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暗波涌动（1 / 1）
“孤王只要你一人作陪便可知足！”他蓦然睁开眼眸，双手搂着戎稚光滑的腰肢。
戎稚惊叫一声，一把推开他，却忘记了自己一丝不挂，身上仅有那件衣袍盖在他身上。夜昆仑咳了几下，他的脸色愈加苍白，四肢瘫软无力。
她抓过那件衣袍，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娘子，快过来扶你相公一把！”他勾勾手指头，淡然笑道。
“你若爬不起来，就躺着罢！我绝不会扶你一把！”戎稚冷声道。
“刚才孤王看见。。。。。。”
戎稚忽地窜过来，双手扼住他的脖子，目露杀意，冷声喝道：“你看见了什么？”
“你光着身子，很美！”他平静地说道。
戎稚松了手，神色惭惭缓和，拉紧衣袍掠到洞口，再也不愿看他一眼。
他稍一用力坐起来，眸光复杂，其实他刚才看见戎稚左肩一片血红，以为她受了伤，她反而显得很紧张，那一瞬他若说出口，她肯定会下手。她身上倒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天亮之前，必须得赶回宫，迟则生变！”他正色道，不管这些蒙面人的目的是谁，他的马车被毁，人又一夜未归，宫里不知乱成何等模样。戎稚的事虽然奇怪，但往后有的是时间。
依稀记得自己体内余毒发作，就算不死，也应该是个废人，他运功试试，忽然感觉体内真气比起以往畅通了许多，不仅疑惑，难道是以毒攻毒？如果真是如此，着实委屈了戎稚，新婚初夜，在如此简陋的地方倒也罢了，一点美好的感觉都没有留下，
夜昆仑不是个心存侥幸的人，也觉得自己向来不走幸运，如果真是以毒攻毒，他也应该比戎稚醒得早。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更加坚定了他的想法，她救了自己，但绝不是扇几个耳光那么简单，难道跟她肩头的血红有关系？
身形一闪，他掠到戎稚身边，轻声问道：“你救了孤王，应当怎么感谢你？”话一出口，便觉得有些多余。
她冷声道：“你不必急着谢我，救你并不是因为我喜欢你，就像我杀你，也不是因为我恨你一样！”
他微微一震，是的，如果戎戈还活着，她反倒不会救他。
“刚才你昏迷的时候，他们来过这里，我相信他们很快会回来，你打算怎么办？”
“这附近有条小道，你跟孤王走便是。”
他回身捡起地上的衣裳穿好，戎稚也撕掉长出的衣袖，两人一起冲出瀑布，迅速隐入密林中，林子深处燃起火光，戎稚心头一紧，是她去过的猎户家，肯定遭了蒙面人的毒手。
他道：“再迟死的就不止一两户！”
戎稚不语，心里却有些难过，如果她没去过，说不定这家人会平平安安的。
林子起了浓雾，她跟在他身后穿行，渐觉气力不足，胸口隐隐作痛。
如果天亮之前他还没出现，乌王暴亡的消息像瘟疫一样四处传播，格里伢，阿灵顿都会陷入被动，乌国人心惶惶，贵珊王士气大长，反扑得会更厉害。她虽然很着急，但心有余而力不足，刚才救他耗费太多真气，着实撑不住了，双腿一软，她扑倒在湿滑的地上。
夜昆仑扶起她，拭去她脸上沾的泥污，问道：“不要紧罢！”
“把我留在这，你先去罢！”她弱弱地说了一句，鼻尖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胡说，这里太危险。”他眼里幽光闪烁。
她苦笑一声，道：“你是怕我自己逃走，对不对？昨天你看见我用迷魂香时就发觉了？”
他点点头，道：“所以更不能留下你！”
她眸中泪光闪闪，颤声道：“那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他呼吸一紧，点头道：“不全是。”
“好，你很坦白，不过我真的走不动了。”紧闭双眸，脸上滚落两颗泪珠，她昨天本想乘乱逃走的，但没想到事情变成这个样子。
他抱起戎稚，纵身向前掠去，戎稚张嘴在他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把脸埋在他肩头低声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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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消息后，守备佐骨烈焰带人赶到，命令侍卫分队搜查马车附近三十里所有地方，乌王与王后失踪的消息暂时封锁，如果天亮前还找不到，他考虑用什么办法搪塞过今日朝议？伤寒不起？还是劳累过度？其他人倒还好说，但王宫里的宫妃们应该如何解释？
“大人！发现半具尸身，跟昨天的刺客是同一伙人！”
佐骨怔然，暗忖：半具？这林子虽深，但到处可见火光，不可能再有野兽出没才对。
“大人，请看！”
佐骨蹲下身子细看，那具尸体只剩半截身子，腰部以下全无踪影，也无血迹，面朝地爬着，他好像听到树叶下有一阵“沙沙沙”的响声，就好像几万人挤在一起叽叽喳喳说什么。他拔出刀，挑起半边尸身，看见下面密密麻麻挤满了白色的蛆虫，他这一挑，竟哗啦啦掉下一大片，在湿滑的腐叶上蠕动，扭曲，站在一旁的侍卫忍不住吐了起来。
他抽回剑，伸手去捉虫子，一柄飞镖“哚”地一声钉在他手指离地半寸处，他站起来叫道：“凌岗，你这是干什么！”
凌岗冷道：“大人是想死么？”
佐骨正色道：“我又不是来寻死的！”
凌岗道：“想死你就捉罢！这可是异域王族消失的噬尸虫，你的手指若是沾上它们的体液，休想出这林子！”
噬尸虫是旧异域王用来处罚那些没有完成任务或者是无力缴纳岁贡的各国贵族，据说以前，人们时常会发现某户人家全部消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既而，这户人家方圆三里地方都会变成无人区，有的人若沾上噬尸虫的体液，甚至眼都不眨一下迅速挖掉那块肉。
侍卫们个个面若菜色，惊声四起。凌岗安慰道：“不用怕，噬尸虫只在地上爬。。。。。。”她未说完，侍卫一个接一个跃上了树。
“你们这些男人，个个都是胆小鬼！”珠子捂着嘴娇声骂道：“下来罢，你们的牛皮靴底有黄碱，它怕的呀！”
佐骨是个心思慎密的人，为了安全起见，他命人去附近搬来大量黄碱和石灰，将这方圆七八里撒遍。
天已近明，他无奈叹息，吩咐凌岗带人回宫，封锁所有进城道路，只准进不准出！珠子坚持要找，他只得陪着一起找，因为珠子向来忌恨王后，他有些放心不下。
一直走到密林深处，他们循着声音来到瀑布旁，天越亮，这里越美，显然这里的春天比别处来的得早，绿草招摇，野花已开，颜色各异，香气萦绕，飞流直下的瀑布，溅起一层层水雾，蒙蒙胧胧中，绿肥红瘦，每个都是绝色仙子。两人都怔立在这人间仙镜边，傻了眼。
除王后之外，其余宫妃并未随同，女人是敏感的，而且她们的心思细腻，宫中出去的内侍回来后大半都魂不守舍，还有少数人竟然莫名失踪，教她们如何不怀疑？贝皊妃知道怎么才能让人说实话，而且她的方法向来很管用，钱财无法诱惑的便是一顿毒打，不是所有人都有志气，见着闪光的金银珠宝不动心，也不是所有人的骨头都硬，经得起乱棒殴打，总有一两个识相的。
珏夫人坐在一旁，面无表情，眸子里尚有些许担忧。
不知何时起，她们两人竟然结成同盟，虽然彼此讨厌，平时素不来往，但遇到事情，能想到的只有对方，也许她们相处的时日久远彼此比较了解，或许是别的原因。
棒下血肉横飞，终于有个耐不住的，一五一十地说出事情的经过。
贝皊妃怒道：“果然是跟那个贱人在一起。”
珏夫人安慰道：“既然跟王后在一起，必定是不会出事的！”只要他平安无事，跟谁在一起她都觉得无所谓，这几天，腹中的孩子愈加顽皮，踢腾的次数多了起来，急着要到人世来，她希望这次生的是个男孩。
贝皊妃冷笑道：“你忘记了她是谁？她那张嘴说死了你胞弟，也不知道她使了什么迷魂术，杀了康姬竟然只有三年囚禁！”
珏夫人叹道：“当年你设计害了康姬，他又为难过你么？再说，你不是一直恨康姬么，她毒杀了康姬，不正合你意，还恨她做什么？三年囚禁，哪能是说说这般容易。”
贝皊妃狞笑道：“是我一个人主意？你都把自己置身事外了？若不是你故意透露父王的毒发日期，嘿嘿，我真想不出那么完美的主意！”
珏夫人不语，大错铸成，她也得到应有的惩罚，图灵的眼睛越来越看不清东西，甚至连她这个娘亲都识不出来。如今斯人已逝，后悔有何用？她突然问道：“如果陛下真的出了事，我们该怎么办？”
贝皊妃盯着她的肚子瞧了一眼，冷道：“只要你生的是儿子，就有办法！”
珏夫人被她那一眼瞧得毛骨悚然，脊梁骨直冒冷汗，贝皊妃的为人她是知道的，如果陛下有了不测，她的时日也不会多，浩月亡国，乌国又无她可靠之人，如果生个女儿，也许还能苟且偷安活下去，生了儿子，她还有命么？
“两位姐姐在说什么？”
曼纱突然出现在她们面前，她们彼此看了一眼，也不知道曼纱来了多久，都听到了什么。
贝皊妃先反应过来，冷声道：“‘姐姐’？往后可别这么叫，妾身可担当不起，不知大驾光临，有何事吩咐？”她嘴里这样说，身子依旧动都不动，甚至连请王贵妃坐下的意思也没有
曼纱的眼睛通红，好像刚刚哭过，比起眼前这两个女人，她好像更关心陛下的生死。
“听说陛下与王后遭了不测，往后我们可怎么活呀！”曼纱失声痛哭，柔弱的身子似乎站立不住，快要跃倒，两名宫人立刻上前扶住她。
珏夫人一怔，据她所知守备大人封了所有消息，宫里的侍卫统领，侍女官，大都是四王子府时的老人手，这件事她们费尽力气刚刚知道，曼纱哭得眼睛又红又肿，应该比她们早就知道，她如何得知的？珏夫人刚刚想到，便听到贝皊妃冷哼声，想阻拦也来不及了。
“你是如何得知的？”贝皊妃冷睨了曼纱一眼，厉声问道。她早觉得这个来自草原部族的女人身上有种说不出的邪恶，准确的说，这些外来的女人，没一个她顺眼的！
曼纱柔声叹道：“一同出去的侍卫受了伤，这些谁都看得出来，青儿又不笨，守备大人越是不说，青儿越着急，哭了大半晚上，才来找两位姐姐的。”
珏夫人又是一怔，自己可不是大摇大摆来找贝皊妃的，曼纱怎么也知道？她疑惑地望了贝皊妃一眼，恰巧贝皊妃也在看她。饶是贝皊妃再蠢，也不会开口问了。
一个人的行踪被他人了若指掌，是件无比恐慌的事情，就好比活别在别人手心里，若想要你的命，简直比捏死只蚂蚁还容易！曼纱的来意珏夫人大概明白了七八分。
曼纱见她们两人不说话，开口问道：“我们是不是该派人出去找陛下？”
贝皊妃冷笑道：“你又不是王后，怎么调兵？还是安心等罢！我们也累了，王贵妃请早点回去歇息罢，别哭坏了身子！”她虽在气势上输了一筹，但嘴上的便宜她半分都不会让，她吩咐宫人送王贵妃回宫。
曼纱虽紧握双手，但声音却依旧温柔，点头应了一声，在宫人的挽扶下回自己的寝宫。
她走后，珏夫人满头大汗，面如土色，想要说什么，身子抖得竟连一个字也没说出便晕了过去，珏夫人的侍女眼尖，发现夫人身下有一滩血，贝皊妃大惊，急宣御医，珏夫人的侍女请求贝皊妃送珏夫人回宫，说是宫里早已准备好生产用的东西，贝皊妃全然不理，她已有自己的打算，又怎会听一个侍女的话，命人将珏夫人的侍女拖到偏殿关起来。
正所谓一石击起千层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