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1 / 1）
说也奇怪，书一页页的翻过，里面的话语如同魔咒般将我心中的悲伤一点点的埋葬。
小跑回来将一条烟撇在我面前说：“你今天不会想把这一条都抽完吧！”
我合上书，打开包装，拆开一盒，点上一根后说：“为什么不能？今晚让我们为烟厂的工人生活奔小康而努力吧！”
“这用不着你操心，别说小康了，他们早达到中等发达国家水平了。”
“那就为了他们能赶超世界发达国家水平而努力吧！”
“你有什么事了？”
“我爸住院了？”
“什么病？”
“胆囊炎”
“那又不是什么大病，你也犯不着这样啊！”
“我妈今天也不舒服”
小跑还真是没有耐心，直截了当的说：“行了，你别说理由了，告诉我结果吧！”可我竟没有勇气把我的决定告诉小跑，我低下头抽着烟，一根接一根的抽着。房间逐渐被烟雾所弥漫，小跑终于失去了耐心“你倒是说啊！”我依然沉默，回答小跑的只是一口烟雾。
“唉！”小跑可能感觉到了什么，他叹了一口气说：“至少你还是有抬起头的勇气吧！”我也以为我会有抬起头的勇气，可我错了，我的头刚抬起一半又低了下去，回答小跑的依然是烟雾。小跑再次发挥了他的特异功能，他忽然笑了一下，我居然听不出来他这笑声里包含的是什么感情，我问他笑什么，他说：“我是你的朋友，又不是诗语，你怎么连这点勇气都没有。”
我终于恢复了勇气，抬起头说：“你还真是有特异功能。”
“好了，现在告诉我详细的经过吧”我将经过详细的告诉了小跑，小跑默默听着，没有说一句话，直到我将说完之后的第二个烟头按熄在烟灰缸后他才说：“事情很出乎我的意料，你说老实话，你舍得吗？”我没有回答他，翻开书把那一条条如同魔咒的话语指给小跑看，末了我补上一句“真理”
小跑抓起书奋力的撇到一边说：“你再看下去就非要出家不可了，你还知不知道有句话叫尽信书不如无书？”
我惊讶于小跑的愤怒，但依然轻描淡写的说：“真理不会因为你扔书而消失的。”
“我现在恨不得揍你，想知道什么是真理吗？孔子在论语里说过一句话“古者言之不出，耻躬之不逮也”你对诗语的承诺恐怕不止一条吧！可你实现了几条？可耻啊！”
“论语里孔子的话又不止一句，我记得有一句是这么说的“君子之于天下也，无适也，无莫也，义之与比”我不知道这件事我是否该这么做，但我觉得它是合理的。”
“我真没看出来，你还有这么伟大的情操，你能说放就放吗？”
“万事皆有终，如今休去便休去，若觅了时无了时。其实我现在看的很开。”
“不难受吗？”小跑一脸鄙视。
“当然不难受了。”我的态度竟变的理直气壮。
小跑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我说：“真的？”
“真的”我开始心虚了。
“那你抬起头看着我”
小跑的眼光很冷，当我抬起头看着他的时候，我才发现我刚才的释然有多么的虚假，那一道道魔咒只不过是封闭悲伤的容器，悲伤一点都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狭小的容器已经不能承受悲伤体积的膨胀，此刻小跑仅仅用他冰冷的目光就让这个容器爆炸了，悲伤迅速在我体内扩散，眼泪随之涌出我的身体且难以抑制，我哭出声来，小跑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没有劝我，放任我痛快的哭泣。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关闭了泪水的闸门，小跑淡淡的说：“去洗把脸吧！”
冰凉的水洗去我脸上干涸的泪水，哭完之后整个人舒服了许多，回到房间我笑着问小跑“哎，我现在像不像兔子？”
“你没有那么长的耳朵，而且也没有兔子可爱。”
“我现在才知道哭是这么痛快的事情。”
“我宁愿一生都不知道这有多痛快。”
“这件事会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友情？”
“为什么这么想？”
“因为我觉得我很卑鄙，卑鄙到我都有些鄙视我自己，不知道你会不会这么想？”
“对诗语来说你挺卑鄙的。”
“你呢？你怎么看我，我已经失去太多了，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
“子曰“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在我看来你还算是个君子。”
“你说我这是不是报应？”
“应该是吧！是你种下孟娜这个因才有了今天的果。”
“看来这世界上真的有佛。”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指什么？”
“诗语”
“我怎么想？这怎么说？”我低头想了一会说：“我小的时候曾经有一个想法，很想去展翅高飞，但那很难，因为我没有翅膀，现在我有个想法，就是娶诗语，我很想娶诗语，就像我想展翅高飞一样，但这也很难，虽然比飞容易些，因为我可以娶她，也能够娶她，只不过在实际中有太多的障碍了，而爱这个理由在这些障碍面前太脆弱了，如果我执着的去追求我的理想，恐怕飞去的只是翅膀而我会从半空中掉落下来，粉身碎骨。”
小跑给我扔过一只烟说：“抽吧！”
“我发现你还真不会安慰人，除了喝吧，就是抽吧！”
小跑竟不理会我的最新发现，自顾自的点燃他手上的香烟说：“难道让我跟你说笑一笑世界更美好吗？”
“偶尔说一次也无所谓啊！”
“哎，你现在已经多大了？都快不惑之年了还有什么不懂的道理。”
“少来，还差十五年呢，我还年轻，还有青春的活力。”
“你今天怎么这么烦？你要是不抽就把烟放下。”
我将烟点上说：“你至少要换一个安慰我的话吧！”
小跑却轻巧的吐出一个烟圈说：“好，哭吧！”
“已经没泪了”
“是吗？”小跑一脸不屑，眼神中露出一丝轻蔑。
“你别这么看我好不好？”可小跑眼神依旧，我不得不承认我的脆弱“好，我只是不想再哭了行了吧，你别在这么看我了，我会疯的。”
“好吧！”小跑伸了个懒腰后倒在床上，我也无语的靠在沙发上，我们两人闷头抽着烟，烟雾迅速的在房间里弥漫开来，如同往日的颓废，不知过了多久小跑坐起来将手上的烟头扔到地上说：“不早了，睡吧！”说完便关了灯，任由地上的烟头在黑暗中发出暗红的光亮，那光亮像野兽的眼睛。我也将手中的烟头扔到地上，让那只野兽不再残缺。
躺在床上我翻来翻去的睡不着，可心中却并不烦躁，只是觉得郁闷，月光洒进房间，月色的迷人并未因我的郁闷而受到影响，我逐渐被月色吸引，顺着月光向窗外看去，月亮很圆，明亮中有一些淡淡的暗影，我不禁失望，原来看似快乐的月亮心中也是郁闷的。我出神的望着月亮自言自语的说：“不知道今天是不是十五，大概此刻的诗语睡的很甜美吧！”我忽然觉得孤单，转过身推了推小跑说：“哎，睡着了吗？”
“没有”
“陪我再聊一会吧！”
“好啊！我今天居然失眠了。”
“这又不是坏事，证明你长大了，现在你可以有多一些的时间来想些事情了。”我本以为我说完这话小跑会给我一拳，可没想到小跑竟叹了口气说：“这是我第一次失眠，现在我觉得一生都没有失眠过的人是幸福的。”
我大声的笑起来，小跑给了我一拳，我止住笑说：“我本来想说我比你成熟，现在看来只能说你比我幸福了，我这是第二次失眠了，第一次是离开诗语的时候，在火车上。其实这世界还是挺公平的，诗语给了我她的初夜，而我把我的第一次失眠给了她，连第二次也奉献了，我估计还将继续无私的奉献下去。”
“胡说，这世界一点都不公平，这是我第一次失眠，而我的第一次失眠竟无私的给了你。”
“好长时间都没有见到那帮家伙了。”
“那是你一身扑在网络上把自己与世隔绝了，你现在怪谁？”
“他们现在都怎么样？”
“电饭锅的心灵屡遭打击，小鬼也不比他强到哪去，小红人屡战屡败但他倒是越战越勇了，有点开始像以前的你了，但还没有到你那种境界，老黑跟我一样到现在都没有找，最快乐的当属苏察哈尔璨那小子，他现在跟他女朋友甜蜜的像加了糖的蜂蜜一样，听说他们都快结婚了。”
“很久没和他们一起聊天了”
“我偶尔还跟他们聊聊，但聊起来已经不像以前了，他们和你一样已经开始抱怨生活了，不过你能比他们强点，他们现在烦的像老头。”
“那我怕是已经和他们聊不到一块了。”
“肯定是这样，因为你们都在抱怨而倾听的只有我一人。”小跑的话给了我一丝感慨，正在我静静的思索小跑的话的时候，小跑再次语出惊人“你知道这说明什么吗？这说明你们都是在生存，只有我是在生活。”小跑的话的确很有些深度，这话让我再度陷入了沉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