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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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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那天我去找你,是要和你说什么吗?”成贺摇晃着杯里加冰的酒问道。

“当时不知道,后来知道。你是因为要调去成都。”

“是的,但不全是。当时公司要调人去总公司,老总想调我过去,就询问我的意见。我答应考虑几天,所以国庆我才来找你,想问一下你的意见。只是没想到……”他没有再说下去。

“过去的事都让它过去吧,我们现在不是都过得挺好吗?”我真的不想再去计较那段过往,当年的是是非非早就应该在时间的流逝里淡去。所以,我转换了话题。

“这些年,你好像变了很多。”

“嗯!都这样说。”我笑了笑,“你好像也是啊。”

“我?是老了吧?”他喝了口酒。

“怎么能说老了,应该是成熟了。”

一下子,我们俩都没有再说话。倪尚这会不知道去哪里了,我用眼光四处搜索也未发现他的身影。这样跟江成贺坐在一起真别扭,不说从前,其实我们也没有什么话好聊的。我不知道他的心情怎样,但再次见面,我却没有半点重逢的喜悦。也许,在我的潜意识的还觉得有那么点对不起他。可是,我到底又有什么对不起他的呢?

“跟尚认识很久了吗?”江成贺打破了这种局面。

“一年多吧!”

他点了点头,并向我举起了杯子。倪尚鬼使神差的就出现在我们面前,然后抢过我手里的酒杯,把酒一饮而尽。

“像你这样喝,难怪会喝翻了。”

“这才痛快!”倪尚冲我做了个鬼脸。我笑了起来。

“看来,你们关系很好!”江成贺说。

“当然!可以说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吧!”

我白了他一眼,心想谁愿意跟他‘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成贺,是不是应该感谢我?如果我不带罗菲来,你们这对老朋友还遇不上。”

江成贺对我们笑了笑,然后说今晚的酒钱算他的。

“行,那我们不醉不归!”说着,倪尚又叫了两瓶酒。我挺想叫倪尚少喝点,因为这家伙喝多了铁定是给我添麻烦。不过,因为江成贺在,我阻止他的话便没有说出口。

“成贺,罗菲吹牛说,上学的时候自己挺漂亮,不会是真的吧?”倪尚看来喝多了,该问不该问的都不过脑子了。

我皱起了眉头,心想这家伙是存心想丢我的脸。这话要是问别人也就罢了,可偏偏是江成贺,这让我很尴尬。

“看看,成贺不回答。我就知道你是吹牛,还真是吹牛不上税,什么都敢说。”

我瞪了倪尚一眼,想踢他两脚,可因为江成贺在,这些想法都没有变成现实。

“成贺,时间不早啦,我得回去了。”实在不想听倪尚这样胡说下去,也不愿意这样面对江成贺。

“你走了,我怎么办?”倪尚一下子抱住了我,我不由得皱起了眉。这家伙就是这样,一喝多了就胡来,第二天保准不记得这些事。

“尚喝多了!”江成贺这话说了等于没说,我长了眼睛,自然也知道倪尚是喝多了。而且,我也不是第一次见到这家伙喝多了,他就这副德性。

“嗯!那我先带这家伙走了!”

扶着,不,应该是拽着倪尚出来,我在心里骂了他几百次。好不容易把他扔进车里,他还跟我叽叽歪歪,说是天还没黑回什么家。路灯把街道照亮,倪尚的脑子已经分不清这是白天还是黑夜,真搞不懂他为什么那么喜欢喝酒。刚刚发动车子,江成贺的身影就出现在车门外,然后我降下了门玻。

“一个人,能行吗?”江成贺问。

有什么不行的,反正又不是第一次,我都习惯了。还没来得及回来,江成贺便坐进了副驾驶的位置,他说都喝了酒,让我们这样回去不放心。我找不到更好的理由来阻止他,于是我们一起把倪尚送回了家。

从倪尚家出来,江成贺坚持要送我回家,说是晚上不安全。我们僵持了很久,最终还是他赢了。坐在出租车上我一连打了几个哈欠,也许是酒劲上来了,直犯困。下车的时候,江成贺问我要了手机号码。我知道,就算我不告诉他,他也能从倪尚那里知道,所以倒也很干脆的把号码给了他。

回到家里,元越房间的灯还亮着,看样子她还在工作。这个世界真小,又遇见江成贺了。

第二天,倪尚因为迟到连例行的部门主管早会都没去开。后来我看到他的时候,他便臭着一张脸,埋怨我早上没去叫他。看他那样子,估计是被总经理修理了,给他点教训也好,让他下次长点记心。

午休的时候我跟倪尚聊起了江成贺,这时我才知道昨天晚上我们去的那家酒吧就是江成贺开的。事实上,倪尚对于江成贺的了解也很少,除了知道他是那家酒吧的老板,喜欢自驾游,别的都不清楚。想想也对,酒吧老板和酒客能聊的又有多少呢。

“你们之前不是朋友吗,怎么会没联系?”

倪尚的问题,回答起来就是一个漫长的故事,而且这种问题也根本没有回答的必要。正聊着,办公室里传来一阵惊呼,我和倪尚回头时就看到一大束百合在移动。

“哇,谁的花,也太浪漫了吧!”李洁大声问道。我也正好奇,不知道哪位同事的男友那么浪漫,花都送办公室来了。与此同时,我听到那束移动的‘百合’问起了我的名字。我回头看了看倪尚,他冲我点点头,意思是我没有听错。

百合一下子成了大家关注的焦点,而我便成了焦点中的焦点。

“罗姐,男朋友很浪漫哦!”

“罗姐,男朋友好大方啊!”

“罗姐,谈恋爱还保密啊!”

储如这样的话一下子就扑了过来。我傻眼了,长这么大还没享受过这待遇,一下子还没法适应。倪尚推了推我说,什么时候勾搭上花店老板的了。这话可真讽刺,凭什么我就不能有人送花呢,干嘛非得是开花店的。

“别傻了,快看看卡片吧!”倪尚提醒着我。

卡片上有这样几句话:尽管讨厌春天,但花还是喜欢的;尽管讨厌夏天,但水也是喜欢的;尽管讨厌秋天,但落叶还是喜欢的;尽管讨厌冬天,但飘飞的雪也是喜欢的;尽管讨厌全世界,但我只喜欢你!

这到底是谁呢?有那么一瞬间,我的脑子里闪过江成贺的名字,但很快我又否定了这种想法。

“花店老板也够肉麻的,这种话也敢写。”

倪尚的话立即招来了女同事的抗议。对女孩来讲,这几句话比什么‘爱你一生一世’、‘爱你一万年’来得更真诚,更有说服力。

整个下午,只要进过我们办公室的人都会因为那束百合而惊讶,也彻底的满足了我的虚荣心。可是,这花到底是谁送的呢?我曾怀疑过是倪尚,说不准那家伙拿我玩笑,不然凭什么他就说我勾搭上了花店老板。但是,倪尚的嫌疑很快就被排除了,因为他实在犯不着这样耍我,而且把我惹毛了,对他没有半点好处。

想了两天,也没有分析出个头绪来。决定不再想,是因为相信只要这不是别人的恶作剧,那个人终究会出现的。

闵浩来电话说第二天要出院,没等他开口,我就先承诺到时去接他。

第二天,跟倪尚要了车钥匙便溜了出去。到医院的时候,闵浩已经等在大厅里了。前几次看到他,他都穿着病号服,也没有在意他的打扮,今天看到他时我就吃了一惊。脱下病号服的闵浩就像变了一个人,身材很好,穿着也很时尚,让我都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东西收拾好了吗?”

“嗯!”他对我笑了笑,说是怕我不来了。

我让他在医院门口等着,然后自己去停车场开车。要早知道他已经等在楼下,我就不用那么麻烦把车停到停车场了。

送他回去的路上,我才知道他是大四的学生,金融专业。他说,这段时间同学都在忙着实习或是找工作,他受伤这事也没有告诉任何人,所以一直都没有同学来看他。当我问到他想找什么工作时,他冲我笑了笑说,暂时不需要工作。想想也对,他的脚还没好利索,怎么可能去找工作。只是后来才知道,他说的暂时不需要工作是因为他已经考上了研究生,和我想的根本就是两回事。

走在绿树成荫的大学校园里,感觉很爽,身边偶有路过的三三两两的同学,虽然陌生,但却没来由的羡慕起他们来。毕业快三年了,有很多次从母校门前路过,可一次也没进去过,说不清楚是怕触景伤情还是别的。在男生宿舍楼下遇到了闵浩的同学,看到我时,他冲闵浩笑得很鬼。

“我姐姐!”这是闵浩的解释。

‘姐姐’,这个称呼很别扭。他怎么会跟同学说我是他姐姐,说朋友不行吗?虽然追究这个问题没多大意义,但心里总像有个疙瘩。

“什么时候有你这个弟弟的,我怎么不知道?”后来我说。

“你不是一直都是吗?”

我愣了一下。

“我的意思是,你比我大,应该叫姐姐。”他解释道。

“可是,你要这样叫我吗?那会把我叫老的。”

他笑了,没有说话。

“我跟你讲真的,我没那么老。”我又强调了一句。挺邪门,遇见了闵浩,他总能让我手足无措,甚至把我平时的聪明都赶得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闵浩的宿舍在五楼,因为他的脚不方便,爬起楼梯来就很费劲。我几次想扶他,都因害怕他拒绝而没敢伸出手。四月底的成都很热,虽然是这样简单的运动,仍然让闵浩出了一头的汗。我从包里找出湿巾给他擦汗,全然没有注意到他看我的眼神。后来我发现的时候,便有了那么一丝惊慌。我知道,我又犯了一个错误,我这种行为足够让他误会一百次。

“那个,……我看你出汗了,所以……”我想解释,但好像越抹越黑。

“明白!”他笑着点了点头,“你对谁都这么热情吗?”

不知道怎么回答,也明白无论怎么回答都会越描越黑,所以我只好尴尬地笑了笑。

“热情的小姐,是不是应该先扶我这个脚不方便的病人上楼呢?”

他的一句玩笑话打破了尴尬的局面。扶着他上楼的时候,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会这样呢?为什么一遇上他,所有的一切都失控了。我的行为完全不听脑子使唤,而且脑子总是出现间歇性的短路。

宿舍里没有人,闵浩说同宿舍的三个男孩都回外地的家乡联系工作去了,最近一直没跟他们联络,也不知道他们的工作联系得怎样。

从我毕业那年起,大学生就越来越多,站在大街上一抓一大把,所以就业压力也越来越大。想起自己毕业那学期,天天跑人才市场,也没少折腾,找份合适的工作真的不容易。

“快五一,有什么安排?要回重庆吗?”闵浩问道。

“太忙了,都没想过。你呢?”

“我?现在脚也不方便,连上下楼都成问题,还能去哪儿呢?”

“对哦!你宿舍的同学都不在,你一个人能行吗?”

“不知道。顶多就是不方便去食堂打饭,不过也没关系,让隔壁的同学带就是,如果实在不行,饿一两天应该也不会死吧!”

听他这样说,心里还真不好受。这会不是可怜他,是真的觉得他可怜。记得上大学的时候,我的腿受过一次伤,当时也是上下楼不便,我就整整一周没下过楼。当时还好,因为宿舍的女孩都在,她们帮了我不少忙。如今再看闵浩,谁又能帮他呢?

从闵浩宿舍出来的时候太阳正恶毒的照射着大地,倪尚的车在太阳下闪着耀眼的光。打开车门,一阵热气袭来,我条件反射似的把身体向后侧。我讨厌的夏天,就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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