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最近但又最远的距离(1 / 1)
接下来的一天,陆嘉川带着杜晚晴玩转了D市。
星罗棋布的广场、主题各异的公园、蓝天白云阳光海滩。
乘快艇出海,风驰电掣间,享受在浪尖飞跃起伏的乐趣,任海风猛烈地扬起黑发,张扬肆意;停驻流连时,随波涛轻轻荡漾,眺望海上美丽的岛屿,轻松写意。
唯一遗憾的是,在有名的海豚出没区,虽然翘首等待了很久,杜晚晴仍然没能看到海豚美丽的身影。刚上快艇的时候,工作人员就为大家介绍了在海上要看的各个景点,提到海豚区的时候,他特别强调了,并不是所有的游客都能看见海豚,这似乎也是一种缘分,可遇而不可求。但是,如果能有幸看到,绝对是一件令人惊喜和心情愉快的事情。而且,看到海豚对恋人来说,更是一个好兆头,它预示着长长久久、花好月圆。
相聚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很快,杜晚晴便踏上了返回H市的列车。车开走很长时间之后,陆嘉川仍一动不动地驻立在早已空无一人的站台上,看着蜿蜒至天际的铁轨,回想起相聚的点点滴滴,离别的惆怅,更显惆怅。他突然领会到了铁轨的悲伤,纵然能一路延伸到海角天涯,但两条铁轨却永远平行着,无法交汇。这,是不是就是最近但又最远的距离呢?
杜晚晴坐在车厢里,心中纳闷。刚才陆嘉川送她上车时,欲言又止:“晚晴,我们老大说……”
“说什么?”
“嗯,算了,以后再告诉你吧。车快开了,你上车吧。”
李时聪说了些什么呢?杜晚晴想不出来,也就索性不再去伤脑筋,找出一本杂志随意翻看起来。
七个小时后,杜晚晴风尘仆仆地回到了C大,刚走到宿舍楼下,迎接她的,是一场她未曾预料到的暴风骤雨。
“杜晚晴!”当杜晚晴拎着背包,目不斜视地冲向宿舍楼时,突然听到一个带着隐约怒气的声音。她停下脚步循声望去,赫然发现,萧然笔直地站在一米开外,面色阴沉地盯着她。
“你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萧然见杜晚晴一脸意外地看着自己,似乎丝毫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怒气冲冲地等在这里,顿时觉得苦涩难言。
“这几天你去哪儿了?”
杜晚晴长出了一口气,看萧然黑沉沉的脸色,她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呢:“我去D市了啊。”
“干什么去了?”
“去玩儿。”
“跟谁?”
“你不认识。”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
这算什么!警察在审问犯人吗?还是丈夫捉到了晚归的妻子?杜晚晴心中一阵火起,她克制着,语气却开始不友善起来:“我凭什么一定要告诉你一声?”
萧然听到这一句虽在意料之中,但同时又是自己最不愿意听到的话之后,黯然沉默了。是的,他有什么立场来质问她呢?那天,他帮杜晚晴报完到,来到体育大学自己的宿舍后,马上就给她打了电话,想告诉她自己宿舍的电话号码。可是,没有人接。他当时也没太在意,到了晚上,他再一次打电话,还是没有人接,他开始不安起来。就算同宿舍的女孩都还没来报道,可是杜晚晴这个时候也应该在宿舍了啊。萧然在这样的不安中辗转反侧,迟迟不能入睡。不知什么时候,才模模糊糊地好像睡着了。等他醒过来,天已大亮了。他急忙又拿起电话拨过去,这回,谢天谢地,终于有人接了:“喂?”
“请问,杜晚晴在吗?”
“杜晚晴啊,她去D市了。”
“什么?!”
“是啊,其实我们也没见到她,只是她在宿舍留了一张纸条,说她已经报完到了,去D市办点事,留条告诉我们这几个还未见面的室友一声,免得担心。”
“哦,谢谢……”挂断电话,萧然心中的不安非但没有消失,反而迅速扩大。得有多大的力量,才能让一个刚经历了长途跋涉的女孩,一刻都不休息,马不停蹄地又一次踏上旅途呢?D市?萧然想起来了,好像是从高二开始,杜晚晴就经常会收到来自这个城市的信。当时,全班学生的信件都是由班里的班干部负责去传达室取的,一人一天,轮流值日。班委成员里,就只有体育委员萧然是男生,所以慢慢地,萧然就主动承包了这项工作。D市的信来得非常频繁,而且收信人是杜晚晴,自然引起了萧然的注意。信封上的字迹遒劲有力,一看就是男生写的。而杜晚晴呢,每次从萧然手中接过信时,喜悦之情是显而易见的。这让萧然对写信的人充满了猜测和好奇。
此刻,那个城市、那个写信的人,又一次让萧然感到了巨大的威胁。
明天是正式开学的日子,所以杜晚晴今天肯定会回来。早早的,萧然就来到了杜晚晴宿舍楼下,守株待兔。虽然他知道这个办法很傻,他完全可以打电话确定杜晚晴回来之后再来找她,但是,内心的焦急和愤怒,让他宁可在她楼下来回踱步,翘首等待,也不愿意在自己的宿舍中多待一分钟。
漫长的等待是如此地折磨人,她就这么舍不得吗?一定要拖到最后一刻才离开吗?时间每过去一秒,萧然心里的愤怒就增加一分。终于,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从他身边经过时,竟然丝毫没有注意到近在咫尺的他。
咫尺天涯!世界上最近但又最远的距离!
萧然的愤怒沸腾到了顶点,这个文静内向的男生终于爆发了。他一反常态地盯着她、质问她,想她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想她否认自己隐约的猜测,可是,她轻描淡写的一句反问,就让他所有的勇气和愤怒都突然显得那样可笑和毫无道理:“我凭什么一定要告诉你一声?”
是啊,他和她是什么关系?她要做什么,有什么理由一定要告诉他?萧然忽的感到无力,他之前的愤怒已被完全而彻底的悲伤替代,他看着她,沉默着,双手紧握成拳,最终,猛地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杜晚晴看着萧然走远,心里歉疚但却不后悔。既然自己无法回应他,那就应该让他长痛不如短痛。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销愁愁更愁,优柔寡断只会让事情更糟,对他坏一点、恶劣一点,快刀斩乱麻,才是明智的选择。
杜晚晴耸一耸肩,向宿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