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十三、非是不为，而是不能（1 / 1）
赵敏倒下让我很是担忧，可是我又不会医治，只好用求救的眼光看着无忌，无忌曾经和胡青牛学过一段时间的医术，医人的手段还是挺好的，诊断了一下，他安慰我：“不用担心，她只是刚才打斗的时候用功过度，休息一下就好了。
”
我不解：“刚才可都是我在打耶，她都没有动过一下手指头，怎么可能用功过度？你不要瞎扯！”
无忌看见我抱赵敏抱的这么紧，本来就有点生气，听到我的指责，语气里也有了不满：“爱信不信，反正她就是这个样子。”
“你！”不知道怎么的，看见他，总是想要和他吵架，听见他刚才的语气，气就不打一处来，刚想反击，那边周颠扯开嗓子喊：“殷野王，你干嘛！好歹人家是你的女儿！”
“糟糕！”我暗叫，刚才的黑衣人没有把阿离带走，这个家伙还是和她老爹相见了。殷野王本来有两个孩子，一个是阿离，另一个尚在腹中，可是阿离看见殷野王因为二娘肚子里的孩子而对二娘过分偏袒，于是先下药打了这个孩子，导致母子二人同时丧命，殷野王一怒之下竟然一刀杀了阿离的娘亲，嚷道：“你是我的女儿，我不能杀你，可是你杀了我的儿子，我也杀你娘，让你也尝尝这种丧失天伦的痛苦。”从此父女绝路，见面必定一生一死。想到这里，我轻轻地把赵敏放下，施展轻功赶紧跑过去看看。
无忌已经在那里调停，可是殷野王已经气的胡子长眉毛短，阿离也怒目相视，半点也不退让，我暗自发笑，到底是父女，连生气的样子都可以有一拼。
“无忌，你不用劝我，我们殷家因为这个丫头，已经没有后继香火，今天我非要取了她的狗命。”殷野王的怒气在场的人都可以明显地感觉到。
“无忌哥哥，你也不用劝我，这种人杀自己的妻子，害自己的女儿，他早就是禽兽不如，如今我也正要替天行道！”阿离的气场一点也没有输给她老子。
无忌在那里左右摇摆，这个时候劝谁都不是。
“我想，你们还是应该听听鹰王的意见吧！”我忍不住插嘴，“毕竟论辈分，鹰王可是你们的老子、爷爷啊！殷家绝不绝后，他最有发言权的对不对？”把球丢给殷天正，我倒想看看殷天正到底选择谁。
这个家务事其实殷天正一直都不想管，这个儿子一直跟在他的身边，迟迟没有出去自立门户，很大一个原因就是殷野王处事还像一个孩子，仗着父亲的威望，简直做尽了所有二世主该做的糊涂事，所以他早就失望了，但是今天我这么一说，他又不得不有所表态，他哈哈笑道：“教主所言极是，老夫一直都不想管孽子的糊涂账，可是这个孽子今天居然绝我们殷家的香火，我就不得不管了。”
“爹！”殷野王有点委屈，“这个孽子留不得，她能下药杀她二娘，可见她心肠歹毒，这样的女子留在世上，只是一害啊！”
“混账东西！”殷天正有点发怒了，老人家本来威望就极高，发起威来也是不怒而威，如今语气中有点生气的惩罚，更是让殷野王的气势下了好几调，“你口口声声说阿离是孽子，难道你不知道她现在是我们殷家唯一的血脉么？你掂量掂量，你还能给殷家留一个子孙么！”说到这里，语气里已经有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殷野王的气势一点都没有了，像是一个斗败的公鸡，连毛都给软了下来：“儿子遵命。”
“你也识相！”殷天正一甩袖，背对着他，“阿离，从今天开始你爹也不会为难你，可是你也清楚，你就算是杀了他，他也是你的爹，你要是真这么想杀他，先还了他的血来！”古语说打人各打五十板，殷天正何等聪明，今天我让他处理这件事，他自然要处理地滴水不漏，否则他日他们两个人又闹出笑话来，这个老家伙就不要在世上混了。
阿离也没有料到殷天正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还血，不就是要她先自裁，再杀殷野王么？她跪下来：“爷爷教训的是，今天开始我就不杀殷野王了，只是我们父女情分今天一刀两断，从此山高水长，互不相见。”
“这个恐怕不好吧！”无忌问道，“别的不说，你爹百年，难道你也不来拜祭？难道真的要殷家香火断在你的手上？”这个问题问出了一个很严峻的现实，也问的殷野王脸色一变，他一直都要杀阿离，可是万万没有料到，他死的那天，如果灵堂上没有子女挂孝，该是何等凄凉，他早就过了壮年，要再娶一个，恐怕也是生不出来一个半个的孩子，所以严格来说，将来有没有替他上山，就看阿离了。
阿离叹道：“表哥，这个家务事想来江湖上已经笑话了很久，我也不瞒你，你也是没有母亲的人，当然了解自己的母亲被人杀害的痛楚，想要我为他上香，除非我娘复生。”人还没有死，大家就已经记挂着死后的问题，这些人啊，什么时候才能把生死看的淡一点？
这边殷野王心头肯定是千万个念头涌上来，近几年来，他一直都在仇恨阿离，根本没有想过阿离也是他的女儿，今日殷野王和无忌两个人都直接把话撂在那里，自己的坟墓前百年之后有没有人拜祭，看的就是阿离了，现在他对阿离的情感一下就复杂起来，一来现在舍不得杀她，二来却是更恼恨她，如果不是她，殷野王又何必如今弄的只有她这么一个孩子？所以现在听到阿离这么说，心里是又悔又恨，悔的是当初一念之下杀了阿离的娘亲泄愤，这个愣是谁也没有办法原谅，恨的是阿离终究不该对一个尚在腹中的孩子下手，两个念头纠缠之下，居然不知道对阿离该说什么，只是看着她不住地说：“你好！你好！”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阿离转身向我和诸位拱手道谢：“今日多谢各位，他日有缘，我们必定见面。”大家也不拦她，毕竟人家的家事少管。
走过我身边，她低声说道：“万事小心，这个金花岛上有鬼。”
我抬起头，不明白地看着她，她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朝各位再次拱手道谢，随后消失在夜幕中。
“非是不为，而是不能。”赵敏醒来之后听我讲述这些事情，叹息道，“她也是苦命啊！如果不是这个爹的风流，她何至于小小年纪就要为母亲出头？今天又何至于连个家都没有？”
众人听到这句话，都把头转向殷野王，他更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到现在他才突然发现，原来他一直都要杀的人是他的女儿，是他百年之后可以为他上香的唯一的一个亲人。
“非是不为，而是不能！”他重复着这句话，嚎啕大哭，一句“不能”该是说出了阿离的所有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