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第 56 章(1 / 1)
眼前的景东来仿佛又变成了以前追求左翼时那个对她势在必得的景东来。从他的眼里左翼看到了悔恨,但更多的是坚决,这样的坚决不同于以往,以往是夺取是占有,现在是不舍是挽留。
别人眼中的景东来是什么样左翼并不清楚,但在她的眼中景东来是个好男人,也曾霸道也曾耍诈但对她的爱却是一往情深。左翼清楚,她可以骗过任何人但她骗不过自己,没结婚之前她对景东来的追求装作不动心,现在她又对景东来的挽留装着狠下心,但心底最深层的悸动只有她自己感受的最真切。
看的出来,这些日子景东来过得并不好,可是她又何尝好受过?艾晴说她这是自讨苦吃生在福中不知福,可是艾晴也只说对了一半。
有些事,也是她最近才想明白的。如果她继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跟景东来相敬如宾的过下去,那么保不准哪一天他们的婚姻就会因为两个人的遮遮盖盖和不敢深究而彻底的瓦解,而萧逸帆就是他们婚姻中她和景东来都不愿面对的那颗毒瘤。时间越长,病毒就越侵入骨髓,所以必须要有个人有勇气把这颗毒瘤挖出来。既然景东来还把这颗毒瘤当成宝贝疙瘩一样搂着不肯动手,那么就只好由她来动手了。痛是痛了些,但还不至于伤筋动骨,而且就算是伤筋动骨也总比无药可医要好。
这就好比一台手术,摘除毒瘤的同时为了防止癌细胞的扩散也要连带的摘除一些还没有病变的组织,现在她和景东来所要面对的就是这台手术中最难以抉择的环节:到底要摘除多少没有病变的组织。
当然这一切都还只是左翼自己的一厢情愿。她在这儿准备为他们快要病入膏肓的婚姻来一台大刀阔斧的手术,但景东来是什么样的态度她还不是很清楚。
抬起头对上景东来的眼:“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去看看小逸哥吧?”
景东来被她问得一愣,他以为左翼应该早就已经去过见过逸帆了。还有就是那个称呼,他第一次知道这个称呼是在逸帆写给左翼的那封信上,原来左翼曾经那么亲切地叫过逸帆“小逸哥”。但这却是他第一次听到左翼如此称呼逸帆,以前他们每次谈起时左翼总是对逸帆直呼其名,就好像在生分地称呼一个陌生人又好像熟悉地称呼一个老朋友一样,可是这声“小逸哥”在他听来却透着浓浓的亲情。
左翼见他愣着又继续说:“陪我一起去看看他吧,我有些话要对你们说。”
景东来点头:“好,我会安排时间。”
这一晚,景东来没有走,而左翼也没有固执地赶人。夜里,两个人静静地拥在一起听着彼此的心跳睡得很安稳。当晨曦的阳光唤醒他们的时候,看着彼此略带笑意的脸庞,左翼终于明白:原来能在爱人的臂弯中醒来互道一声“早安”是人生中最幸福的事情之一。
找了一天景东来有空,他开着车带左翼去见萧逸帆。
虽然阳光明媚,但天气已经很冷了,下车的时候景东来又理了理左翼的大衣才牵着她的手慢慢地向墓园深处走去。
萧逸帆的墓碑上一个中文也没有,不懂英文的人大概只能凭着上面的照片来辨认。因为天冷,左翼怀里抱着的那束白菊已经被冷空气冻得凝结,就好像墓碑上萧逸帆的笑容一样永远地定格在他年轻的30岁。30岁的萧逸帆左翼从没有机会见过,而以后也不会再有机会了。
放下手中的花,看着照片上那张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脸,左翼轻轻地开口:“小逸哥,我来看你了。以一个朋友、一个妹妹的身份来看你。你可能觉得我来得有些晚,但与我们生命中最美好的十年比起来这又算得了什么呢?我曾用生命中最美好的十年等待你,可是你却没有半点音信。”
她看了眼身边的景东来又说:“晨子,他也曾用生命中最美好的十年等待过我,但我却从来不知道他的存在。而你,更是用最美好的十年与病魔斗争,可终究还是没能战胜它。就像你说的,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
天气很冷,呵出口的气很快就结成了白霜,但左翼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对于晨子隐瞒你离去的事情我曾经很生气,我生气是因为他心底的那份不确定。虽然他嘴上不说,但我知道他的心里还是很在乎的,在乎你们之间的兄弟情也在乎我与你的过去。
我们哪有什么过去呢?允其量也只是我的一时迷恋而已,更何况你从没有对我承诺过什么,所以你不曾亏欠我什么,我也不曾亏欠你。但我们都亏欠了晨子,正是因为你们的那份兄弟情让他迟迟不敢表明自己的爱,也正是我对你的迷恋让我把他推远,好在我最终还是听到了自己心底的声音。
我爱他,这爱与你无关与亏欠无关与任何人任何事都无关。只因为他是景东来,只因为他是我爱的那个景东来。所以我让他带我来见你,因为这些话只有在你的面前说他才能听明白。”说完左翼转身看着景东来。
站在她身边的景东来此时终于明白,与其说左翼是想和萧逸帆说些什么,不如说她是想对景东来敞开心扉。
他承认自己曾深深地嫉妒过,之所以隐瞒除了是顺应逸帆的意思之外也是怕左翼的心随着逸帆的离去而远离自己。他总说左翼的心中有个结,而他又何曾不是一样呢?今天在逸帆的墓前,他们终于放下一切解开了心结。
听了左翼的这番话,景东来觉得自己的心都变得软了,看到她冻得有些发红的鼻尖,他忍不住在心里狠狠地骂自己。解开自己的大衣把左翼拥进怀里,轻声地对她说:“冻坏了吧?”自始至终景东来都没有对萧逸帆说什么,但是他知道他想说的逸帆一定都明白。
两个人又呆了一会儿,他觉得左翼的手越来越凉:“走吧,我们回家!”说完又和左翼深深地看了眼墓碑上的笑脸这才拥着她往墓园大门口走。
踏着雪一路向车子走去时,脚下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他们就这样牵着手静静地听着谁都不说话,但心底都对萧逸帆响起同一个声音:“谢谢!”谢谢他帮他们解开了心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