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白狐年少（1 / 1）

那一年，白狐少年

那一年，一只小小白狐，不慎间掉进一个隐蔽的时空罅隙，造就了一个故事，也成就了一番纠结。

“你这模样，要是她醒着，一定会很喜欢。”

纯色的少年二指拎着小狐的颈毛，微笑着晃了晃。

小狐很是无奈的摇摇头，甩去眼中的圈圈蚊香，细弱的“吱”了一声。

“先天不足？”少年空闲的手指戳了戳小狐的额顶，“魂魄不全？”

少年勾起唇角微微一笑。

小狐却听懂了他的话。先天不足，说的正是它。

从出生至今，在族人的眼中，它就是一个随时可能会消逝的生命，围绕着它的目光，从来都是透着怜悯。

可它活着，它不希望大家将它当成死物对待。

“想活？”少年状似无意的轻弹着小狐的额头。

小狐忍着不适点头，它想活下去。

“唔，那么帮我一个忙？”

也不经小狐同意，少年拎着小狐来到了一处僻静的角落。

“在我回来之前，帮我守着她。”

少年口中的她，是一个白衣黑发的少女，躺在一座血色的莲台上，安静的就像早已死去，没有点滴生机。

小狐不解。

“呐。”少年把小狐拎到少女的面前，满脸温和的笑容，“你的任务，就是将出现在这里的琥珀色光斑放进她脖子上的琥珀石里，直到我回来，了解？”

小狐摇头，它完全不了解。

少年揉了揉小狐毛茸茸的脑袋，将它放在少女旁边，笑着转身离去。

到底是怎么回事？刚刚那个人，到底说了什么？

小狐愣愣的望着沉睡如初的少女，茫然了。

很久之后，小狐才知道少年所指的琥珀色光斑是什么。

那淡淡的漂浮在空气的苍茫光斑里，总会有孤独游走的琥珀色若隐若现。

而它的任务，只是艰难的用它那不怎么管用的小肉爪子握住那些光斑，小心翼翼的放到那个沉睡的少女面前，看着它们消失在少女脖子上的琥珀石。

到底是为什么？

它不知道，也没人会为它解释，它只是本能的认为如果听从那个少年的嘱托，就会有奇迹出现，直到现在的行为成为一种固执在体内的习惯。

但是很长时间过去，少年没有回来，少女除了依旧沉眠也没有任何其他的改变。

然后，在若梦若景的一个迷离的清晨，有人出现在了雾霭深处。

那是一个即使被黑暗笼罩却仍旧清澈的身影，在奶白色的晨雾里，也不会有半点的突兀。

他是谁？

为什么回来的人是他，那个纯色的少年，是不是不会回来了？

看到那黑衣男子抱起了沉睡的少女，小狐茫然无措，只得本能的咬住了男子的裤脚。

男子终究还是停下脚步，望着它。

被那样一双眼睛看着，并不是愉快的经历。

黑曜石般的眼睛里，沉寂的没有光，也没有希望，只是安静的注视。

小狐缩缩脖子，期期艾艾的松开了嘴。

如果让他带走那少女，当那少年回来的时候，会是什么光景？

小狐哀怨的望着男子，喉咙里悄然翻滚着呜咽。

然后，没人知道那个少女是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琥珀色的眼睛，流光溢彩的看了看抱着她的黑衣男子，宛然一笑，目光又落回了小狐身上。

“他答应你的，我替他给你。”

他答应的？如果说那少年真的答应了他什么，只是让它活下去而已。

“给你一个未来。”

未来？

当小狐回神的时候，已回到了部族的领地。

大家对于他的失踪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倒是因为它的回归表现的很惊悚。

它视若无睹。

大家看它的眼神从来没有正常过，虽然它从来没意识到大家对于它的恐惧。它依旧我行我素的在部族里生活，然后潜心修炼。

那个少女并没有骗它，虽然它的身体现在还算不上好，但是比较之前所谓的“先天不足”早夭的命运，它能活下去已经是奢望。

少女说过，只要它努力的修炼，更加努力的活下去，就一定能有机会见到她所说的，属于它的未来。

它坚信着，并一直坚持着。

然后，等到某一天它突然发现，它已经由它变成了他。

仿佛只是一梦醒来，他就已经修成了人身。

而那个梦中，那个笑语晏晏的女孩，那双金色的眸子里全然的信任，让他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归属感。

心底的声音一次又一次的说，找到她，一定要找到她，不然他会后悔一辈子。

然后，他听到了所谓的命运——那就是他的未来，换取的代价就是放弃现在的一切。

如果真要计较付出的收获的，放弃和拥有的，那么他会更加烦恼吧？

结果到最后，他的愿望卑微的只剩下一点点，找到她，守着她，即使不曾记得或者不被记得，也无谓。

那个封印所有力量换得最初相逢的白狐少年，在最终失去后也只能悲哀的用自己的死亡。

下一次醒来时却是一个陌生的国度，被称为尸魂界的，死者的国度。

对于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一点也不介意。

这个国度的空气里，仿佛飘散着微弱的属于她的气息，让他莫名的觉得安心。

漫长的岁月过去，直到流魂街的再次相遇，他才仿佛了然自己存在的意义。

“我叫佐佐木玄一郎，很高兴认识你。”

佐佐木玄一郎，这是她给他的名字，是束缚也是承认，更是约定。

“不论以后，走到那里，你都不能忘了我。不论以后，离开多远，你都会找到我。不论以后，我是否还记得你，你都会用你最灿烂的笑容对我说你的名字，对我说很高兴认识我……”

第一次相遇，少女金色的眼睛沉寂如夜，没有点滴生机，她不记得他。

第二次相遇，少女洒脱的背影依旧挺直，让人无法舍弃的脆弱，她不记得他。

直到第三次将她拥入怀中，喃喃着对不起，少女说她全都记起来的时候，他惊喜的无法言喻。可惜，少女的记忆仅仅是从流魂街开始。她，还是不记得他。

然后，她消失了，在他的眼前。

一点可以挽留的机会也没有给他。

蓝染的梦想，是将这个破败的世界，破而后立。

至此，他的愿望，只剩下毁灭。没有她的世界，何不毁去？

一路的沉默里，终究在面对神谷川的时候，爆发了。

曾经被那个少女注视的少年，许久不见，已经成长为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青年，出乎意料的强大。

神谷川说，他并不介意这个世界最后变成什么样，他只介怀自己看重的人以及他们看重的东西。

这句话并不陌生，因为那个少女曾经在面对蓝染的时候，说过同样的话。

少女看重的人们，用自己的生命守护这个世界。

神谷川只是在那少女离开后，用自己微末的力量，代替她守护着这个没有她的世界。

虚空和沉龙的对抗，一直以来都没有结果。

神谷川和佐佐木的比试，总在少女看好戏的目光下，无疾而终。

至此，也终于有了结果。

破碎的虚空，终究被沉龙吞噬。

神谷川笑着说，如果找到她，替他好好的，守着她。然后化为灵子，消散在这个他和她都曾守护过的世界。

佐佐木闭上眼，不再反抗撕裂的空间里传来的强大的吸力。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命不该绝，就由他来填补那越来越大的裂缝吧？

被遗留下来的人们，这次是真的永别了。

——未曾相遇时，挣扎徘徊，直到相遇时，未曾相识，最终醒悟，却已擦肩而过。

白衣少女的恶作剧，从来不会让人觉得好笑。

“很好笑？”

当时的他，似乎已经快要消散，想到过往的一切，他不由失声大笑，不能自抑。

终究还是错过？留下的记忆里，全是擦肩而过的悲哀。如果这就是命运，那还真是好笑。

茫然的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淡色少年，他似乎有一种纠结的命运又开始交替的错觉。

那少年终于再次出现，是否一切，未为晚矣？

“别这样看着我。”少年站起身，耸肩作无奈状，“看我好不容易想起你，就马上来找你。”

原来，少年真的忘记自己，他不由得苦笑。

少年挑眉，有些不悦的用脚尖踢了踢他的肩膀，“说了别这样看着我，你当我开玩笑？”

然后，带着悲哀和绝望的笑声更加肆虐。

“喂！再这样笑下去，真就一点希望也不给你。”少年勾起唇角，绽放出一抹魅惑绝艳的笑容。

“希望？”他张了张嘴 ，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但是少年看懂了。

“啊，相遇的希望。”

他猛地张大眼睛，原本死寂的浅黑色眸子里，灼灼生辉。

“那么，小鬼，即使不再记忆，也要求得一世相遇？”

不再记忆？一世相遇？

如果只是相遇，又再次擦肩而过的话，他会疯掉的吧？

其实，他是不是早就疯了？

每一次的相遇，换得的代价，就是放弃现在拥有的一切。

这次，放弃的不仅是力量，记忆，连她给予的名字都要放弃吗？

“小姐，我的名字是汘辻陌。”

“唔，你这名字不好记，所以我就叫你木木了。”

“小姐，是汘辻陌，不是木木。”

“木木，我就这样叫了，回不回你自己看着办！”

“我明白了，小姐。”

这个世界上，不再有佐佐木玄一郎。

只有一个叫汘辻陌的少年，作为西狩家新一代的天才管事，肩负着守护新一任家主的职责。

那个少年，有个昵称，叫木木。

除了西狩流星，没有人会知道这个名字里，到底掩埋了多少记忆，多少怀念。

只因为那句再也说不出口的话。

——佐佐木玄一郎，很高兴认识你，我是西狩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