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 / 1)
日子过的好快,转眼又是一个月,我看着院子里含苞的腊梅,独自站在乾德殿的游廊上怔怔的发起呆来。
“何姑娘,这是给新进秀女制衣的料子,您看看,若是可以就遣人送过去了。”一个女官带着一群宫女浩浩荡荡的来到我面前,向我请示到。我用眼角随意的扫了过去,清一色的粉蓝流云软缎。
“去年的贡品罢?”我淡淡的问了句。
“是的,按规矩新进的秀女未得封赏不得用今年的新缎,况且今年的新缎符合秀女身分的早早就被几位娘娘要去了,也不够分给新近的秀女们。”那女官有些无奈的陈述。
“也罢,就这样吧。”我挥了挥手那个女官带着宫女们悄然退下了。刚想挪开才惊觉已经背冻的手脚冰凉,匆匆回到屋子里,一个伶俐的小宫女勤快的把一个暖炉奉了上来,我嘴角挂上一个赞赏的笑意收下了炉子。
阮逸辰上朝还没回来,我也乐得清闲,索性窝在暖暖的炉子旁边,出神的看着殿外开始纷纷扬扬的雪片,今年的冬天似乎来的特别早,这才十一月末就已经落雪了。
自从上次的政变之后华贵妃猝死,参与华宰辅谋逆的官员,凡是有女儿在宫女的统统被打入冷宫,向来皇宫里最不缺的就是女人,想爬上龙床的人更是不占少数。而我现在的身分就充当了那个皇上最宠爱却没有名分的人。在内虽然没有名分,阮逸辰却把皇后的凤佩给了我,也就是说在后宫我行使的是皇后的权力,凡是后宫之事都由我拿主意;在外,我则是寸步不离的在阮逸辰身边伺候着,从端茶倒水至更衣净面,他挑剔的不让出我以外的任何人碰他。或者可以说他不信任任何人。然而让我处在风口浪尖上的问题是,这段时间里他没有宠幸任何一名新进的秀女,甚至连面都没有见过一次,仅仅是躲在书房或者乾德要不就是太初殿里批阅奏折,时而听听我的意见,要不就索性丢给我处理,总之我不能离开他半步,包括夜里。这样一来就算我有凤佩却始终不是皇后,就算我是皇后也不能专宠后宫,应该劝他雨露均沾的。虽然我和他清白的连个指头都没有碰过,可是那些讽刺的言语依然像长了翅膀一样的在宫中传开。
想起这些我就有些牙痒,能进后宫的女子虽然不说是聪慧无比却也是识大体的姑娘,为了一个共用的丈夫居然如此阴险毒辣起来,我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不想再想这个问题。一个小宫女端来两盅参汤,一份是我,一份是他的。我伸手接过却发觉参汤竟然是温的,微微的蹙起眉,按平常这参汤在大冬天送过来时必定是有保暖的,到这里肯定是热的。我心中生疑,顺带大量了小宫女一眼,只觉得眼生。
“怎么今天是当值?看起来脸好生嘛?”我不经意般的问了句,顺带从袖中摸出一支银簪伸到碗里一一试毒,却没有发现任何症状。
“回姑娘,今天早上伶儿姐姐病了,故而让奴婢来替代一天。”那小宫女眼睛一转笑着应到。我仔细看了看她,虽然身量不足,却还真是个美人坯子,如若再长两年必然是个倾国倾城的主儿,尤其是气眉间流露出来的灵动之妻说什么也不能让我相信她只是个宫女。我突然笑了笑,不以为意的挥手让小宫女退了下去。
“漪儿在发呆?”就在我还有些不放心的时候一个温和的声音带着些许的疲惫在我背后响起。
“没有,来把参汤喝了吧,不知御膳房怎么搞的,这参汤端来就有些凉了,现在入口刚好,你看看。”我一边说,一边向他使了个眼色,虽然试过我还是不确定有没有毒,索性把心中的怀疑说了出来。
“算了,不喝了今天没胃口。”阮逸辰看见我的眼色接过了参汤,送到口边停了停,我没有说话,这个屋子里静的能听见人的呼吸,过了片刻他想了想又把盅给放下说。就在这时外面闪过一个青色的身影。继而一个黑色的身影也一闪而过。
“抓刺客!”那黑色的身影闪出殿门的时候同时大声叫到。我和阮逸辰相互交换了个眼色,神情凝重的矗立在屋子内。
“皇上,刚才就是这个人。”一盏茶的功夫,一个黑衣暗卫拎着一个青色衣服的小宫女进了屋子。
“嗯。”阮逸辰挥了挥手,示意暗卫撤下,脸色依然凝重,无数种可能迅速在他的脑海里山过。
“下面跪的是什么人?来乾德殿做什么?谁指使的?”我瞟了一眼跪在下面的小宫女,一眼就认出了正是那个端参汤来的。此刻的她虽然脸上没了血色,却依然镇定自若低着头。
“奴婢锦澜,来乾德殿收拾杂物的。”那女子想了想从容的说。
“哦?你不是乾德殿的人罢?难道你主子没有告诉你,皇上退朝后任何宫女不得进乾德殿?”我倚在阮逸辰身边,似笑非笑的说。
“姑娘说的奴婢听不懂。奴婢的主子就是皇上。”那小宫女有些慌张的抵赖到。
“我们乾德殿可没有你这样的奴才,你是听不懂还是不愿懂?”我嘴角换上一丝冷笑,冷冷的说。
“奴婢以前只是殿外粗使的,只是伶儿姐姐病了我才替她来做一日的。皇上明鉴。”那女子咬了咬红唇可怜兮兮的看向正在看戏的阮逸辰。
“啧啧,讲的可怜见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要魅惑皇上呢!”我看着她眼中浓重的哀怨心中已然明了了七八分,她才听到我的话脸色马上又白了几分,继续说:“这事可是你说替就能替的?那些管事的女官、公公都是摆设?”我的口气马上严厉了起来。
“我……”她想争辩却又不知道怎样说。
“说吧,你是哪家的小姐,又是谁让你那么做的?你可知道你刚才的参汤里可是有剧毒的,若是皇上喝了,你可是逃不脱干系的。”我坐正温言说道,语气中有淡淡的讽刺。
“你怎么知道的?”我温和的言语在那女子耳中听来竟如惊雷,她的身体一震不可思议的看着我颤声说。
“看看你那双白净纤细的手,那袅娜的身段,还有这张不错的脸,还真不是做奴婢的料。”我走到她身边从容的说。
她的眼中一丝黯然闪过,久久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