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1 / 1）
五年前，在她的家里，暖暖的饭桌前——
“无论离开多久，几天也好，更久一些也好，你的心里都不可以有别人，明白吗？”他的声音略低，有点沙哑的磁性，敲击着她悸动的心。
“为什么？”她有些失笑。
“因为这是我的要求。”池俊森顿了顿，沉声说，“你要记得你欠我一个人情，现在要还的。”
“早知道被你提这种无理的要求，我就不要逞强去说什么都答应你的话呢。”她撒娇地回握住他温暖的手，靠在他的肩上。
恍如隔世。
心突然猛烈地痛了起来，像被硬生生的挖了一个洞。
原以为不论多么深刻的记忆，五年的时间都足够磨平，可是为什么，这个仿若上辈子的场景就像蛀虫在她的心里，她以为她早就不记得了，却在听到这样一句玩笑话时，蛀虫钻蛀，心就如同遭到割腕一般···
回忆，难道真的有那么痛吗？
夕阳透过窗斜地照射在她僵直的脊背上，她无意识地咬着嘴唇，握紧话筒的手心滲出细密的汗珠。
“静染···”
听不到话筒中的回应，池俊森轻轻唤了一声。
仿佛从恍惚中醒来，咬出牙印的嘴唇传来阵阵疼痛。韩静染轻轻地叹口气，唇角勾出一抹自嘲的苦笑。
“没什么···等剧本改好再说吧。”
回到家的时候，小勋已经等在了门口，看到韩静染，开心地迎上去。
“姐，你回来了。”小勋眨眨眼睛。
“嗯？”韩静染笑着看他，“有什么好消息吗？这么开心的样子。”
“没有···那个，今天我们吃点好的，我下去买喽。”小勋笑着轻咳一声，转身下了楼。
韩静染不解地笑笑，却在推门进入房间的那一瞬间，愣然惊住——手轻轻地拨弄一叠堆在桌上的文稿，他背对着她，左手插在口袋里，另一只手轻轻地拨弄一叠推在桌上的文稿，听到开门声，他缓缓地回过头来，银色的耳钉划出一道耀眼的光泽。
“沉羽···”韩静染有些失神的看着他，笑容突然凝在了嘴角。
他的影子被灯光拉得很长，眼睛幽深如一泓清泉，他定定地看向她，深蓝色的眸子忧伤且痛楚，原来的那层冷漠的冰霜退去，眼底仿佛凝结了无法言说的惊痛。
“沉羽···”她想问他为什么会突然回来。
他却突然快步走到她面前，紧紧地、紧紧地将她拥在怀里。
他用力地抱住她的肩膀，她狼狈地想要将他推开，他却更较用力地抱住她，他的手臂坚实而有力，完全不容人挣扎。
滚烫的气息在她的耳边，脖颈。他紧紧地抱住她，声音低沉而沙哑：“为什么不告诉我，生活得这么苦，为什么不告诉我——”
心底有个柔软的地方猛然颤抖了一下，的确，这段日子以来她过得很不好，甚至曾经几度她以为她已经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
她以为她从来都不是受命运垂青的人，可是后来命运终于还是没有放弃她。
稳定了一下情绪，她轻轻地叹口气：“我没事，都已经过去了，现在的我生活得很好，不用为我担心——”
“不要逞强了。”他心痛地打断了她的话，“一定要这么逞强不可吗？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这样，会让我觉得非常内疚。”
她微微一怔，心跳仿佛停住，定定地凝视着他颤抖的肩膀。
这是他吗，这真的是他吗？
他的眼神仍然冷漠，可是那种声音的沙哑和隐隐透出的柔软让她心惊。
外面是漆黑如墨的夜色。耳钉折射出的银光清晰可见。
她的心底一阵柔软，喉咙里的暖暖的感觉在流动，一直以为他是冰冷的，从冰冷的人的眸子里发现一种温情是足以让人感到温暖的。
“去我家住吧。”他继续说道，仍然是不容置疑的口吻，“让我照顾你，我不可能容忍你在这里受苦。”
她一怔。
“现在就走，叫小勋一起，把必要的东西带走。”他定了定神，把手臂从她身上拿开，转身开始帮她收拾行李。
“等一下。”她叫住他，迟疑地说，“对不起···沉羽···”
“为什么？你——”
他弓起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一种难堪的感觉涌上心头，让他一时语塞，不知说什么好。
“我想这不太好···”
也许他和小勋最终是要搬出这里，可是她不能容许自己接受他这样的接济，做依附在他身上的洋娃娃，会让她觉得自己很廉价。
房间突然寂静无声。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她，直直地问了一声，“为什么？”
“等下一次的稿费到账，我会和小勋搬出去，我可以照顾好自己。”怕他会不高兴，她笑着缓和气氛道，“我不希望总是做你的洋娃娃。”
“你是我的女朋友！”他收紧表情，忍不住吼出声。
“所以才要让自己配得上你，而不是处处依附你。”
他的眼眸里愠怒的火苗渐渐熄灭，眼底闪出一抹让人不易察觉的黯然···
早晨。
空气湿润而清新，第一抹霞光斜斜地映在墙壁的爬山虎上，微风吹来，密密匝匝的叶子掀起一层层的波浪，植物的清香缓缓地流淌到空气中。
今天是周末，刚好可以在家赶剧本，韩静染早早地起床，温上两杯牛奶，又到楼下的早餐车上买了两块蛋糕。
“韩小姐......”有人喊她。
“嗯？”循声望去，是房东李婆婆，韩静染礼貌地笑笑
“早上好。”
“你好......韩小姐，有件事要跟你商量。”李婆婆露出尴尬的笑容。
“是什么事？”韩静染疑惑地看着她。
“是这样的......这个房子可能不能继续租给你了......我一个亲戚明天就要回来住，所以......”李婆婆抱歉地笑笑，“何况韩小姐现在也是名人，住在这样简陋的房子也有失身份......”
“哦......是这样吗？”
脸上露出一丝牵强的笑容，《良辰》出版以后，茉莉曾经不止一次地懊悔，为什么当初的合同
为什么当初的合同签署的不是版税而只是稿费，虽然出版社按约定付清了她的全部稿费，后面加印的部分也给了她一笔不少的奖金，但是这些钱大部分他都还给了俊森，而电视剧改篇的费用还没有到位，现在的他远远没有社会上传说的那般富裕。
“那么，后面几个月的房租，我一会儿给您送去吧。”
“房租？”李婆婆有些诧异看着她，“你不是让小勋都交过了吗？”
“交过了？”
韩静染皱皱眉，前一段拮据的时期，她一直没有凑齐交房租的钱，好在李婆婆一直没有上门来催，她心里亦是感激她的，现在李婆婆说小 已经交过房租，着实让她感到吃惊。
“是啊，交过了......韩小姐......很抱歉这么着急让你搬走......不过我有个朋友一套不错的房子正好要出租，房租可以算便宜给你，韩小姐可以搬去那里住。”李婆婆把一张写着地址和电话的纸片递给她，“就是这里了，找到了房东就是是我介绍就可以了。”
接过纸片，韩静染谢过了李婆婆，回到家里。小勋正坐在电饭锅前，拖着腮看着牛奶沸起的的泡沫，听到开门声，心起地转过头。
“姐，你回来了。”他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
“嗯。”韩静染换上拖鞋。把蛋糕放在小小的桌子上，
“好香呢，姐一起来吃吧。”小勋把牛奶端到桌子上，一杯推到韩静染面前。
“小勋 ......”韩静染迟疑地说。
“嗯？”小勋抬起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她。
“你把前几个朋的房租都交了吗？”韩静染蹲下身，轻轻地擢小勋的手，心里猛然一凛。
他的手好粗糙啊，中指的关节明显生出了硬硬的茧，皮肤干燥，根本不像十几岁的孩子。
她怔怔地攥紧他的手，小勋却把手猛然抽出。
“这是怎么回事？”韩静染心焦地问道，“手怎么会变成这样......小勋......"
“姐......没事的......“小勋尴尬地笑着，“快吃饭吧，要凉了呢。”
突然想起，自己写书的时候，常常看到小勋一个人安静地在房间里摆弄着什么，韩静染站起身，顾自走到小勋的房间，拉开小小的抽屉——
一把被磨得有些钝的小刀，和几块废旧的石膏安静地躺在抽屉里面，还有一打雕塑图谱，上面有石灰色的手指印。
她的胸口一窒，眼睛里闪过了一抹泪光，这段时间来，小勋一直在忙着做这个吗？
“姐......因为怕你担心.......一直没告诉你......不过这是当时学校里的助学活动，不是很累就有很多的钱，真的很合算呢。”看到石膏被姐姐翻出，小勋慌忙解释道。
“小勋......”
她仓促地打断他的话。
“你还小......不要做这么多辛苦的事情......知道吗......”好的声音微微颤抖，心痛地说。
“姐......可是我了不想让你太辛苦，从小就是你一直在赚钱，努力地照顾我，可是......我也想帮姐姐做点什么，不想让自己太没用......”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漆黑的大眼睛委屈地眨着，眼泪终于从脸颊倏滚落，韩静染一阵心痛，说不出什么话，只紧紧地攥住他粗糙的小手。
“一切会好起来，都会好起来的......”
李婆婆介绍的房子大大出乎韩静染的想象
那回事一套小巧的别墅两层的欧式小楼，周围是一个小小的花园。
房间宽敞而明亮，还做了精心的装修，家具一应俱全，并且专门为她配备了用来写作的小房间，挂上了白色的沙质窗帘，风吹近来，挟裹着院子里的青草香，有种人心肺的清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