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妒海生波(1 / 1)
第四天,一身疲惫的吴波匆匆赶回小王庄,见到楚剑平时她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楚剑平上前给了她一个拥抱,激动地说:“好妹妹,谢谢你!辛苦了。”
吴波扭捏地小声回答:“主人,这是我的本分。您怎么会在这?”
楚剑平轻锤了她一下命令道:“以后不许叫我主人,你既然认了叶彤为姊妹也就是我楚剑平的姊妹。通缉告示一贴出我就担心起你们的安全,那天小王爷突然来见我并带来了你的信物,我就知道你们要躲起来,可不见你们一面我如何放心?在我的软磨硬泡之下,施公子告诉了我实情。妹妹生死难料我如何袖手旁观?于是我以保护旧病复发的唐郡主为由向将军要了军令来到了这里。”
“那个通缉令到底是怎么回事?”吴波急忙问。
楚剑平拉吴波坐下,一脸迷惑地言道:“此事甚为蹊跷。六天前,澄江城内抓住一名娑罗国的细作,并从她身上收出一封信。此信是写给叶彤的。内容是感谢妹妹在战场中救了她,并护送她安全回国。写信人还要求叶妹妹拿个信物去见一个人,质问那人为什么没按约定阻拦我国向龙虎关增兵。信中说只要在给她一天时间龙虎关必破。信的落款是朗月。我得知信的内容时后怕的要命,因为当时我们确实只能坚守一到两天,朗月的情报十分准确。来到这里,从郡主处知道了你们后来的经历,我敢肯定这是朗月设下的一个陷阱,用以逼迫叶彤离开凤翔,此计太狠毒了。李畏将军得到信后大为震怒,急忙提审那个细作,没想到此人却在狱里自杀了。李将军依据此信认定叶彤是卖国投敌的奸细,严责所有为妹妹辩护的人已被妹妹收买,她当时怒吼道:‘谁再为叶彤辩护就以通敌叛国罪论处。’并强令通缉妹妹。哪成想事情就这么巧,妹妹恰好看到了这张通缉令。嘿!我当时再争取一下就好了。”楚剑平悔恨不已地锤了自己一下。
吴波双拳紧握,半天才开口问:“姑娘现在怎样?”
“很好,只是一直昏睡不醒。郡主说是她有意为之,好让妹妹能毫无干扰地储存体力和元气,十天后她醒来会恢复到从前一半的精神面貌。你那里都准备好了吗?在哪里盖的房子?需不需要我过去和你一起准备?”
吴波腼腆地笑了笑回答:“您还记得舍身崖吗?”
“记得。那是两年前我带着你勘察地形,在那里丢失了一块心爱的玉佩,后来你还特意回去为我找了一遍可没找到。但是那里没有温泉啊。”
“有,就在崖下。那次我从崖上顺绳下到百丈处依然看不到底就打算回到崖上,谁知一抬头看到一只猿猴攀在我的头上,我用袖箭驱赶它,它却一纵身跳进了浓雾中,原来那里有一个山洞,就在我前面不远处,只因雾太大看不见。我一时好奇荡着绳跟了过去,发现山洞后紧随它进了洞并一路向下行了半个时辰走出了山洞,没想到洞外另有乾坤。洞口开在一条河上,河对岸是一个美丽的山谷,山谷内云雾缭绕仿若仙境。猿猴攀着植物上了山,我见河水不急,洞口也不高就跳下河游到了对岸。山谷里绿树茂密,花草丛生,还有两处泉眼不断冒出白烟,令整个山谷里都飘着一层水汽。山谷里没有人家,我转了一圈后又沿山洞回到半山腰攀绳上了崖顶,因为没找到您的玉佩,心中不安也就没说我的发现。那日郡主提到温泉和安全,我一下想起了那个不大的山谷,我如果带着姑娘躲在那里养病,一定非常安全。这次我特地做了绳梯到达那个洞口,又架了一座姑娘发明的在剿匪回去的路上讲给柳风的溜索绳桥过河。您来的太好了,咱们可以很快地将所需物资运到山谷,我正愁独自一人无法搬运呢。”
“天佑叶彤!你今天好好休息,明天咱们一起出发,把那里建造成舒适美丽的修养之地,在妹妹醒来后给她一个惊喜。走,去看看她。”楚剑平搂着吴波的肩膀站了起来。
第五天,将叶彤全权托付给施慕琪姐弟,吴楚二人赶着两辆负重的马车出发,唐慕天把他们送出了村庄。
楚剑平抱拳行礼道:“郡主,请回吧,我们要去的地方就不告诉您了。不是不信任你们,只因为叶彤见到施公子会无法安心静养,施公子是叶妹妹的一块心病,还是不要让他们见面的好。”楚剑平毫不拐弯地解释。
唐慕天一脸无奈地点点头:“这样也好,就此断了弟弟的心。她二人终是有缘无分。”
“谢谢您的理解和大度。”吴楚异口同声。
“不必谢。说实话此次如果不是叶彤恰巧路过伸出援手,已弟弟的反常,恐怕会为她殉情而死。是她又一次救了弟弟一命。我如今不过是回报她罢了。”
“以我这几日的观察和了解,再加上您这么一说,公子对妹妹应该一往情深啊。可为什么两次弃她而去呢?”楚剑平迷惑不解。
唐慕天惟有叹气道:“天意难测,造化弄人呀。”
知道对方有难言之隐,楚剑平知趣地告辞离去。
七天说短还长,每夜施慕琪都会搂着独自好睡的叶彤同床共枕,这仿佛成了他每日最虔诚的仪式。他将叶彤脱落的头发和一套衣物珍藏了起来,这些都将成为他今生赖以为念的感情寄托。
叶彤贴身放着的香囊被他看了又看:“平安符,肯定是楚寄秋送给你的,你如此珍惜说明心里有了那个姣如明月的男子。我的红宝石耳扣你依然宝贝般放在香囊里,你并没有做到与我相忘于江湖,彤儿,我好高兴。这块有香味的又黑又沉的木牌为何你也贴身放着?难道又是哪个男子所赠?你呀你又赢得了谁的芳心令我心妒?我多想时间就此停止,那么你就永远只属于我了,我不愿你的心里装进别人,可是再过三天,你就会离我而去,自此天涯海角相见无期。你可会在别人的怀抱里忘记我?忘记苦命的幕琪?我要怎样才能心无芥蒂地陪在你的身边,永不分离?”
施慕琪抚摸着怀中的恋人自言自语,他一遍又一遍地亲吻着叶彤渐渐红润起来的脸庞,滴滴泪水打湿了枕边的香囊。看着香囊上变深的楚字他灵犀一闪,脸上绽开快乐的笑意。施慕琪下地取来针线匣子又坐回床中,他将香囊内外翻转,抽下自己几根长长的发丝,再配上叶彤的头发,已发为线穿上针在香囊的衬里绣了起来。不一会儿,红红的衬布上就凸现出施叶二字,施慕琪又用金色的丝线围着二字绣了个心形,这才心满意足地把香囊恢复原貌。他亲了亲叶彤的唇笑着说:“好彤儿,我可以和你永远不分开了,你可千万保护好我的心噢!!”说完满心欢喜地躺下,拥着叶彤沉沉睡去。
“四少爷,四少爷,主人已经睡了,您明天再见他好吗?求您不要为难小人吧!”看着眼前从天而降的唐纤柔,半夏匆忙拦阻,苦苦哀求。这个少爷是最令他头疼的人了,每次和主人回到王府,他都会像牛皮糖一样黏在主人的身边,几乎寸步不离。主人性子冷淡,不喜热闹,四公子知道后就不带任何手下,每每硬住到主人的院里,害得他忙里忙外地同时伺候两个人,而这位主子比自己真正的主子难伺候的多。
“你这个奴才,为什么每次都阻拦我见琪哥哥?我不远万里来到这里,惊闻天姐姐旧疾复发贪黑赶路来到小王庄,不敢惊扰姐姐,到琪哥哥这里休息有什么错?快给我让开,否则别怪小爷我生气。”唐纤柔恼怒地推开半夏闯进了屋。
刚刚入眠的施慕琪被争执声吵醒,他不悦地掀开纱帐。唐纤柔猛地看到烛光下长发披肩、衣衫半掩的一个艳丽男子睡眼惺忪地看向他,心立即狂跳起来。他舔舔因渴望而感到干渴的嘴唇,喃喃道:“琪哥哥!琪哥哥!想死我了!”他遏制不住自己的双脚,旋风般扑了过去。
施慕琪先是错愕接着大骇,慌忙跳下床张开双臂拦阻。唐纤柔双眼放光地投入他的怀抱,抱住他欢喜地嚷嚷着:“琪哥哥!琪哥哥!你也想我了吗?太好了,我好高兴你张开双臂欢迎我,我太幸福了!”
施慕琪抱住他将他拉离睡床按到木椅上这才放开手退后一步不悦地问:“你怎么来的?母亲同意了?”
“哥哥放心,我给母亲留信了,告诉她来这里找你们了。母亲不会生气的。”唐纤柔欢喜地回答。
“什么?你又独自跑出来了?怎么这么不懂事?路上遇到危险怎么办?你一个男孩子,不怕被坏人欺负吗?”施慕琪冷着脸批评起他来。
“谢谢哥哥的担心,我这次带了护卫出来,谁敢欺负我?这一路各地官府对我好吃好招待,可热情了。琪哥哥,人家想你想的要命,你又不写封信回家报的平安,担心死我了。”唐纤柔半责半娇道。
“谢谢你的关心。既然来了先到客房休息吧,天色已晚,有什么话明天再说。”施慕琪说着抬步走向房门。
唐纤柔从后面抱住他的腰,柔声回道:“琪哥哥,这里不是府里,我独自一人睡觉好害怕,就让我和你一起睡吧。”他默默地将整个身体贴在了施慕琪的背上。
施慕琪深深地叹口气,回转过身,板起唐纤柔的头说:“对不起,我独睡惯了。别耍小孩脾气,我让半夏伺候你,去吧。”
唐纤柔撅起嘴,突然眼波一转看向房门道:“天姐姐,您怎么来了?吵到您了吗?”
施慕琪忙转身,唐纤柔趁机快步跑到床前一掀纱帐钻了进去,紧接着一声尖叫又钻了出来。施慕琪发现上当刚回过身,就发现唐纤柔疯了般从新扑向床里,一边尖声叫着:“又是你!为什么你总是阴魂不散地缠着琪哥哥,我杀了你永绝后患。”一边死死掐住叶彤的脖子。
施慕琪吓得魂飞魄散,闪电般冲过去两个手刀卸开唐纤柔的双臂,又探臂抓住他的肩膀一抖手将他摔向房门。唐纤柔惊叫着飞了出去,被听到动静进屋的半夏一把接住。院外的护卫提刀拿剑跑向惊叫连连的房间,却被唐慕天威严的声音喝住:“都给我站住。小王爷的房间是尔等随便闯的吗?幕琪,房中出了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众护卫不敢造次,围在了房外。
“郡主,纤柔公子突然闯进主子的睡房,主子不提防吓到了,对四公子动了武才闹出动静来,您自己进来看看吧。”半夏捂住唐纤柔的嘴,慌慌张张地回答。
“既如此你们都散了吧,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加强警戒。”唐慕天遣开众人,又命黄芪守好房门这才沉稳地推门进屋。
屋里一片混乱,施慕琪抱着叶彤的身体抖得说不出话来;唐纤柔被半夏按在地上动弹不得,嘴里塞上了东西,双腿却不停蹬踹着,头也努力仰着,双眼泛红地怒视着前方。
“怎么回事?”唐慕天目光如箭地看向唐纤柔问。
“四公子要掐死叶姑娘。”半夏抢答道。
唐慕天蹲下身、黑着脸、盯着唐纤柔的双眼问:“为什么?你若好好说话我让半夏放开你,否者别怪我心狠,令你一辈子开不了口。”她的声音里含着阴阴的寒气。
唐纤柔打了个寒战,眼中噙着泪点点头。
唐慕天站起身一扬下巴,半夏忙扶起唐纤柔,取出他口中的东西,端好他的双臂,说了声:“奴才得罪了。”退到了他的身后。
唐纤柔调整了半天呼吸,双手紧握着开了口:“禀姐姐,我在龙虎关惊闻您旧疾复发,急匆匆赶到这里,见天色已晚,不敢打扰您,就进了琪哥哥的房间。本想给他惊喜,没想到却发现••发现他和叶彤睡在一起。我惊骇不已,这才叫了起来。琪哥哥怎么可以做出这等有伤风化的事,他不是正为他的亡妻守节戴孝吗?他不要廉耻了吗?你就这么离不开女人吗?为什么?为什么?”唐纤柔看向施慕琪泪流满面。
施慕琪哆嗦着双唇反驳道:“闭嘴!彤儿是我的妻子,我与她双宿双飞有什么错?你不问青红皂白就下死手欲至彤儿于死地居心何在?你走,我不愿再见到你。”说到这里已泣不成声。
“你撒谎!你的妻子已经死了。是你禁不住叶彤的勾引,才做出这等羞耻之事。她是个正在被通缉的卖国贼,人人得以诛之。叶彤你若还是个顶天立地的女人就给我站起来,躲在男人的怀里算什么本事?哥哥你喝了什么迷魂汤,一遇到她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快醒醒啊!”唐纤柔说到这转身拉住唐慕天的袖子哭道:“姐姐就由着琪哥哥这样吗?你快管管呀!”
唐慕天抓住唐纤柔的双肩目光炯炯地审视着他说:“纤柔,你听好,我只说一遍。叶彤的确是幕琪的妻子。只因去年她为救幕琪几乎丧命,身体受到极大地损伤,母亲不愿幕琪后半生守着一个病人过,就谎称她死了。我因存了私心,顺从了母亲。哪成想幕琪死心眼,得知叶彤死讯,发誓终身不嫁为她守节。母亲话已出口无法挽回,又拗不过幕琪,这才有了他为亡妻守节之举。今年九月,叶彤寻到东临,听闻幕琪已婚,不问前因后果负气离开,投到苏将军麾下做了一名军师。至于通缉令之事乃是被敌人陷害,你切不可相信。只是叶彤现在身染重疾昏迷不醒,幕琪这才贴身照顾。但此事不可声张,毕竟叶彤的罪名还没有洗脱,你应该知道通敌卖国是株九族的重罪,不想全族受到牵连,就给我装作没看见,明白吗?”
唐纤柔听到这里害怕地直点头,舌头打了结般说不出话来。
唐慕天满意地说:“我知道你是个明事理懂轻重的好孩子,现在离开这里去休息,明天回龙虎关去。忘掉这里的一切,千万不可对任何人说起,否则你我的脑袋都将不保,记住了。”
“可是,你们打算藏她一辈子吗?”唐纤柔指了指叶彤。他已发现叶彤的异样,刚才如此折腾叶彤都毫无反应,他的心中对唐慕天的话信了一半。
“不会,三天后我会将她交给可靠的人带走,她将不再与我们有任何瓜葛,此事不会给家族带来危险的,你尽管放心。”
唐纤柔点点头,咬着牙看了看床上两个人,扭身走了出去。
唐慕天意识半夏出去,这才走到床前察看叶彤的情况,只见叶彤颈项处一圈青紫的掐痕甚是醒目。施慕琪的手指在掐痕处轻轻拂动,心疼得眼泪不断。唐慕天为叶彤诊了脉,见无大碍,宽慰了弟弟几句,暗自叹息着离开。施慕琪这一夜在痛心与恼恨中睁眼度过。
第二天,唐纤柔来与施慕琪告别被他拒之门外,唐纤柔在门外徘徊许久才怅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