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都市 > 唐棣之華 > 37 定風波(上)

37 定風波(上)(1 / 1)

目 录
好书推荐: 冬樱 惨绿少女 阳光的尘埃 抽风的香菇 王子养成计划C CLOVER 凤舞流沙 穿越之绝色赌妃 妖玉传 蔓珠沙华

南宋祥兴二年,元至元十六年,公元1279年。

这一年,厓山海战,宋军全军覆灭,左丞相陆秀夫见大势已去,于是将玉玺捆在年仅八岁的幼主赵昺身上,身负这宋朝最后一位皇帝投海,近臣宫女见状,也纷纷随着皇帝跳水殉国,就连杀人无数的元军,得见海上数万浮尸,或是足悬大石,或是相拥漂流,亦觉悚然。

周旋在辽、西夏、金、蒙古之间,三百多年风雨飘摇,从北宋到南宋,赵宋终究逃不过灭亡命运,如同历朝历代之宿命。

地府皇家联谊会,赵宋汴梁城。

「□□皇帝啊!」

「皇上!臣罪该万死!」

「呜呜呜……」

堂上两大一小三个男人(姑且称为人)双膝跪地,不住痛哭流涕,宛如嚎丧;大的两个分别是与文天祥并称三杰的陆秀夫和张世杰;小的那个看来不过七八岁,却是宋幼主赵昺无疑。只见他懵懵懂懂,抽抽噎噎,只奇怪被水呛昏后,怎就来到这像宫殿又不大像宫殿的奇怪地方,还得跪在这些一个都不认识的人面前?要不是陆丞相和张将军都跪了,也要他跪,他才不跪呢!

在场另有五个男人,三个身着地府判官服色,拱手侧立一旁,也是眼眶通红,不住拭泪,面容哀凄,全无平日审冤魂、判冥罚时高高在上的威严;另两个身居主位,一着赭黄、一着淡黄袍衫,一个国字脸、一个长方脸,都没什么表情,活像在看戏似的。

「怎么这几个大男人,比阿佶那几十个公主还会哭?你干脆叫他过来一起嚎,顺便找刘邦那几个吹丧歌的伴奏,看能不能哭倒嬴政那家伙的长城。」

在此国丧场合,有胆道此浑话的人,自是在场地位最高的宋□□赵匡胤,坐他身边的同胞兄弟赵光义听得眉角微微抽动,又不好公然发作,只得朝一旁侍立的三位判官道:「有劳三位阁老亲自护送不肖子孙,免去许多无谓麻烦。」

三位判官连称不敢,他们生前原都是宋朝臣子,死后因政绩卓越、处事公正,被地府拔擢为判官,使其视事累积经验,以为十殿阎王的接班人。这回出动他们三位大判官一同押解赵昺、陆秀夫、张世杰等人入地府,表面称是拘提魂魄,其实是亲自护送幼主面见祖宗来着。

「此乃臣等本分。」为首判官朝赵光义拱手道,只见他一把霜白须髯,掩不住言语流露的风采,想来年少亦是一方风流人物。

「莱公说的是。」

居中面孔黝黑的判官答道,末了一形容清臞的老者亦点头同意,这三位判官即民间称「三大阎王」的寇准、包拯、范仲淹,其中寇准狂狷、包拯严谨、范仲淹外圆内方,性格各异,但都怀有一颗尽忠赤诚之心,至死不渝。

赵匡胤不禁一叹,瞄了赵光义一眼,没好气道:「这回你倒说得不错,小丙是德昭的孙子,德芳德昭是我儿子,明明都是我的儿孙,一个个不知像谁去了,打仗不会打,治国不会治,连去给契丹人射大腿的胆子都没有,整天端着副死样子龟缩宫中,当真是不肖子孙、不肖子孙!」

「微臣未能善尽股肱之责,罪该万死!」陆秀夫和张世杰闻言,顿时五体投地不住叩首谢罪,

话说北宋除了赵匡胤以外,其余皇帝皆是太宗赵光义的子孙,南宋正好相反,除了高宗赵构以外,其余皇帝皆是□□赵匡胤的子孙,只因赵构无子,以□□七世孙,亦即□□子秦王德芳六世孙赵伯琮为养子,是为孝宗。

而赵昺则为赵德芳之兄赵德昭的十二世孙,与宋理宗、宋度宗,和他的两位小皇帝哥哥同为赵德昭的后代。赵德昭当年被即位后的赵光义逼退自刎,赵德芳也是死得不明不白,赵匡胤向来喜爱孩子,当年娶了几位年轻皇后,便是想开枝散叶,无奈「出师未捷身先死」,落在地府和凶手赵光义吵得翻天覆地,倒有大半是气胞弟心狠手辣,杀人夺位还害他仅存的两个儿子不得好死。

赵昺虚岁不过八岁,即位亦不过一年,再怎么昏聩无能,亦与赵宋之亡扯不上大干系,可说枉担了亡国之君的虚名,在场众人都明白这道理,遂对他无半分责怪怨怼,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怜悯之情。

「启秉陛下,襄阳城破,我朝积重难返,将士离心,加之元军屡征四方,所向披靡,斗志高昂,陆张一相一将不舍故主,负隅顽抗,实已尽了人事。」范仲淹上前一步,拱手奏道,语带哽咽,闻之令人动容。

寇准想起宋真宗「澶渊之盟」的旧事,不禁眼眶泛红,包拯亦虎目含泪,陆张二人更是涕下沾襟,连带小皇帝赵昺也被周遭情绪感染,即将哭了起来,眼看事态有越演越烈之势,赵匡胤当机拍案而起,发出雷霆一吼。

「通通不许哭!一群人哭什么劲!皇帝不哭,倒哭你们这些死丞相死将军!」

一干人等一愣,想想亦是道理,便收了眼泪,免得赵匡胤动起真怒,拆了汴梁城,届时买单重修的还不是他们这些判官?

见众人安静下来,赵匡胤从鼻孔吐口恶气,转而道:「张世杰。」

「臣在。」

「你那边因飓风毁了多少艘船、死了多少人?」

「约有三百余船,共约四万人。」

赵匡胤闭起眼睛,揉了揉额角:「陆秀夫,你那里除了水军,还有些宫女太监吧?」

「是,因都城位于厓山,水军阵亡和投海者约六万人,城中相携自尽者约万余人。」

赵匡胤长叹不语,赵光义遂问道:「包拯,这些人都好好安顿了吗?」

「回太宗皇帝的话,由于近年兵燹连绵,死者多而生者少,枉死者须轮候多年审判,方能投胎,目下他们大多在枉死城中。」

「待在枉死城也好,打完仗没这么快有好日子过,没事少投胎受活罪。」赵匡胤叹道,所谓「宁做太平犬,勿为乱世人」,还是有几分道理。

赵昺想起那些强打笑容、无微不至照顾他生活起居的宫女姊姊,一个个跟着他跳海,如今不知去向,还落到什么「死城」,大概不会好受,于是喉头泛酸,一双大眼眩然欲泣,看得他老祖宗赵匡胤怜意大起,直朝他招手道:「小丙,过来让□□爷爷看看你。」

「张将军……」赵昺一副面对不怀好意怪老伯的模样,直往张世杰怀里靠,彷佛赵匡胤是路上拐卖小孩的人贩,伸手就要把他抱走卖掉。

「皇上不得无礼,这位是我赵宋开国□□,与您同姓赵,讳匡胤。」陆秀夫压低声音,并替小皇帝整理冠冕;张世杰难得没有反驳陆秀夫,将他推前两步,跟着说道:「□□陛下是您的嫡亲祖爷爷,皇上快快过去行礼告罪。」

「□□爷?」赵昺虽小,却也不傻,一听赵匡胤这名字,便想起宦官拼死拼活保住,跟着自己上山下海的几面祖宗牌位,其中一面最大的便是这位□□爷,但他怎也无法将冷冰冰的牌位和眼前这位国字脸怪伯伯联想在一起。

「是啊!我就是你的□□爷爷!」

赵匡胤被他一双眼睛看得父性泛滥,想他先前几个死回来的几个子子孙孙不是老就是丑,赵昺的小皇帝哥哥赵昰则是溺水被吓成痴呆,一见生人便以棉被裹头,如今在清静地方养病,连说话都成问题。难得他有个这么天真可爱的弟弟,当然得好好培养祖孙感情。

赵昺仍是怯怯不敢上前,赵匡胤索性一把将他抱起来,几个大臣同时倒抽一口凉气,生生看着□□爷将小皇帝放在肩上,两条腿顺势跨骑在他颈项之间,直把老祖宗当作骑马打仗的坐骑了。

「乖孙,□□爷带你逛汴梁好不好?虽然这里的汴梁没上面的热闹,不过你也没看过真的,小孩子看看这里也就差不多了。」

「汴梁……」赵昺眨了眨眼,抱着赵匡胤暖暖的大头,鬓边还有几许胡渣子,刺得他的手麻麻痒痒的,跟宦官光洁的触感不同,「就是东京吗?」

「是啊,你没去过汴京城,□□爷我也没去过九龙城,九龙城好不好玩啊?是不是真的有九条龙在海里游呢?我都没去过这么远的地方当皇帝呢!」

「□□爷别把我当傻子,九龙才没有九条龙!」

「是吗?哈哈,既然你这么聪明,下次□□爷把苏大学士叫来和你聊聊天、煮猪肉给你吃,顺便教你写文章,他也在厓山附近待过一阵呢……」

「真的吗?我好想看看苏学士长什么样子啊!」

一老一小出于血缘羁绊,很快变得熟稔起来,前前后后几位丞相学士见状,都一副老怀大慰的样子,其实他们的要求也不多,只希望大官家和二官家(众宋臣私下对赵家兄弟的昵称)少吵几回嘴、少打几场架,大家少点麻烦,高高兴兴和和乐乐的不是很好吗?

「敢问□□皇帝,需要为臣安排小官家……咳,少帝尽快投胎转世吗?」寇准不禁将心里替赵昺取的新绰号道出,包拯、范仲淹不禁露出会心微笑,毕竟他们也经常替这些赵官家们收拾善后。

「小丙就暂时让他待在联谊会吧!」赵匡胤恍若无闻,自顾和小孙子玩耍,说道:「□□爷教你几招长拳,练好身体,过个几十年再投胎做大将军,打得蒙古人落花流水报仇,岂不甚好!」

「好!」

听着胞兄的幼稚言语,赵光义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心想这小孩也太容易哄了,便尽量摆出和蔼的祖宗样子道:「平仲,你待会将少帝带到德昌他媳妇那里,有个女人照料孩子也好。」

赵德昌便是赵光义的三儿子:宋真宗赵恒,那几句被读书人奉为圭臬的「书中自有千锺粟,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的劝学诗就是他说的;至于他媳妇,则是与刘汉的吕后、李唐的武后并称的刘皇后,史称其「有吕武之才,无吕武之恶」,但她出身低微、心计深沈,赵光义其实不大喜欢她,寇准于真宗朝时亦与她有嫌隙,只不过汴梁阳盛阴衰,兄弟两的老娘杜太后不在,城里只有她当家,总不能把小皇帝托给外人照顾吧?

「章献皇后吗……」寇准迟疑半刻,不待他接话,护孙心切的赵匡胤立马反对道:「刘娥啊?还是别了,免得你那好媳妇把我的乖孙子换成臭狸猫。」

一听「狸猫」二字,包拯的脸色骤变,多亏他脸黑看不出来,但赵昺却感觉到气氛诡异,便巴着□□爷的头,以他天真无邪的口吻问道。

「□□爷爷,什么狸猫啊?」

小孩子有种天性,就是看得出谁才是真正的靠山,像爹娘抽板子就往爷奶那里躲一样。不过相处短短几刻钟,赵昺便看出在场的官家官人都敬这位□□爷几分,就连平日管教他甚严的陆丞相和张将军也不例外,若是抓稳这大靠山,往后的日子还会不好过?

一谈到自家儿孙长短八卦,赵匡胤便显得兴致勃勃,只见他示意赵昺将耳朵靠过来,叽叽咕咕和他说了一串话,但闻「狸猫」、「太子」、「包青天」、「李宸妃」、「刘德妃」等等关键词满天飞,剧情更是曲折离奇,什么剥皮争宠儿童不宜的都有,听得赵昺眉飞色舞,不住追问「然后呢」?

「多亏那包龙图明察秋毫、大公无私,揭破刘太后的奸计,让李后和他亲生的皇帝得以团圆——哪哪,那个黑面皮额上画个月亮的判官就是包龙图!」

包拯清嗓子清了半天,仍止不住赵匡胤编派他审「狸猫换太子」的荒诞故事,寇准和范仲淹不好说什么(总不能公然说那些戏曲故事都是说书人编的),最后赵匡胤说完故事,结论就是:「总之你叔祖一家子满肚子坏水,小丙你别被拐了去,知道吗?」

赵昺改将看拐小孩怪叔叔的眼神放在赵光义身上,赵光义的脸色沉了又沉,一张脸直比包黑子还黑,陆秀夫见状,只好硬着头皮开口圆场:「启禀□□皇帝,微臣之妻先一步而来,或可让她代为照看……」

想起亲手被自己推落海的发妻,陆秀夫便难以为继,范仲淹拍拍他肩膀以示劝勉,续道:「陆相的夫人,微臣已然安置妥当,□□皇帝随时可传唤晋见。」

「好啊好啊,陆卿家的夫人很好的,做的饭也很好吃。」赵昺在赵匡胤头上拍手道。

「那好,待会就把她接过来做褓母。」赵匡胤快人快语,也不啰唆,接着对张世杰和陆秀夫道:「你们俩也算尽忠报国,暂且在汴梁挑间屋子住下,不必去枉死城和兵卒挤。」

「谢□□恩典。」陆张同时拜伏道。

眼见赵匡胤将一切打点妥当,小皇帝看来暂解忧愁,张世杰、陆秀夫等将士亦有寇准、包拯、范仲淹等安排去处,赵光义心底不禁浮上几许怅然,虽然早有预期这一天的到来,但等这一天真正到来,却有如见到一出烂尾戏结局,松了口气,难免有些怆然,一阵阵涌上的却是无法填补的虚无感,而非自以为的不舍和悲伤。

「阿佶呢?怎么不见他?」赵匡胤将赵昺放下,还给褓母的丈夫陆秀夫照顾,转头问他弟弟道。

「他说想一个人静一静。」

赵匡胤仔细打量弟弟的脸色,沉吟半晌,转对寇准道:「老寇啊,你也别总是心向二官家,说我这大官家亏待你,你不是最爱看柘枝舞吗?」

面对突如其来的问题,寇准只能垂首以对,话说他是太平兴国年间的进士,与赵光义生前死后皆颇为相得,不时相约去李隆基的梨园作客;昔日孜孜公务之余,最爱的消遣便是喝酒、观柘枝健舞,为此还曾被弹劾。(梦溪)

「他妈的!」

赵匡胤瞬间变脸,一掌将高桌劈成两半,在场众人顿时鸦雀无声,「别家亡国哭哭啼啼,老子偏要大肆庆祝!阿弟,你去把阿佶跟他相好的找来唱曲,再召几个粉头伺候;老寇,你去跟李隆基借几个舞姬乐师;包子,你去准备酒和吃食设宴;小范,你翻翻生死簿,看我那些开国兄弟有谁在,通通请过来,岳飞韩世忠有空也来,陆秀夫张世杰你们都来,大伙儿一起喝!喝他个三天三夜,不醉不归!」

一干人等面面相觑,不知他赵□□是玩笑是认真,赵匡胤见大家都看着他,便补了几句:「放心,摆宴三天三夜花不了多少,我收了一百多年纸钱,还完债,还有一点点钱剩,不够找赵光义签帐。」

「赵、匡、胤!」

赵光义已经达到崩溃的临界点,几位判官正熟练的各就各位,预备出手劝架之际,赵昺适时冒了一句:「什么是『粉头』啊?跟窝窝头一样可以吃吗?」

「问得好!小子有前途,这般高深的问题,只有英武睿文的□□爷爷能为你解答——」赵匡胤举起大拇指,说着就把赵昺扯过来。

「皇上您不须知道这个!」陆秀夫口不择言,干冒大不讳把小皇帝拉回身边,免得纯真小孩受到邪恶大人的荼毒。

「皇上当然需要知道这个,这是男子汉必须有的常识——你们腐儒妇人,就是对小孩子保护过度,苏学士不是说过:『王公贵人,处于重屋之下,出则乘舆,风则袭裘,雨则御盖。凡所以虑患之具,莫不备至。畏之太甚,而养之太过,小不如意,则寒暑入之矣!』阿昰就是这样被你们害惨,呛几口水就吓死了……」

赵匡胤居然一字不漏默背几句苏轼的策论名篇〈教战守策〉,听得范仲淹等人目瞪口呆,赵光义忘了和他吵架,陆秀夫也忘了和他抢孩子,于是他乘机在赵昺耳边道:「□□爷偷偷跟你说,粉头就是……」

「陛下!」包拯首先回神。

「□□不可啊!」再来是陆秀夫。

「大官家啊……」然后是无可奈何的寇准。

「就是……涂脂抹粉的女人头,哈哈哈!」

目 录
新书推荐: 不正经事务所的逆袭法则 至尊狂婿 问鼎:从一等功臣到权力巅峰 200斤真千金是满级大佬,炸翻京圈! 谁说这孩子出生,这孩子可太棒了 别卷了!回村开民宿,爆火又暴富 我在泡沫东京画漫画 玫色棋局 基层权途:从扶贫开始平步青云 八百块,氪出了个高等文明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