擒腕击胸醉吹箫 ，吕洞宾醉酒提壶力千钧 ，铁拐李悬肘七撞醉环跟，汉钟离醉梦抱坛窝心顶 ，曹国舅仙人敬酒锁喉扣，张果老醉酒拨臂连环踢，蓝采和单提敬酒拦腰破，何仙姑弹腰献酒醉迈步。”
听着他们即兴的醉酒诗，我心生感慨。若是杨戬也有一班这样的好友，他现在会不会轻松些？包袱也不会越来越沉重吧。
吕洞宾知道了七仙决定去剿灭穿山甲，可是，少了自己，也就少了分力量。他坐立不安间，那张八仙桌竟似感应到其所对应的一方受到重创般折断！
雌雄宝剑在屋外焦急的徘徊着，等候着。“雌雄宝剑！”当吕洞宾高声喝出这一句时，我仿佛听到了心碎的声音。是他的，也是她的！
恶毒的穿山甲在狼狈的逃窜中重伤了重新修炼的白牡丹。吕洞宾紧紧的揽住她奄奄一息的身子 ，多少话哽于喉中却难以说出。
沁蓝的湖中，一叶扁舟上两人相偎的坐着。
牡丹轻轻说着：“牡丹仙子的事我已经记不太清了。我只是从你那里听一点，从仙姑那里听一点。我今生若有什么遗憾，就是我未能感觉到她为情的痛苦。我真的很想再感受一下她和东华上仙或者说是洞宾在一起的样子······”
“······只要是和吕洞宾做的，就算是痛苦，我也会觉得是快乐的。‘情到深初无怨尤’。白牡丹能够遇见吕洞宾，夫复何求。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的红叶，你给我看的时候，我问你我们是不是相爱的很辛苦。原来真的很辛苦.这么久以来我都没有开心过，现在回头看，反而觉得很开心,很快乐。”
吕洞宾苦涩的说：“你当日骂我三不该，后来又让我打你三巴掌。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你知道我有多心痛吗?你问我有没有喜欢过你，我不是不知道啊，只是不敢说而已。我一直告诉我自己我是上仙，玉帝委以我重任，我不可以动情。我说这些不是想让你开心，这些都是我的肺腑之言。”
牡丹流着泪将二人长发结成一束。
“你现在是不是能感受到结发情的情意呢?我知道我们是不能成为夫妻的，可是在我死前······”
吕洞宾即心痛又害怕的说：“我不许你这样乱说话。就好象红叶诗那样，宫女以为进了皇宫就再也见不到春天了，她留恋宫墙外的红叶，结果被皇帝发现。她以为皇帝会处死她，可是皇帝被感动了，还让他们结为夫妻。牡丹，我们还是有机会的。你知道吗?我嘴上不说，可是在我心里，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生生世世让我娶你为妻我都愿意······”
可是深情无限的千言万语，终究抵不过现实的残酷。牡丹含笑闭上了双眼，徒留下用他俩青丝编成的发结。
“一入深宫里，无由得见春。题诗花叶上，寄予接流人。”不知为何，我竟还记得那首诗，那首属于他俩千年情结亦是情劫的红叶诗。
感时花溅泪
“西方那里可出漏子了。”我一到神殿就听得王母派来守门的两个天兵在低声交谈着。
嗯?莫不是又出了只孙悟空还是又走了金鹏啦？我心情低迷自然没多大兴趣听这些八卦。才进门就迎着神色冷凝的杨戬正准备外出。一个眼神的对视，我知道有事要他亲自处理了。
“你说什么？昙花仙子喜欢上了韦驮尊者？”这和尚也挺吃香的嘛。我不厚道的心里谑道。
昙花仙子违反了天规还被玉帝知道了这件事情，就此被贬为一生只能开一瞬间的凡花。我听了心里更是难受，皱紧眉头问：“那你现在是去干什么？”
杨戬道：“去取忘川之水让韦驮服下，忘记前尘，忘记花神。”冷笑中带着唏嘘。是又想起他的母亲了吗，抑或那位冰清玉洁的嫦娥仙子。
看着韦驮不甘心的被逼着喝下那忘情水，真是纠结万分。
随他下界来到这株昙花前，看他宣读圣旨。
花神低声的啜泣着，她忘不了他的，她只想见到他，哪怕只是瞬间也好。
“杨戬，能不能通融一下，我知道，你现在处境很艰难。”我不忍的说。
“每年暮春时分，韦驼尊者都会上山采春露，为佛祖煎茶。”杨戬似不经意的说道。
昙花仙子听了含泪拜谢。从此，昙花只在那个时候开花。因为她希望能见韦驮尊者一面！只是花虽依旧，人面已去。他早已忘了她。
心思回转间，他用传音术对着昙花说了几句什么。我好奇不已，不多时昙花中飞出一团莹白的光球。杨戬立刻将它收入一锦囊中。“还不走。”
我愣了愣，只得尾随他而去。
这里不是去天庭的路啊？那、那个不是韦驮尊者吗？才下了早课吧。杨戬来找他的？我一肚子疑惑却知道此时不宜多问。
来到尊者的住处，杨戬淡然的与尊者交流起佛学来了。咦？他怎么有这种心思。那禅味十足的话闷得我打了好几个哈欠。
终于，杨戬在一番讨教过后，从袖中拿出那锦囊交给了韦驮，道：“此香囊能解疲忧，也算杨某答谢尊者的指教。”
原来，他是要将这锦囊交给韦驮啊，那里面的难不成是昙花仙子的一缕精魄？我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无论他记不记得，她都想陪在他身边，哪怕只是一缕精魄，一个锦囊！
“这样做，行吗？”我问，“昙花少了一魄花开的时间会更短的。”
“花开只为有心人。有心人在，花开多久又有什么关系。”他笑的意味深沉。
我们都不知道的是，日后的昙花在西方无意中听得佛祖的低叹得知杨戬将来的境遇，在感恩和敬佩之下，从此她只在夜间开放，尤其月明星稀时，昙花开得最是夺目。
玉树事件
有所求的我怂恿着杨戬陪我喝上一杯。
“这是？”他蹙眉问。
“醉生梦死。”我笑道，“是集合了天地之极里难得一现得琳琅花的花蕊和四方竹的竹芯为引所酿制的。”
这酒出入喉只觉微辣带些酸，可过后一股柔意和甘甜便在唇齿间扩散开来。
杨戬只喝了两杯就若有所思的看着赔笑的我不语。
我尴尬的清了清嗓子，道：“那个，真君大人？”
他挑了挑眉，脸上不见一丝表情，可眼中的笑意却泄露出来。
好吧，人家都看出我有目的了，我何必客气！“杨戬，我想求你帮个忙。”
“嗯。”杨戬低声应道。
见他没拒绝，我赶紧道：“就是，那个，你知道的，我是个灵体，才修得真身，急需一切有着深厚灵气的东西来辅修。那个，玉树是盘古的睫毛所化，自开天辟地后就存在的了，所以，我想你是不是可以帮我弄几支来。”
杨戬神色立刻严峻了起来，而且用着十分犀利的目光审视着我。
哼，要不是为你家母亲大人，我刚认的师父，咱至于这么委曲求全嘛！我心里一个劲的翻着白眼。
翌日晚上，他倚立于栏杆处仰望月宫，手上是早朝时他拾起的一只耳环。那只耳环的主人，正是月宫中的嫦娥。
忽视心里掠过几分酸涩的感觉，我眼珠子一转尽量笑的委婉、正气一点。“老天爷都在帮咱了呢。”
杨戬似乎看到了狐狸一样的几分防备的盯着我。
“那个，你不是千年望月了么？不如~~~~”我控制不住的奸笑道。
而听了我拟定的计划后，杨二爷硬生生地落下了一滴冷汗！
三圣母来了。我才惊觉忘了那刘彦昌一事，可眼下正需要小三的帮助，其它事暂且先搁置一下吧。毕竟这是为了他们的母亲。
当听到杨戬的那句“若到两情相悦时。宁可反下天去竖旗为妖”时，我有些失落又有些说不清的异样。
尾随要为二哥做媒的三圣母偷偷来到月宫，在嫦娥说出心里只有后羿时，我不知道他是真的因为生气还是为了帮我，一拳就击碎了玉树。仓皇间我硬拉着他逃跑了。
他伸手想接住从天而落下凡间的玉树碎屑，却黯然的看着它在落地的一刻就化作了清流于他的掌间无声流逝。
收集好玉树枝的我怔怔的陪着身处在半暗半明间的杨戬，只觉得心里又一阵隐隐作痛。他望着手中溢走的清流时那落寞的样子，我仿佛看见的，是他，心里在默默的流泪。只是那泪就像清流般最终化为无形，无人能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