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1 / 1)
哭了笑,笑了哭。
等他在某一日突是想起我来,迎我为他之妻。
哪怕。
我与他今生的世界没有交集。
时张慈年二十二岁。
知道他结婚的时候,张慈的身体开始颤抖不止,眼里没了光一般茫然。
半晌。
无泪。
原本,他就会拥有三妻四妾,我也会是权贵之府的嫡福晋。前一世就是没有交集的两个人,私自月下定许终身,约定来生必将琴瑟和谐,做最平凡的夫妻。
用去七百年的时光终是褪去了昔日贵族的辉煌,寻得他,觅得他,用最简单的身份,若他还记得我,必将琴瑟和谐,是最平凡的夫妻。
我猜到了故事的开头,却没有猜到这个结局。
他沉睡的记忆里,关于爱新觉罗?纾雅早已被孟婆汤清洗得模糊不清。
他娶了谁我不知道。
站在大楼的天台上,望着灰蒙蒙的天空终是放声大哭出来。
七百年的等待。
一生的寻觅。
如此。
该是结束。
尘埃轻拂佩已落,
只剩残垣石狮。
玉驹若是行来缓,
可知否,
奴倦思归。
一瞬仿佛化作飞鸟,城市在我脚下轻轻的哼着低低的小调,佛许的生命被我以这种方式结束,是不可原谅的冒犯。
我知道。
都知道的。
是我。
解不了这纠葛的结,只想要用更沉重的罪孽来解脱思念的苦。
张慈的生命结束。
跪于莲座前恳请佛的责罚。
佛叹,终不该尝你这一愿。
风冷月寒,
晓落天河无痕,
谁人知。
春来乍还,
花开枝头带泪,
谁人怜。
玉碧蒲草如丝,
磐石固然,
只恨孟婆清水,
三生石上亦无回。
点朱砂,
蝉娟长相思,
碎玉破,
妾还绿随君,
死生相伴。
71、勿复相思 ...
七月未央,独自坐在水亭中,夏日的风将水亭的白色纱幔吹起又落下,薄荷色的阳光洒进带着夏的炙热,池中的莲花随着风舞动,如生命的飘摇。
祺雅掀开纱幔走进来,淡淡的眸子轻声道:“福晋,小玉福晋来了。”
话声刚落,高挑窈窕的小玉儿便走了进来,白色的大摆旗裙上浅浅的绣着菊花一朵,如炎热夏日的清凉入了被阳光曝晒了半日的水亭。
慵懒的躺在凉椅上并无起身的意思,也没有力气起身,只是冲她潸然一笑,开口道:“还是桃红更适合你一些,招摇的美丽,科尔沁草原的小玉格格。”
闻言,她也挑起嘴角浅然的笑了,答道:“早些告诉我,便让下人多准备些桃红衣裳了,”说完也径自走过来在我脚边坐下,接着说道,“鄂尔赫的头七未过,怎能穿红戴绿。”
说着顿了顿,总是充满骄傲的眸子里神色淡了下来,喃喃道:“我是他的血亲姑姑啊,看着他如何来到这个世界的姑姑啊。”
“你有心了。”难看的扬起一丝笑容,伸出手握住她的手,一如过往的冰凉。她也翻过手来将我的手握紧,抬起另一只手轻抚我的脸,嫣然一笑。
水亭中突然安静下来,我们不再说话,只是望着突然落入池中的白鹭,看它欢快的与莲共舞,然后张开巨大的翅膀飞入湛蓝的苍穹。
“飞吧,飞吧,飞得越远越好。”昂着头看着飞向天空的白鹭有些失神,“去自由,自由的翱翔,不要再回来了。”
听见我的低声自语,小玉儿也是昂起头来望着天空越飞越远的白鹭露出向往的神情来。良久,才转过头盯着我看了许久,开口道:“那一日……原本许久没有出过房门的舒鲁突然来贝勒府,她哀求我,她说有人告诉她,只要是我就有办法找到某个人,某个人就一定能让豪格去见她。”
说道这里小玉儿顿了顿,看我,露出疑惑的眼神,说道,“我一直以为,只有我知道那个人爱你如斯。”
顿时,我也被她的话说得有些蒙了,同样疑惑的看向小玉儿重复她的话道:“难道有人告诉她,找到我就能让豪格去见她?”
小玉儿颔首表示肯定,略微思考,才开口道:“昨天我去质问了舒鲁,她告诉我,那日告诉她这个方法的人是……”
“那尔真。”
打断小玉儿的话语,直接将她口中的名字提前说了出来,然后抬眼看她。小玉儿的脸上闪过一丝惊异,然后默然的点了点头,道:“原来你早就猜到了。”
淡淡微笑,道:“为何要告诉我?”
小玉儿也只是笑,侧过脸出神的望着随风涟漪的池水,幽幽道:“我只是想,或许鄂尔赫的死,并不是如此简单。”说着她缓缓转回来看向我,接着说道,“毕竟,娜娜古青的额娘是那个能与皇太极僵持了九年之久,皇太极也奈她不何的哈达公主。”
轻笑,眼中笑意全无,冷漠的接过她的话说道:“是啊,远不止咱们看到的这么简单呢。”说完,望向池水和池中的青莲,悲哀的笑了,语:“都妤,你说,鄂尔赫会不会恨我。”
小玉儿闻言沉默许久,叹息,起身撩开纱幔,低声道:“如果。如果他知道他的额娘会为他报仇的话,何来怨恨之说?”说着跨脚出了水亭,又停住脚步,隔着纱幔背对着我,用极低的声音说道:“为舒鲁,我曾恨过你。如今,为了鄂尔赫,任何事,只要他的额娘是为他报仇,博尔济吉特?都妤绝不推辞。”
“都妤!”
我急急出声唤住她,看她又停下了才开口问道,“这又何苦?”
都妤慢慢的转过来,隔着白色的纱幔冲着我露出灿烂的微笑,答道:“这是我欠你的。日后的路还很长,保重,汎梨。”
望着小玉儿逐渐远去的背影,露出笑意,参杂着哀伤。我与她之间,其实没有过恨,何来亏欠之说。我们都明白,真正欠了我,欠了鄂尔赫的人,是那尔真和皇太极。
乌叶尔特觉罗?那尔真。
你想得到什么我便夺你什么,你想珍惜什么我便毁你什么。人生苦短,不过如此,往往相爱或者相恨。我怜你曾失去挚爱,怜你被人夺去生命中最美好的东西。即使我们都中了皇太极的连环套,但你害的,你惹的,你让我失去的,无可原谅。
莫念也好,汎梨也罢,今日向天立誓,定要你生不如死,死亦无全尸。
而。
至于皇太极。
也许他最该抱怨命运的捉弄让我穿越而来,因为我太了解他和他的一切,仿佛手中的玩具一般明了他的生、荣、悲,和死。
笑。
大清的开国皇帝啊,到你死的那一天,我会让刚愎自用的你知道这十几年你都被我玩于鼓掌之间。你将失去爱人,儿子,江山,所有你所用去一生奋斗得来的东西,我会一一的抹杀,一一的夺取,然后笑着看你死去。
可是既是如此。
也不能解去我失去嫡长子的痛。
“偖莽。”我唤。
原本平静如水的空气中微微的有些浮动,我知道这个男人终还是会带着他的冷剑回来我身边,因为我不许豪格赐他死,也不许他请死。我告诉他,鄂尔赫的命虽是我害的,却是他弄丢的,所以他欠我的,欠鄂尔赫的永永远远都还不清。
我不要他的命,只是要他的忠诚。
“告诉豪格,娜娜古青,先让她绝望,而后我要她活。”
语毕,风中便传来微动,我知道他已离去。
偖莽。
从鄂尔赫死去那日开始,从他请死那日开始。
到死都只会忠诚于我了。
跨前一步,呼啦一把掀开水亭前的白色纱幔,大喇喇的把自己曝晒在夏日毒辣的阳光下,闭上眼呼吸空气中无可言喻的血腥气息。
也许。
我们都活着,这才是最大的悲哀。
夏风灼灼之中,皇太极纳林丹汗福晋?囊囊太后娜木钟为妻。只因娜木钟呈献林丹汗曾拥有的元朝传国玉玺于光明大殿之上,天聪汗大喜,废其太后之称,赐号伊顿比福晋,赏珍珠十串,玉如意一对,入主荣阳宫。
伊顿比,满语昌盛之意。
如此封号,想必除了娜木钟得意昂首以外,众人皆暗笑于心。
虽说荣阳乃一宫,其实也就是个普通的苑子,加一块牌匾而已。原本盛京的宫苑就极朴素,娜木钟也并非皇太极心中所爱,自然是奢华不了,怎比得清宁宫的庄重,永福宫的高雅,更比不得那轩辕宫的雍容华贵。
那日大殿之上所有人都看的明白,囊囊太后娜木钟来降,皇太极连眉头都没有动弹过,直到豪格替她献上遗失二百余年的传国玉玺“制诰之宝”,那狐狸般精明的小眼睛里才亮起了火光,大手一挥册封了亲贵们失笑于心中的荣阳宫。众人皆知,对于这个继苏泰和那尔真之后,在鄂尔多斯称太后、身怀林丹汗遗腹子的囊囊太后福晋,皇太极是毫不上心的。
在他心中,苏泰虽被那尔真废了太后之名,却是察哈尔名正言顺由林丹汗钦点的太后,额哲也是林丹汗生前便决定的世子,这母子俩哪怕没有任何头衔也是整个草原各大部落贵族们都认同的皇族血脉,不可怠慢;那尔真虽是政变后继位的太后,她毕竟曾得林丹汗专宠十年不减,最重要的是她手中握有察哈尔最精锐的军队,不可小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