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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 番外•花璧红(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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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花胜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

——宋 欧阳修《浪淘沙》

我第一次见到他时,大约是八岁左右。

爹爹和阿娘不知为什么都倒在地上不动了,我肚子很饿,使劲推他们,他们却都不肯理我。我扁一扁嘴哭了起来,要是在平时,阿娘一听到我哭,总会快快地跑过来,将我搂在怀里,笑得可温柔地问:“我家囡囡怎么啦?被小老鼠听见了晚上会来咬牙齿的哦!”以前我总信,后来村里大一些的孩子告诉我,老鼠才不咬牙齿的呢!于是我就继续哭,果然听她无奈地道:“别哭啦,阿娘待会儿做红花糖给囡囡吃好不好?”一听这个,我就笑了。

红花糖是我们这儿家家必做的一种手工制糖,由一种不知名的开得极艳极炫的五叶单瓣小红花的果实采炼而成,妇女们还常常用红色花汁捣了来染指甲,涂唇色。

可今天为什么哭了这么久阿娘也不起来抱我呢?我从指缝里偷偷一瞧,声音渐渐小了,心想难道爹爹阿娘也病了吗,我病的这几天也是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心里头有点儿慌张,于是赶紧跑去隔户的姚婆婆家,姚婆婆也很疼我,她家小虎子经常偷偷上树摘桃子给我吃。

一进去,发现姚婆婆跟小虎子两个都坐在饭桌旁,头侧伏着。嗯?怎么回事。我一推,小虎子竟然从桌上溜了下去,倒在地上了。

“哇——爹爹,阿娘——”我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哭着跑出门。正在这时,几辆大马车从远处笃笃驶了过来。

几乎从没见过这么大这么漂亮的马车,我一时又忘了哭泣,张大着嘴看着他们稳稳当当停在面前。

几个车夫跳下马,最头辆车上帘子一掀,下来一位老爷爷。他看了看我,又皱眉看了看四周,打个手势,几个车夫四散开去入各屋查询。

“不许进我家!”看到一人朝我家走去,我赶紧冲上前。

“杜管家。”第二辆车帘掀开了,露出一张女孩子的脸。

“阿朱,”杜管家应道:“好像是染了瘟疫,整个村子一夕间都死了,你们跟少爷快快先走。”

女孩子点了点头,目光却望向我:“这是幸存者吗?”

“应该是吧。”

我都不懂他们说什么,只觉得那女孩子比我大不了几岁,怎么长得那么好看呢?

这时车中传出另一个声音:“晋老,如果确定是瘟疫的话,把源头查出来,别让它传到别的村子去。另外,小姑娘带过来让我看看。”

那个声音仿佛有吸引力似的,不等杜晋动手,我的脚就自己迈开了步伐。

“等等!”杜晋一把拉住我,对着帘子道:“少爷,这瘟疫还没查,要是把您染上了……”

阿朱挑起了车帘。

我瞬间停住了所有的动作。

那人笑道:“终归是一条人命,对不?”

后来我知道了他叫杜伏威,也渐渐明白我的爹爹阿娘不是不理我了,竟是死了。姚婆婆死了,小虎子死了,全村人都死了,我因为一直病着粒米未进而躲过了一劫。事后查明原因,却不是瘟疫,而是因为全村必食的红花糖之故。那种鲜红妖冶的五叶红花,当年遭了蛇吻,残余了大量毒液到果实中,于是当季第一批糖制出来,尝的人都先后死去了。再后来,当阿朱笑呵呵地教我第一次描唇,指着一排缤纷淡红玫红深红颜色让我挑时,我选了最赤最红的烈血朱丹。

十二岁时进了丰色楼,因做事乖巧又被选进艳楼,成为京城第一花魁杨媚三名贴身侍婢中的其中之一。

杨媚其实是个颇为恬淡的女子,对身外之物亦不怎么看重。这与她艳丽的外表并不相称,而外人也总说她是如何如何长袖善舞,又如何如何难以接近。在我看来,与其出一次场日进斗金,她倒是更喜欢花上一天时间在屋中慢慢悠悠地煮上一壶梅茶。

一日,就在她第二次当选花魁后的那天,从镇国寺祷告回来后,她就一直显得心神不宁。我问珠珠出了什么事,这个陪主子去的小丫头支支吾吾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头绪,只说祷告出来碰到了一个和尚,那和尚低声说了句什么,杨媚脸色变了变,唤她到庙门口等着就跟着和尚走了,然后直到回来,都是这种状态。

我心中一紧,暗自留了神。

以后每隔一段时间,她都会去一趟镇国寺。有时我跟着去,被支到庙门口打算探探时,总被门口两个小沙弥借口拦住。心中越发狐疑,却也不敢做得太明显,悄悄放了鸽子把情况跟阿朱说了,阿朱回信让我耐心观察。

杨媚对我越来越信任,在我面前流露的表情也多了起来。我发现她情绪起伏多与镇国寺有关:每次若是总推着不见客特别注意起发式衣衫来了,就说明她近两天一定要去镇国寺;而每次回来,之后几天又总是坐在窗前呆呆地一下午,要么微笑,要么叹气。

我突然奇异地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可是因为一直没有碰到或听到我所要打探的另一个人的任何消息,所以也不敢乱猜她在镇国寺里相约的,到底是她的意中人呢,还是就是我的目标?

机会终于来了。

有一次她以“江山美人”为题会请各路风流,最终得到青睐的却是一名年纪比她还小的十来岁的清秀少年,那个少年还带来了两名同伴,三人说说笑笑到大半夜然后走了。本以为只是平常的小宴,可第二日晚上,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那便是当朝监国、东宫太子。

因为任务的关系,我一早就看过太子的画像,然后留意了一下杨媚的神情。她极力装得很镇定,然而总有一股笑意抑不住从嘴角眉梢漏出来,我知道,那是发自心底的喜悦。

难道太子就是镇国寺的那个人?

如果是的话,那么总管的猜测,已有一半得到证实。

突然发现自己有点想念江南。想念阿朱的轻眉淡笑,想念阿碧的活泼娇憨,甚至想念杜晋的严肃不苟……想念他的……想念他的一切。

十六岁时杨媚嫁给了李元吉当齐王妃。

这则消息在当时沸沸扬扬传了一年,羡慕的,嫉妒的,恭喜的,刻薄的,明里暗里,纷至沓来。

嫁之前的那个晚上,早已搬出艳楼的杨媚突然轻悄悄的回来,一个人独自坐在搂后那株她亲手移栽的樱花树下,动也不动。

她仰头看着枝干,仿佛期盼它开出花来。

可是,不是开花的季节。

月光里那清幽的侧影,教我终生难忘。

一年后,在激烈的角逐中,我当上了艳楼楼主。

又一年,我知道了许多事。例如,太子果然是丰色楼的幕后主人,杨媚有另外一个名字,唤“樱”……

他死的消息来的时候,我怎么也不信。

“不必再继续下去了……之前总管要我告诉侬,可我去了兴隆山没来得及安排……”阿朱叹了口气,脸颊瘦凹:“没有了意义……”

“为什么?”我摇头:“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死?”

那样一个人,一个我最敬佩、最仰慕、最喜爱的人,怎么可能死?怎么可以死?

“……一定是我这边出了什么漏子,你们不要我了,故意来吓我,是这样的,对不对?”

阿朱一楞:“……不是的……”

“你们别骗我了!我才不信!我才不信!”我冲了出去,不顾外面风狂雨骤。

多日后,我主动找上了阿朱。

她眼里隐着疑问,不过没有问出口,看着我。

我径直道:“听说总管去世之时,有人看到了血滴子?”

“璧儿,侬不是一向最听总管的话么?”

“阿朱,你应该理解我的心情。”

阿朱不作声了。北风在外面呜呜地吹。

“告诉她。”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

我转过头。那冷淡轻慢的眼神,永远只属于一个人,阚陵。

他走到我身边,对阿朱道:“我也想知道。”

“令主之命,阿朱岂敢不从。”

令主?他就是 “紫上令”的新任令主?

“应该是我。太子察觉总管在探他的底,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阿朱已经离开。我站在窗前,这话,是对阚陵说的。

“他派你进丰色楼多久了?”

“将近十年。”

“如此未雨绸缪……所以他也早想到了会有今天……”

我试图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如果他早想到了,为何还要插手?”

阚陵扬眉一笑:“我问你,他明明叫众人对他的生死不要挂怀,为何一个一个,却定要寻找真相?”

我一时语塞。

不是不能回答,是不愿回答。

管他人作甚?我只知道,这世上所有的人都可以死,独他不能。

这样,已经够了。

“生命与记忆,你选哪样?”阚陵突然问。

不假思索地:“记忆。”

他陷入沉默。

我起身告辞:“将军既为总管亲手传承之令主,还盼不要辜负总管之拳拳希望。”

外面起风了。

两掌交合,肌肤莹冷如冰。

招来一个丫鬟:“送一纸‘艳笺’到侍中陈叔达陈大人府中,请他今晚移驾艳楼小聚。”

“是的,姑娘。”

“另外,备轿——我要去镇国寺。”

镇国寺的院中,原来有一棵年岁极老的樱花树。

我走进一间禅房,望了望房中那块银色水纹低垂的帘幕,在几上放下一柄折扇。

出得门来,两个沙弥合什微躬,口念“阿弥陀佛”。

依旧不是樱花开放的时节。

着魔似的踱上前,我举头仰望。

其实是不怎么喜欢樱花的。

只觉花似雪,雪如花。一朝全盛,一夕落尽。

尤其是当某一天细看的时候,发现它居然和家乡那种小红花的形状十分相似。

于是我问杨媚:“有没有樱花是赤红颜色的呢?”

“应该有吧,樱花以粉樱、白樱居多。如果是赤红颜色的话,估计是很珍稀的品种呢,一定十分漂亮。”她轻柔的答。

对不起啊,杨媚。

我将做的,必是你不乐意见的。

可是,没有办法。

并不打算祈求你的原谅。

犹记得有一次一同看落樱,满树烟雨,半身花香,你笑着说:“若能被樱花花瓣所埋,那一定是十分美好的事呐!”

定要辞枝留不住,花冢犹闻净骨香。

摸了摸袖中的匕刃,我头也不回的跨出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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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因为很多人都说结尾几章看得不太明白,所以加写了这个番外^_^也不知道这样看明白了一点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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