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小小番外－－赫舍娜篇（1 / 1）

人从多小开始，会确切地喜欢或是厌恶一个人呢？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很小很小的时候，我就喜欢二殿下，私下里，心底里，我唤他古战哥哥。

我的爹爹是大将军，他教王子们射箭，骑马，爹爹笑起来好大声好大声，他最喜欢二王子，就和我一样。

爹爹说，二王子该是天上雄鹰。

大王子哥哥身体太差了，总是动不动就歇下来，可是古战哥哥不一样，和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样，若是他比别人慢了，他就更加紧更用力地追上去；若是有人比他射地准，他就更努力更拼命地练着。

没有人比他好，他是最好的。

我要当他的新娘子。很小的时候我就这样决定了。

我要和他一起骑马，跑在草原上面，一生一生随着他。

可是后来，后来爹爹病了，家里末了，过不得几年，就没有谁记得我是赫将军的女儿了。

“你是，舍娜妹妹？”记得那日在姑丈的府里，我又看到了太子。

太难得了，太子居然会正好来找姑丈，而我，正好来这里讨救济。

“你可，还喜欢我那二弟吗？”我不会忘记的，太子临走时对我说的话。

那是，我藏得很深很深的想念，几乎，我都要不敢想了。

太子一定是看出来了，我看到他在笑，他看出我在发抖了。

随后，他派人告诉我，让我出席王后的寿筵。

那时我几乎颤抖地，不知该如何迈进殿里那道门槛。

可是，我念的那个人，他就在里面不是吗？他可还记得我，当年缠着他，要他带我一起去骑马的小女孩。

无论如何，我要逞一逞能耐的，如果以前的我他不记得，现在的我，请记得现在的我吧。

我知道我跳得很美。从来，我跳舞都是最好的。尤其，是在他面前。

可他不看我，席上所有的人都对我目不转睛的时候，他正瞧着身边的人。

那个人，是他的王妃。

他的王妃，后来我知道她叫凤鸣公主，就是古战哥哥领了兵去打未国，结果却和亲娶回来的那个公主。

不很美，她不及我美。

我很清楚，论姿色容貌，她不及我。

她或许是个柔软的性子，也或许是冷硬的，她待我很好，一直都对我笑得很温柔，仿佛姐姐那样。

对古战哥哥，却是截然相反的。

我看见，她经过古战哥哥身边的时候，只轻轻地点头曲身躬了一躬，她的脸，是不笑的。

可是古战哥哥的目光，却一直随着她背影，直到远了，看不见了。

我自那时就知道，有个地方，我不及她。

或许不该再叫古战哥哥了，他如今，是我夫君了。

呵，那是我此生最快乐的日子了，不是吗，有他的陪伴。

他会带我去军营，看士兵们演列操练，他笑，我也笑；看他在将士们面前纵马，抽箭，射出，他的手臂那样有力，眼神那样坚毅，天下的阳光，都仿佛照在他一人身上。

或许，只有我知道，他昔时从马上跌落了多少回，手掌被箭弦磨破出了多少血。

一如我自己，练得有多辛苦。

我只想，在与他并驾齐驱时，不落于他。

可是那样的时光都不长久。

二王妃，从来不管世事的二王妃，我的好凤鸣姐姐，她学会笑了，对我的古战哥哥。

她轻轻一笑，就硬生生地，把古战哥哥从我身边夺了去。

我抢不过，我争不过，原本他的心就不在我身上，她只需勾一勾指，稍示柔情就可以捕获人心不是吗？

我亲眼瞧着古战哥哥小心翼翼地抱她下马，轻柔地帮她掖着披风，她只需笑就好，妩媚地撒娇地笑就好。

好恨，好恨。

我那时真的好恨，甚至恨掉了自己的孩子。

原先我不明白，那样一个冷傲的人，何以能够为了自己的目的，这样不达手段。甚至放下公主骄傲的身段，委曲求全，强颜欢笑。

可是，如今觉得，那或许不是强颜欢笑。

她离开的那三年，似乎将古战哥哥的笑也带走了。

见到那样落寂的古战哥哥，就可以彻底断了我的想了。

不想争了，一心只有一人的古战哥哥，我已不想争了，争到了，又是心里的哪个角落呢？

我只是不明白。

她执意不归，是赌气吗？

如果她从来都是假意，那未免演得太成功，耗日也太长了，她这般笃定古战哥哥的耐性吗，换作我，定然不敢；而如果她是真心，从一开始就是真心，若是我错怪了她，那她与二殿下赌这么久的气，又未免太固执不化了。

居然为一个夺了我心上人的女子着想。

或许我才是最适合清心礼佛的人。

清心礼佛，自会有佛祖暗中相助。

打见到那一对小龙凤的时候，我便知道，是佛祖护我。

不是一个，是一对。

就像是为了弥补我的过失，佛祖给了古战哥哥两个孩子，他深爱的女子为他生的孩子。

呵呵，我知那个女孩儿像谁，我知道，自她冲我甜甜一笑，我便知道。

那个，不是古战哥哥桀骜的性子，不是凤鸣姐姐清雅的性子。

她像我，像儿时的我。

就像是，上天为了补偿我失去的孩儿，亦宽恕我的妒怨。

又瞧见凤鸣姐姐对我笑了。

果然，我还是不及她聪明。

怎会傻到，连眼泪，都藏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