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 1）
她开口打断了他的琴声：“池少爷。”
池俊森微微侧过脸：“叫我俊森吧。”
“嗯……俊森……谢谢你。”
“……”池俊森眼眸中流转过明亮的笑意。
“也许你已经忘记了，但是我会永远记得。”她静静地看着他，“三年前，我曾经在游乐场见过你。后来我妈妈出了车祸，是你帮我把她送到医院，我一直想找机会感谢你，设想过很多再次见到你的场景，却没有想到居然成了同桌。”
“哦？是吗？”池俊森嘴角勾起一抹奇异的微笑，好像对她的话很感兴趣。“看样子你是真的忘了。”她心中稍稍有些失望，起身把散落在地上的乐谱捡起，“继续练习吧。”
池俊森猛然起身，伸手将她的手腕握住：“我当然没有忘记。”
“……”韩静染胸口一窒，惊愕地抬头看向他。
“只是，我在想，你现在说这些，是要打算怎么谢我呢？”他看到她有些吃惊的表情，缓缓站起身来，突然又换了种语气，玩味地笑笑，斜斜地倚在黑色的钢琴上笑容优雅地睨着她。
“好吧，就当你欠我一个人情好了。”看她有些讶异的模样，池俊森爽朗地笑起来，拿过她手中的乐谱，放在琴架上。
“也许以后也要你帮忙呢，所以这个人情我会牢牢记住。”
“嗯，那我就期待着帮忙的机会早点来到喽。”韩静染眯起眼睛，俏皮地说。
银色的话筒，炫目的灯光，舞台上的选手卖力地唱着。下一个就轮到他们了，韩静染站在后台，紧紧地攥着号码牌，手心里都攥出汗来了。
“紧张吗？”一身白色礼服的池俊森微笑着问她。白色的确很适合他，清澈干净的颜色能把他整个人温柔高贵的气质衬托得淋漓尽致。
“还好吧……”明显有点僵硬的声音不留情地拆穿了她的小谎言。
“呵呵，第一次上场难免会紧张。不过—”池俊森把一杯水递给她。
韩静染伸手接过水杯，手心的汗贴在玻璃杯壁上，滑滑的。
“最初练习的时候的确有点担心—虽然你的音质很好，但是从来没有经过规范的训练，时间又很短—但是后来我发现我的担心是多余的。我曾经给父亲一个好友的女儿指导过声乐课，她的母亲是国内知名的歌唱家，所以她也有天生的好嗓子，对音乐很有感觉。那时我觉得她是我见过的最适合当歌手的女孩子，因为她学起来非常快，不过现在，我似乎找到了比她更适合当歌手的人。”
他凑近她，眼睛变得很亮很亮，如一颗划破夜空的流星，几乎将她灼烧。
“静染，你有足够的能力让自己相信，整个舞台都是属于你的！”
整个舞台都是属于你的—
空阔的舞台上，彩色的灯光从各个角度华丽地铺射下来。
剧场里座无虚席，连走道里都塞满了攒动的人群。
自从“池俊森也要参赛”的消息不胫而走后，这场比赛的入场券就被黑市炒到了原来的几十倍，一些没买到票的观众偷偷联系剧场工作人员，塞一些钱，在走廊里找到站的席位，踩着高高的凳子向台上看，还有很多观众准备了荧光棒和大横幅，场面不亚于任何一场巨星演唱会。
茉莉站在前排的椅子上，高高地踮着脚尖，用力地挥舞着手臂。
“喂，韩静染加油！韩静染加油啊！”
她很快就被后面的女孩子拽了下来：“喂喂，你站这么高，挡住我们看池少爷啦！”
茉莉无奈地摇摇头，悻悻地坐回到位子上。
“啊—”突然，从身后传来刺耳的声音，茉莉用力地捂住了耳朵。
叫喊声此起彼伏，越来越响亮，人潮开始攒动起来，所有人都站起来，踮着脚尖，还有人把望远镜拿了出来……声音大得简直让人难以忍受！
茉莉抬起了头，向台上看去，瞬间惊呆了—
舞台上，柔和的光线从各个角度铺陈在地板上，一个英俊的少年和一个美丽的少女从幕后徐徐走出。白色的礼服映衬出少年修长的身形，他轻轻走到三角钢琴前坐下，唇角的微笑勾勒出让人窒息的弧度。少年身边是穿着一袭淡紫色长裙的少女，长裙的花边繁复，衬出白皙的小腿，与少年不同，她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但是整个人却透出一种摄人心魄的美。
“池少爷和静染，真的是好登对的组合哦！”茉莉简直看呆了。
音乐声缓缓响起，轻盈的音符如精灵般在开阔的剧场上空回荡……
你一直在期待，你一直在默默期待，那些污浊的，那些复杂的，走开。
我不想要责怪，我不想要一味责怪，所有清晰的，所有单纯的，回来。
那片云朵有羽毛的形态，飘着，和干净的天空，搭配出让人爱的蓝白，没有什么不可以，no sigh。
那枚花朵在记忆的门外，生长。透映属于你和我两个人温暖的世界，不甘寂寞努力地盛开。你安静地缅怀，我安静地拥你入怀，你爱着你的，光彩，我爱着我的，自在……
剧场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他们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动听的音乐……流水一般的韵律，像希腊神话里被赋予了魔法的琴，每一次拨动都让人心悸不已。少女的歌喉仿佛天籁，缭绕在剧场的每一个角落，像是温暖的花朵静静地盛开在人的心底。所有的人都陶醉了……
这样美好的声音真的是来自人间吗？抑或是上帝播撒到大地上的精灵的种子？白色礼服的少年，淡紫色长裙的少女……一切美得如幻觉，仿佛是一场永远不会醒来的梦……
直到最后一个音符悄然停止，剧场还是安静得惊人，主持人呆呆地站在舞台边上，忘记了报幕的工作。
都可以清晰地听到呼吸声—让人忘乎所以地静默，静默！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走，直到下一个瞬间，大家一下从美好的梦境中清醒过来—
“哗—”
雷鸣般的掌声如暴风雨一样席卷了整个剧场，巨大的声响几乎要将屋顶震破。评委们相继亮出了满分，所有的观众互相击掌，拥抱，甚至热泪盈眶，他们为能听到如此美好的音乐而激动不已。舞台上，穿着白色礼服的少年从三角钢琴边走到舞台前，接过银色的话筒，低声咳嗽了一下，示意有话要说。观众瞬间安静下来，充满期待地注视着舞台上绝美的少年。
话筒前的少年，被无数灯光包围着，白色的晚礼服反射出华美的光泽，却丝毫不能掩盖他星辰般炫目的绝美的脸。他在微笑，他的笑足以穿透一切坚硬的东西直达人的心底，让人的心无端地悸动起来。更动人的是他的眼眸，温柔，如水般，没有人能抵挡得住它的潋滟，你只有心甘情愿地沉溺其中，哪怕窒息……
连韩静染都有些怔住了，按理说接下来应该是像其他选手那样谢幕，然后退场，可是—
池俊森突然拉住了她的手，走到台前：“这不是我第一次在舞台上演出，却将是最难忘的一次。比赛前有人问我，参加过无数次国际音乐大赛的我，为什么选择在这次比赛中做一个小小的钢琴伴奏师，如果是在从前，是从前的池俊森，我也会问自己同样的问题。可是后来，我遇到了韩小姐，她的才华和努力让我既羡慕又嫉妒。”他转向她，“你给我最优美的诗篇，我愿意用最优美的旋律去诠释。我想这是我写出的最满意的音乐作品，谢谢你。”
舞台上，英俊的少年俯下身来，水仙般明媚的唇轻轻地吻上了她的手背。
如一道钻石般夺目的白光投射在他和她所在的银色舞台，似乎把世间所有的光芒都点亮了。全场沸腾了！
多么美好的画面啊，他和她在一起，就像梦幻中的王子公主，还有他诗意的语言，略带沙哑的声音，几乎打动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
全场的荧光棒一起晃动，像无数颗星星在闪烁，优美的音乐回荡在大厅的半空，久久不曾散去……
那枚花朵在记忆的门外，生长，透映属于你和我两个人温暖的世界，不甘寂寞努力地盛开。你安静地缅怀，我安静地拥你入怀，你爱着你的，光彩，我爱着我的，自在……
学校的丁香树下。
晚风温柔地拂过脸庞，偶尔飘落的一枚枚树叶，摇曳得像港湾里的片片渔帆。一弯银色的月亮挂在树梢，柔软的光线倾泻而下，地上是星星点点钻石般的光芒。
长长的卷发在夜风中飘散飞舞，如眸的星光飞进她的长发，像一朵绽开的绝美的花。她的笑容很安静，唇角柔和地扬起，安静得让他窒息。
“今天的演出很成功，应该小小地庆祝一下。” 韩静染笑吟吟地瞅着他，黑白分明的眸子如星般闪亮。
香气从遥远的地方飘来，和着她身上的清幽的香味，含混纠缠，又杳杳散去。
“不过……”她欲言又止，微笑着，用带有挑衅意味的眼神看着他。
“不过我后来的那番话太唐突了？”他皱了皱眉头。
“大概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