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第二十八章 老婆啊，老婆（1 / 1）
黄华生坐起来，仔仔细细地擦水莲不断涌出的泪。心中这两个来星期的那丝不安倒消失了：有过犹豫和彷徨，不过她还是爱自己的。
“不哭，宝贝。你会幸福的，因为我爱你。我们会幸福的，因为我们相爱。”说完怜惜地吻她。
水莲推开他，拽过床单，一边抽噎着一边擦身子。
下床穿好衣服：“保重，黄华生。”
慌乱，黄华生第一次意识到他或许要失去她。追到门口才想起自己□□。
出了门后的水莲却不知该去哪里，信步走到小运河边，在长椅上坐下，一个人望着河水发呆。
岸边的柳枝已经隐隐地染上了鹅黄色，远处的樱树也泛着淡粉。好些日子没出门已经是春天了。风不再凛冽，带着些许暖意拂面而过。
挂了两排红灯笼的屋形船在眼前缓缓驶过，船舷上写着石荣丸。泪又涌满了眼眶。摘下墨镜，在它们滴落前用袖子抹去。
暮色苍茫时，天空飘起了细雨。烟雨弄寒，迷蒙灰暗，让她更觉凄惶。
丹野一个人在幻喝酒消愁。他就知道不会这么顺利，都四天了那家伙还赖在芍药家里，而她从昨天开始就不接自己的电话。仰头一气喝光杯里的拉姆酒。怎么就这么难？三十二年，同学，同事，亲戚朋友的婚礼参加了多少，离婚再娶的都有了，怎么自己的一个老婆就搞不到手呢。
“新新的美人老板。”忽然听见有人说芍药，顺着目光望去，看见水莲像是失魂了一般站在入口处。穿件豹纹短大衣，双手抱肩，长发湿漉漉地披散着，不和适宜地戴着在澳洲买的白框大太阳镜。
外边下雨，水莲无处可去，来了幻。想坐下来喝一杯暖暖，整理一下心情再仔细想想该怎么办。站在门口半天还没适应屋内的昏暗，怎么这么暗，跟没开灯似的。看见那边有人站起来向自己招手，是丹野。
还没坐下墨镜就被丹野摘下。
“怪不得这么暗，原来我戴着墨镜。”
看着她红肿的眼睛，丹野的心情不觉大好：终于说了。
“眼睛红的跟兔子一样，要不要再戴上。”丹野举着墨镜透过镜片看她。
水莲没理他，给自己点了温热的紫蘇酒。
忽然丹野笑了，不可抑制的从嘿嘿到哈哈，指着她的衣服：“你一定是先戴的墨镜才穿的大衣。”
她的确是先在电梯里戴的镜子，大衣是出大厦时穿的。
“你怎么知道的？”
这句话又惹得丹野大笑。
低头一看原来是把大衣穿反了。脱掉甩了过去。一路走来竟没一个人提醒自己。
丹野连换了几个话题，水莲都不接碴儿。最后两个人就各占沙发一角，专心地品酒。
三杯紫蘇酒后，正想点第四杯，被丹野止住了：“别再喝了，刚手术完。”
水莲也没坚持，又窝回沙发里。
拿起两人的外衣：“走吧，芍药，我送你回去。”
“他还在那。”
“我去和他谈，让他走路。”丹野拉她。
“不要。我现在不想见他。”甩开他的手，水莲往沙发里坐了坐。
她还没有见他的勇气。
“去我那吧，客房借你用。”
丹野拿了热牛奶回来，看见水莲堆在客厅的沙发上，正呜呜地哭。
拿起纸巾给她擦泪：“好了，芍药，已经结束了，都过去了。来擤擤鼻涕。”
擤过鼻涕后，水莲还是呜咽不止。竟是越哭越烈，凄婉哀怨，荡气回肠。哭得丹野心里又疼又酸。
搂过她：“傻姑娘，别难为自己了。”
吸吸鼻子，他闻到了欢爱留下的味道，把脸凑到她胸前再闻。
丹野忽地站了起来，快步走到门边按了浴池充水的键。回来握着她的双肩：“你们刚刚做了？”
“嗯。”
“混账！畜生！你怎么这么笨，也不想想自己的情况，刚做完手术，你作什么！”
“医生说行的。”
“都是放屁！”
抱起水莲往浴室走，进了穿衣间二话不说就开始脱她的衣服。
“我自己来。”
丹野双眼一横，吓得水莲不敢再出声。那双眼睛野牛一样，泛着凶狠，对着半裸的她亦没半点□□的意思。
脱光后水莲不等他来抱，乖乖地开门进了浴室，在浴池里坐下后，长出了口气。丹野没跟进来，转身出去了。
围着浴巾出来后，穿衣间里自己方才脱下的衣服都不见了。
“丹野，丹野！”
“怎么了？”丹野探头进来。
“我衣服呢？”
“扔了。”
“你，我怎么办？”
“穿我的，要不就不穿，我把暖气调高些。”
“拿来吧。”
丹野从身后拿出了自己的居家服，原来早就准备好了。
水莲光着脚坐在和式应接间的榻榻米上看窗外小池里的锦鲤。红红白白的很是好看，悠然悠然地，在泛着细小涟漪的水面下懒懒地游着，偶尔出来冒个泡泡。
丹野拿了盒纸巾过来，不冷不热地说：“来，接着哭吧。”
“一年多的感情，我哀悼一下不行啊？”
行，就你情长。
“那就接着哀悼。”说完坐了下来。
“再哭会头疼。”
还哀悼的挺现实。丹野伸直了腿和她一起看外边。
风细细，雨垂垂。池边几株黄色的水仙倚风含露，不理屋内的心思百转，灯光下，临风摇曳，绰约飘洒。
半晌，水莲换了个坐姿：“我饿了。”
“走，去吃饭。”
“怎么出去，我都没衣服。”
丹野嘿嘿地笑：“我做给你，想吃什么？”
“素盐烤鲫鱼，鲜贝天妇罗，柚丝油菜花，甜醋海藻，蟹脚味噌汤。。。”
“芍药，我得去超市。”这是对扔衣服的报复。
“没有还问。方便面吧。”
等了四十多分钟，水莲躺在榻榻米上都快睡着了，丹野才来喊吃饭。
真行，方便面还能做四十分钟。从厂家现定的吧。
在餐桌旁坐下，看丹野端来一个热气腾腾的土锅，菜香扑鼻。
“芍药，你可真会点，家里没方便面。我做了杂煮，用味噌酱做汤底，把能找到的材料都放进去了。”
这是水莲吃过的食材最丰富，搭配最花样的杂煮：鱼丸，青梗菜，玉米，粉丝，高野豆腐，红薯，海带还有粘糕。
“鱼丸和玉米是冷冻的，不过味道还不错，是吧？”
“嗯，真不错。”水莲实话实说。
“我没做米饭，没米了。要不要烤吐司。”
“不用，汤里有年糕。”
“冰箱里还有生火腿和烟熏三文鱼。”
“不用了，这就很好。”
汤足菜饱，两人就地躺在饭厅的榻榻米上休息。
昏昏欲睡时，听丹野说：“把你家的门卡给我，我去给你取衣物。”
“明天下午好不好？反正我也不急着用，眼睛肿成这样也不想出去。”一天一夜，他该走了吧。
“好吧，明天下班后去。”
“芍药，我们先这么过段日子，你要是觉得我行，咱们就把婚结了吧。”
“嗯，不过我不想再结婚了。没意思，一个形式，一张纸，该合该散，什么也阻止不了。”
丹野一动不动，仍旧躺着，心却澎湃地要蹦出来。人生啊，真是奇妙。几个小时前，还以为是山穷水尽，一个人在幻喝闷酒。这么快就柳暗花明了。
又过了一会。丹野的脚在餐桌下碰了碰水莲的脚：“我今晚抱着你睡行不？”
水莲没出声。
“什么也不会做，就抱着。”
还是没回答。
“上次做都是一个多月前了，我的右手都快磨出茧子。鼓励一下，就抱抱。”
“再给我段时间。”
回房间躺下不久，水莲听见斜对面的主卧室里似乎什么东西接连掉在了地上，咚咚地响了好几下。
丹野太高兴了，他想大喊两声，又怕惊了芍药。奋力跳起来做了好几个虚空扣篮，然后扑在床上手舞足蹈。
“老婆啊，老婆，可算把你弄回来了。”
“老婆啊，老婆，咱们的春天可算是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