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大雾(二)(1 / 1)
转眼,秋意渐浓,萧瑟的秋风里,本城也不乏春意。近来新兴的话题是沈立军亲生儿子的浮出水面。听闻沈立军女友频频光顾妇幼医院,看来是准备生孩子了,让外界迷糊多年的沈家继承人也沉不住气了,打算在另一继承人未确立其合法权益前,先把家产踞为己有。另一个话题,自然是于舒的婚事。听闻眼光颇高的于家千金挑到最后是个二婚的,而且,是个出身平凡,还租着房子住的小公务员!这更让人沸腾了,于家究竟是怎么了,难得打算从基层开始培养一个政治新星?那该花费多少时间与精力啊?或者,于家要表现其不拘一格选拔人才的一面,可是,又真的需要拿于小姐一辈子的幸福去交换吗?
外界议论纷纷,而主角们,依旧过着甚为正常的生活。许漾除开上课的时间,有空便赶到姨婆家为表哥的婚礼而跑腿。姨婆总喜欢借机催着她也结婚,偶尔念得多了,许漾就消失个两三天,逼得姨婆稍稍收敛,低声下气地要她过来吃个饭,看个首饰什么的,许漾也就顺着台阶赶紧爬过去,好个两三天,又闹上一回,生活过得还真是有滋有味。
沈惑会过来接许漾回家,偶尔时间赶巧,也在姨婆处吃个便饭。看着他们两个,姨婆总觉满心欢喜,更是催得急了。弄得渐渐熟稔起来的表哥也顶不住加入说客的行列,让他们考虑考虑。遇见周宁上家来吃饭,也把于家的事情说出来当催化剂,期望能对他们有所触动。
于家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于舒的婚礼了。于舒刚摘副转正,事业上有所建树,爱情也有了结果,在于家,走路都生风了。赵属州虽是二婚,可前一次结婚过于低调,前妻又极少在人前出现,也当第一次结婚一样大造声势。
许漾又怎么会不知道!学院里的同事早就掀起高潮了!因为是许漾的前夫,众人无比关注于家这场婚事的一举一动,今天听来一点小道消息,明天发现一桩大新闻,全部的话题,都是关于他们的婚礼。
就连系里的聚餐,也能撞见赵属州和于舒的幸福。
那日系里聚餐,许漾和一班同事如蝗虫般挤进热闹的湘菜馆,许漾还在研究菜单的时候,刚从洗手间回来的小丁附耳告诉她:
“赵属州和于舒在对面的兰厅吃饭。”
许漾一时啼笑皆非,上个厕所都能发现八卦,实在了不得!
小丁却一本正经地把看到的事情一一转述,小丁说她出去的时候刚好兰厅双门齐开在上菜,里边的桌子全是满的,现在已经进入他们婚礼的倒计时阶段,他们应该是在宴请同事,为他们的欢庆打响第一炮。小丁说到最后还撇撇嘴表示不屑:
“那女的像打了鸡血,兴奋得没边了!”
许漾低头笑了一下,很快又安静下来。她本来就是个安静的存在,只是,对方太过高调,让她的安静看起来露了怯意,像个被人欺负得无力还手的懦弱之辈。
她又坐了一会儿,朝小丁偏头一笑,道:
“我想去下洗手间。”
可惜,她出去的时候,兰厅的双门已经紧闭,连声都没露。许漾觉得有些失望,这个时间能遇上,那该多好。她在洗手间里又踌躇了一会儿,对着镜子叹了口气,刚想出去,又被后进来的同事发现,让她等一下再一起走。许漾笑着点头,站在洗手台前,无意识地玩着水。也许是离得久了,同事还没出来,小丁的电话已经追来,问着她怎么还不回去。
许漾和她正说着笑,门又悄然推了开来。许漾抬头,收不住的笑意静静流淌,灯光下,那个双颊泛红、笑意醉人的可不就是于舒!
于舒的脸上一滞,瞄了一眼四周,很快地翘起嘴角,朝她微笑致意。有时候,女人的感觉总是那么微妙,不过是弹指间的停顿,小丁在那边已经紧张地嚷了起来:
“谁?”
许漾还没来得及出声,她的同事已经开门走了出来,一见她们的阵势也楞了一会儿,下意识地微笑,混乱地洗了一下手就催着许漾:
“走吧。”
许漾朝于舒点了下头,便错身越过他,还没到门口呢,于舒突然喊了她一声。许漾和同事一齐扭头回看,于舒正站在一株绿萝的旁边,穿着粉红身的中袖衬衫,一头披散的秀发,干练中不失妩媚,许漾笑意渐深,撇开家世背景,于舒也是个极具吸引力的女人,怎么就非撞赵属州身上不可!
“我们下周五结婚,到时和沈先生一起来啊。”
于舒的眼睛直直地看向她,许漾有种错觉,似乎再用力一点,她就要被这眼神给盯穿了!许漾轻轻地勾起嘴角,朝她略一点头,平静如常地答:
“不好吧,免得模糊了焦点。”
于舒的眼里有不甘闪过,却又不能反驳,相比刚刚浮出水面的沈家继承人,她的婚礼实在没什么值得关注的!
回到饭桌,看着小丁紧张的面容,许漾把刚才的事情略略说了一下。小丁听得义愤填膺,而不远处,刚才和她一起回来的同事也在和旁边的人说得起劲,那状似无意却又一阵一阵扫过来的眼神让许漾明白,她已经成为最让人可怜的下堂妇了。
于家婚礼前夕,本城的日报上刊登了一对新人的照片。他们二人笑意吟吟地被一群孩童围绕在福利院的小喷泉下,旁边的配文写得阳春白雪,无非是歌颂自己幸福也不忘他人幸福的一对新人,这一篇小小的报道肯定为他们赢得无数的印象分!许漾无聊地丢下报纸,蹭到沈惑的身边,央求他:
“我们去游泳?”
沈惑敞开胸怀抱住她,问:
“礼物准备好了?”
许漾笑着亲亲他的鬓角。礼物,早就准备好了!
翌日,被低调宣扬了好一阵的于家婚礼终于上演,本城有头有脸的人大抵出席了,据说还有一大堆外地的客人,只可惜许漾没去,不能亲眼目睹这一切的繁华。沈家父子都没去,沈立军这会儿带着女友正在澳洲享受阳光呢,没能抽空回来,只让公关部送了一份贺礼就算了事了。
于家举行婚礼的地方就是沈立军名下的酒店,许漾无比欣慰,那些该知道的细节,她点滴不漏!
三儿请的人很是尽责,一直守到客人全散了,才把许漾送的礼物交付上电梯的新人。房间里的详情许漾是不清楚的,不过,隔天一早,就见于舒铁青着脸从房间里冲了出来。想必他们的新婚之夜不甚愉快吧?
三儿这会儿正坐在她的面前,把酒店开出的一应赔款单也给复印了一份,边列举给许漾看,边摇头叹息:
“里边东西很多是欧洲货呢,就为了那几张照片就给全给砸了,这钱砸得可真没价值!”
送去的礼物是三儿经手的,洛图的手机记忆卡也是他复制的,自然知道礼物是哪来的。昨晚上去的时候,赵属州和于舒还一副蜜里调糖的粘稠样,不过一夜,他们呆过的房间里几乎没能找到一件完整的东西,早上离开的时候,还一前一后脸色秽暗。想来也是,洞房花烛夜,收到一叠新郎的艳照,最新的一张还是三四个月前的,是谁都会崩溃!
许漾把手上的纸张丢开,懒洋洋地问起:
“新婚第一天,他们不是定了蜜月旅游吗?还不去?”
三儿把他们的行程打探得一清二楚,这会儿立刻说明:
“飞机是明天的,今天是休息一天。”
他顿了顿,还是把预期之外的事情说了一下:
“于舒去找洛图了,直奔她的住出,赵属州下楼吃了早餐又回房了。”
许漾显然被这意外的消息打击了,楞了好久才咯咯地笑出了声,惹得在另一头办公的沈惑也走了过来,好奇:
“笑什么?”
许漾斜了眼三儿,等他消失了,才腻在沈惑的怀中,语带无奈地说:
“出现问题的第一时间,我追究的是男人的问题,而于小姐,把矛头对外了。”
接下去的日子,于舒夫妇按计划外出度假。许漾依旧上班、下班、为表哥的婚礼而忙碌。而洛图,再一次承受女人的报复。
于舒不能自己动手教训她,却费了一些工夫,找到了她目前包养人的妻子,让正牌夫人抓奸在床,好一番羞辱后,借着那个女人的口告戒洛图:
“不是谁的老公都可觊觎的!”
许漾听了这一句转述,一杆把球击上果岭,果然,无耻是永无境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