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蠢蠢欲动（1 / 1）
灵湖宫灯光黯淡，失去了家族势力的庇护，平日里飞扬跋扈的贝皊妃也安分了下来，她憔悴了许多，白净的面庞失去了光采，而这一切似乎只是一夜之间发生的。
一名宫人弯着腰进来，将话传给贝皊妃的贴身侍女，便立在一旁等候。那侍女小声将话禀给了贝皊妃，她点点头，曼纱摇摆的身姿出现在宫门口。
“你来做甚么？”贝皊妃语气一点也不客气，她对自己夫君身边的女子，向来都是这种态度。
“深宫烦闷，青儿来找贝妃姐姐说说话。”她将风吹落的几根发丝拢在耳后，动作轻柔，眼波妩媚，嘴角的笑意恰到好处，让人感觉非常舒服。
“很久没有人陪本宫说说话，倒是你有心呐！”贝皊妃半掩明眸，唇齿之间吞出一句话，她似乎并不想领曼纱公主的情，不过，先前冷硬的话语稍稍柔和了些。
曼纱眼波微转，黯了神色，戚戚矣矣说了起来，“唉，青儿身份低微，入宫已久却至今仍无名份，受得陛下怜爱，本想生个一男半女，老了也好有个倚靠，谁知。。。。。。”失去了孩子，曼纱痛不欲生，泪水滑过面庞滴在鹅黄的衣衫上，她自知失礼，举起衣袖遮住眼睛，泣笑道：“让贝妃姐姐见笑了！”抬头却见贝皊妃神色黯淡，眼里闪着泪光。曼纱带泪的脸上浮出一丝笑意。这样就足够了，她如此想道。
贝皊妃心思沉伤在旧事里，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她宁愿折寿十年也不会让老天带走自己的宝贝，如今一切都已无法挽回，就算哭干了眼泪，孩子也不会活过来。回过神后，突然发现曼纱脸上异样的笑容，立刻警觉了起来，柔声安慰道：“伤心的往事谁都会有，你还年轻，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曼纱点点头，面色忧郁，叹道：“不瞒姐姐，自从孩子没了之后，陛下从未踏进过青儿的宫门半步，见一面已是难上加难，别的。。。。。。就更不用说了。”
贝妃叹息一声，道：“若是连你这样的女人都拴不住陛下的心，那还会有谁呢，男人，变起心来堪比六月的天！”如此说着，心里却是窃笑不已，曼纱来灵湖宫的目的，在她看来有些可笑了。
“话是这样说，可总有些不甘心，不过也怨自己，拿不住架子，若都像别个人一样，兴许陛下还会视为珍宝！”曼纱多聪明，深宫里头的每一个女人，多多少少都有那么一点点不甘心，有哪个女人心甘情愿的过青灯冷烛的日子，坐等年华消逝，然后默默离去？
“天色不早了，公主还是早点回去歇息罢，本宫也有些疲乏。”贝皊妃冷了脸，不愿听下去，遂下了逐客令，这个时候拉拢势力，再她看来是求取别人同情，她贝氏家族没有落魄到向外族抛绿枝！曼纱算什么？说的好听点是个人公主，说难听了，也就是个女俘而已！
“真对不住，曼纱只想着自己的不痛快，打扰姐姐休息了，这就告辞。”
凡事点到为止，是她认为完美的处事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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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她整日以酒消愁，还有没有勇气对付王后？”侍女话音刚落，脸上便多了一个手掌印，曼纱凌厉的眼神自她脸上闪过，侍女捂着脸低下头，小心跟在后头，不敢多言。
望着主仆二人远去的身姿，花园的另一端角门处闪出一个人，无奈摇摇头，叹道：“何时成了众矢之的了？”清风出宫已有些时候了，她该早些回宫才是。
听着清风从外探的消息，她陷入沉思，冥冥之中，总感觉有人在操控异域，更准确的是说有人在适时挑拨异域众国关系，按照常理来推想，贵珊王是没有胆量独自挑起河东战事，更别说是占领东乌的属国，难道是他长年在夹缝中求生存积得的怨气使然？一个人，若想复仇，有一种则是拼上性命也要致对方于死地，贵珊王显然不是这样的人，那会是另外一种么？遇到了强有力的支持者与同盟者，这样看来，浩月是被有心人算计了。这个有心人是谁？想要得到什么？
清风的言语之间，对乌王颇为佩服，换作她是男人，一定会手足无措，珏夫人那张梨花带雨的脸不是谁都能狠下心置至不理的。
她挑挑眉稍，问清风：“明月若和姚兰打架，恰巧你也在，你打算帮明月揍人还是保持中立？”她如此问，是因为了解姚兰与清明二人之间素有不和，且姚兰的武功高于她们。
“当然是帮她揍人。”
“为何？”
“因为我是明月的朋友。”清风的话脱口而出，神色却渐渐沉重了起来，似乎明白了什么。
朋友都不可能保持中立，更不用说王国之间，总要选择一个同盟者，日后才好互相帮衬。乌国暂是不表态并不意味着他不会去选择。
克罗依笑道：“殿下对自己的夫君还是挺了解的嘛！”
她瞪了克罗依一眼，道：“这是你几日神出鬼没得来的结果？”
克罗依的神情凝重起来，眼里流露出几分恨意，道：“您的夫君表面上保持中立，私下里却从别处调来大批粮草，运往浩月！”
“你是如何得知的？”她有些惊讶，因为他对王后宫的人防备很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怎会知道这般重要的事情？
“嗟！乌国的男人五大三粗，可在床上很差劲，奴婢无意中听来的。”说起这些事来，克罗依也是一本正经的。
她略有些尴尬，瞪大眼睛看着克罗依，甚至不太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是她软弱，所以克罗依才会想到用身体去交换一点可怜的消息。同是戎族的后人，她又做了些什么？锦衣玉食地过着娘娘的日子，没有为戎国争得半分好处，无奈地挥挥手，让她们先退下。
呆坐在榻几上，她并愤怒他那样做，反而是早有预感。西戎的崛起，拦住了他称霸异域的路，借机拖垮西戎，倒也是时候；珏夫人已经替他育有一女，小公主今年刚满两岁，还有一个即将出生，如果是个王子，按序当为王位继承人。无论如何，帮助浩月似乎更为合理些，西戎将如何立足？戎戈，你将戎国置于水深火热之中，尚且不自知！
命运之神一点都眷顾于她，每次都将她推入水深火热之中，她不曾抗拒过这一切，失去的追不回来，想要的越来越远，到底要把人捉弄到何种地步才甘心？
“当心着凉！”
男人的声音让沉思中的她惊了一跳，这个人的声音她十分熟悉，却又陌生的紧。传来温暖的斗蓬带有他的味道。
“不说话？”他俯下身子，温热的气息在她耳际回旋，西番莲的香气沁进鼻端，很香，她却恶心的想吐。什么样的事情，能让她如此神伤？以至于来人都不知道！
这算什么，为何每次都要这样，忽然间上头的怒气冲散了她的理智！她起身扯下披在肩上的斗蓬，冷声说道：“臣妾无需怜悯！”
“这话何从说起？”他状似无辜地问她，脑中却不停地思索这话的缘由。
宫室陷入沉静，两人默不作声，幽眸中闪逝的歉意和黑瞳内氤氲的怒火慢慢减淡了。
她转过身，一双乌眸紧盯着他，抬起纤指滑过他胸前的衣襟，浅笑道：“陛下总带着别人的香气来找臣妾，难道不怕臣妾听醋么？”
多疑的男人，从幽眸里挤出一丝笑意，似是十分期待的说道：“你会么？孤王倒是很想见识一番。”
“臣妾要犯起妒来，深宫可就不得安宁了。”她娇笑起来，违心的假笑，自己都觉得难堪！
夜昆仑转看他方，暗自寻思：眼前这个外表坚强，内心脆弱的女人，开始学会压抑自己的愤怒，掩饰自己的心伤，他亦懂，即使不爱，也不希望被冷落。戎稚终就还是个女人，凉开几日，也是忍耐不住！
“陛下，康夫人昨日来找臣妾，希望臣妾能准她出宫几日，探望重病的父王。”
“你准了？”
“河西处于战乱时候，臣妾怎敢准她出宫？若是有个闪失，臣妾如何担当的起。”
他哼了一声，还好她有自知之明，未准康姬出宫。康王身患顽疾，已有数年，这事他是知道的，康姬为何选择此时前去探望？难道石遥又出现了？
“陛下是不想答应康夫人的请求？”一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康姬是否爱着他，她不清楚，但绝对不恨他；他为何还沉浸于过去的旧事中，无法自拔，难道只因为康姬先抛弃了他的深情厚爱？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男人未免太霸道，太自私！被他弃在一边的女人又有多少，凭什么女人就得忍？
“嗯。”他懒懒地应了一声。
扶着窗棂，她盯着外头已经被填平的水池，悠悠开口问道：“康夫人让陛下有种挫败感？”
他冷冷看了她一眼，幽眸里再次燃起怒火，脸色凝结，似窗外的寒霜，冷了声问道：“你到底知道多少？你又懂什么？”
“什么都不知道，猜的！”她回头，无视他被戳中的痛处，捉弄似的微笑着。
那种邪邪的笑容，令他忍不住想赏她几个耳光！可恶的女人，敢嘲笑乌国至高无上的王！
他摔开衣袖，风一般离去。
康姬要出宫的事，怕是会让他闹心好一阵子罢，如此一想，她高兴地笑起来，今晚，她倒有了个好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