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封王(1 / 1)
回了侯府,牧冶迎接了各种眼光。丛华的是淡淡的喜悦,而迟艳,包含着浓浓的不甘,牧冶不能再无视她的目光,心中唯有叹息:你再是对他有情,而今时势不同,我再不会放弃。
眠风居众人见她归来,自是喜笑颜开。兰铃笑道:“小姐回来就好了,咱们再不用看流芳馆那位的脸色。侯爷也真是,来接小姐去北疆怎么事先也不打个招呼,从庵里便将人接走了,害得王管家一通好找。”提起王管家,她脸色微变:“可是王管家到底是被艳夫人寻了个错打发到别院去了。”牧冶点头:“我们回京前先去过别院了,也见到王管家了。”众人又围着牧冶紫依讲了一些别后的闲事,牧冶紫依也说了些北疆的见闻。
次日,丛华便过来眠风居拜访。两人还是来到湖边假山上的小亭坐着说话。
丛华看着她微笑道:“出去大半年,倒比以前好了许多。看你去了青莲庵,我还以为你被迟艳气着了,躲出去了。原来倒是侯爷安排了去北疆。看样子,你究竟是知道他是对你好的了。”
牧冶远眺着云湖:“是,出去了一趟,觉得舒畅了许多。都不想回来了。这段时间也仔细考虑了一下,理了一下头绪。”
“那你想清楚了?知道自己对他的想法了么?”
“嗯。我想我也是喜欢他的,既有缘,已经在一起了,就想好好过下去。”
“恭喜,倒也不枉他对你一番情意。”
“你呢?你还好吗?他……还来吗?”
“我,就那样。他来过了,也提起过‘走’的话。可是我若私逃,未免不磊落,也怕连累两家大人。”
“哎哟,姐姐,这事,不私逃如何处?要磊落,那才真难。就算辛追可以放你走,又如何走得磊落?”牧冶又偏头想了想:“也许,有合适的时机,我可以跟他提提放你走的事。可是这事其实也难。要他放你走,必然要说出你的私事,不知道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
丛华咬唇道:“他看似手段狠辣,倒还从未用在身边的人身上。如果你有机会提,当然要提。不过如果提了,不管他什么反应,我势必都要走了,那时就算是私逃也只能逃了。”
牧冶拍拍她的手:“也许没那么坏,可能他会有办法让你安全地走呢!”
辛追名义上是回来休养的,自然不用象以往那样日日上朝,便有了许多空闲陪牧冶。晚上都在牧冶处,逐云院倒成了个朋友聚会谈天的地方。他虽是养病,但过府来拜访的人却是络绎不绝。牧冶几次想跟他提丛华的事,终究觉得时机不成熟,张不开嘴。
眠风居又恢复了说书的节目,卓青惊墨雷橙有事没事常往眠风居跑,看到他们,牧华难免觉得有点对不起远在深山的白涛,到底还是自己连累他受罚了。
程夷非跟着来京,却没有住在定远侯府,到了京城后他便住到了朋友家里。自去龙城后,他不再叫辛追辛公子,一直称他为将军。来京后几日,他便过府来拜访,顺便也将制好的丸药带给牧冶。
滕毅也来过侯府一次,除了与辛追寒喧,他也是来看牧冶的,辛追自然是知道他的意思,便将他带到眠风居,自已又转身接待别的朋友去了。
滕毅笑嘻嘻地打量着她:“不错,不错,看来身体健康,身心愉悦啊。谈恋爱了?被我说中了?”
牧冶回道:“你不是国师么?哪有你不知道的?是,我喜欢他了。”
“哦,说说是什么改变了你?”
“国师,你改行当娱记啦?”
“国师也有八卦的权利的嘛。叫我说,你去北疆,不是辛追要你去,而是你跑错地方了吧?”
牧冶不好意思地点头:“被你说中了。是我点子背,一跑又跑到他地盘里去了。你倒猜得准。”
“猜?我是推断的。我认识你多少年了?我还不知道你的性格啊。不管你喜不喜欢人家,在这种环境下,我估计你总要跑一回,跑不掉才会心甘情愿地回来。辛追不错啊,不计较你逃婚,还帮你打掩护。”
“切,你又知道了。你就一江湖术士。”
滕毅乔张作致道:“虽然你是定远侯夫人,也不能诬蔑本国师为江湖术士!”
牧冶大笑,推了他一把。
忽然一把娇滴滴的声音在半挂的帘外响起:“妹妹,你们在做什么?”
牧冶一看,竟是迟艳。自牧冶回京后她一次也没来过,今天却不知道为什么来。恰巧,牧冶为了和滕毅说话方便,将人都支了出去,她此时来倒没有一人通报。本来牧冶还没觉什么,却看到滕毅忽然严肃起来的脸,才猛地想起,这是在云阳,迟艳估计看到了刚才两人的动作,而自己的举止似乎有些孟浪了。她灵机一动,对着滕毅道:“对不起,先生,沐野一时站立不住,唐突了。”
滕毅顺着她的话道:“不碍。只是你,是不是又头晕了?”
迟艳的眼睛滴溜溜地在滕毅身上打转,脸上竟浮现出一种妒色,半晌才娇声道:“打扰妹妹了,不知这位公子是……”
紫依此时端着一碗药出现在门口:“小姐,今日的药好了……”忽然看见滕毅,高兴地说:“滕先生,您来了!”忽而又想起了什么,急急改口道:“噢,该称国师!紫依无礼了。”说着放下药便行了个礼。
滕毅笑笑:“今日来拜会侯爷,顺便来看看沐野。”
迟艳方知眼前的这位美男子便是当今国师滕毅,急忙行了个礼。滕毅回道:“艳夫人有礼了。我还有事,这便回去了。沐野你也要多注意身体。”说完便告辞出门。
迟艳原来是听说辛追往这边来才追过来的。自辛追回府,便没有踏进过流芳馆,迟艳有些忍耐不住了,便寻到眠风居来,只是辛追还是不在,牧冶说他陪滕毅过来后又回逐云院待客去了。迟艳眼光复杂地望着牧冶道:“妹妹此番陪侯爷出征,肯定辛苦了,回来后需要好好休息。府中杂事,姐姐帮你分担着,你且先休养好。侯爷宠爱于你,但你体弱,这侍奉这事太辛苦也不好,丛姐姐和我也会帮你分担一些的。”
牧冶听她说得如此露骨,有些哭笑不得,但她也无心计较,心想,自己已得了辛追的心,这言语上也不用争个什么。便答道:“那姐姐就多费心了。沐野是想好好休养一段,不过也将近年关了,姐姐若忙不过来时,沐野自会搭把手。”
牧冶果然就在眠风居里好好休养。闲时想出门逛,又不想带着辛追分派给她的一堆人,辛追却说:“你什么时候能将卓青等三人中摔倒一个,便放你和紫依单独出门。”她只好再练那小擒拿。卓青惊墨雷橙过来时,牧冶要拿他们练手,卓青惊墨是知道她那两下子的,便推了雷橙上前,雷橙不知就里,初时还认真对待,将牧冶摔倒几回后便再也不敢使力,束手束脚起来,最后忍不住苦笑道:“夫人,你手法倒也熟了,只是差在气力。你这样的力气只能制得住丛夫人,恐怕连艳夫人都摔不倒。”牧冶终于死了心。
天渐渐地冷了,屋里已放置了暖炉。这日,兰铃去库中取炭,回来却是满脸不高兴。对牧冶道:“今儿这炭恐怕烟大,小姐你要离炉子远一点了。”
紫依忙问:“前些日子用的白炭呢,怎么不领些那个?”
兰铃道:“迟管家说了,那批炭用完了,只有这些。”
正在看书的牧冶抬头淡淡道:“用完了就算了,烟大,窗子开点好了。”
兰铃又道:“若真完了我便也不说了。我取了炭回来时,碰见红儿,她说早上才明明见到府里进了白炭了,绿萍领了许多走。哪里这么就完了的?”
牧冶沉默了一会说:“算了,我们不跟她们计较了。这批炭也能用。”
翠儿此时领了锦缎回来,听到兰铃的抱怨,也说:“连主子的也扣,难怪今年的我们新衣的料子要轮到最后挑。”
正说着,丛华带着红儿进来了,看到牧冶还在看书,便笑问:“妹妹新衣的料子挑好了么?有没有想过做什么样子的,去年你那件袄子的领子倒也挺新奇的。”
牧冶挑眉:“新衣料子?没有啊。翠儿倒是领了丫头们的料子回来了。”
丛华皱眉:“艳夫人前几日便让管家送料子过来了啊?眠风居竟不知此事?”
牧冶心里想:这迟艳也太跋扈些了吧?自己正得宠呢,她就处处为难,要是失了宠,还不知怎么对付呢!
却听院门前有人在叫:“紫依姐姐,紫依姐姐!”
紫依出去一看,是流芳馆的采蓝,带了两个小丫头捧了几匹缎子立在院前,紫依赶紧领她进来,采蓝低着头说:“沐夫人,这是今年新衣的料子。艳夫人说,前几日太忙,把这边院的份忘了,如今只剩这些,还请沐夫人将就。艳夫人说,今儿事多,得闲时定来陪罪。”
等她们一走,牧冶看向那几匹缎子,都不是什么鲜艳的颜色,两边红儿翠儿撇嘴道:“这料子的颜色哪是夫人这个年纪穿的,就算是给长公主也未必合适。”
牧冶倒不在意:“嗯,这其中深色的可以做衣服,裙衫另配好了。紫依兰铃明儿上方家的铺子去一趟,去选些缎子来,给几个院子都送上一些。”
方家是以绸缎起家的,方家的绸缎自是极好的。两人听她这么说,都带着笑应了。
晚上,辛追回来吃饭,却看到窗开着,屋内灌风,便斥翠儿道:“都入冬了,窗开这么大作什么,不知道夫人吹不得风么?”
翠儿忙跪下将事由说了一遍,辛追眉头一皱:“卓青,上流芳馆取点儿白炭来。”
牧冶忙制止:“不用了,别为这么点小事又闹腾起来,她心里不是更不舒服么?”
辛追想想老这么闹腾也挺烦的,便说:“不如明儿起,你搬到逐云院去和我住。也省得我晚上万一有事还深更半夜地来敲门。”
牧冶应了,次日便带了四个大丫头将东西搬到了逐云院。
消息自然是飞快地传了出去,迟艳在流芳馆内恨得咬牙。
几日之后,牧冶正在院内跳绳,就见惊墨笑嘻嘻地进来了。牧冶见他咧嘴笑,问道:“什么事这么高兴啊?嘴歪了!”惊墨一听,不由自主地摸了一下嘴,这一动作倒叫紫依兰铃和翠儿笑了出来。
“夫人又调侃惊墨。不过呢是有大事发生,咱这侯府啊,可得换匾了!”
“换什么匾啊?”
“侯府得改王府啦!”
牧冶一惊:“辛追封王了?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今日朝时啊,皇上下了诏了。咱主子被封了靖北王了。”他看了一下牧冶却见她脸上并无喜色:“夫人,主子封王了,你怎么不高兴?”
牧冶长叹:“一个侯爷就有那么多七七八八的关系要考虑,做个王爷岂不是更烦?我最讨厌跟什么王爷搭上关系了。”
“哦?可惜你脱不了干系了。”牧冶回头,却见辛追带着卓青和亲兵站在院门口。他走过来搂着她笑说:“不过,在你面前也从来没什么王爷侯爷,你恐怕是连将军都不愿搭理吧?那无刃门辛追,可以理了吧?”
牧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