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阴霾(1 / 1)
两个人的空间,再怎么躲避,也总归会撞见。赵属州进了书房,把趴在窗户边看风景的许漾搂进怀里:
“今天想去哪玩吗?”
许漾回头,勉强笑了一下,把头靠在他的胸前点了点,不露声色地挣脱他的怀抱到椅子前坐下,病恹恹地开口:
“累得慌!就想躺着,不想动。”
赵属州跟着她,在她的脚边席地而坐,轻轻地捏着她的双脚:
“好!我们在家休息,你先睡一会儿,等下我们找部电影在家看,怎么样?”
许漾费力的扬起嘴角,轻轻点头。转头,便闭上双眼假寐。赵属州有些心疼地看着她的睡颜,见她渐渐地沁出汗来,忙起身帮她调低空调的温度,又找了张被子过来盖在她的肚子上,也掩上书房的门,自己打发时间去了。
赵属州不大适应没有许漾的时间。虽是公务员,与许漾同样享有周休、节假日,他却总是加班,待在家里的时间也不长。这个家,于他而言,除了睡觉,似乎没什么功能。他看着电视,无非是家常里短、情感纠葛,看得人心烦意乱,草草跳过。又瞄一眼新闻,觉得与工作无关略显无聊,也就失了兴趣,一时找不到什么好做的,只能歪倒在沙发上,一时感慨起自己的劳碌性情,又好奇许漾每天一个人在家究竟是怎么打发时间的。
赵属州无聊的时间也不长,时间还不到九点,同事的电话便进来了。是隔壁科室的小马,说是趁着小假让几个科室的人一起吃个饭,联络一下感情。赵属州有些拿不准这些活动的可参与程度。要是真的有什么聚会,也应该提前通知啊,哪有这样,掐着时间让人往外赶的?要有安排了怎么办?就不用联络感情了?
基于这样的断想,赵属州的答复有些含糊,他需要想一想,到底该不该去。搁下电话,他有些发楞,唯一能商量的活物在睡觉,再说,许漾能不能给意见还是一说!赵属州烦恼起来,去或者不去,这绝对是个问题!
他有些不耐地站起来走了几步,回忆一下刚才小马的措辞,也不是非要他去不可,索性就拒绝吧?他拿起手机,刚想回拨,又一个电话进来了!赵属州一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是同办公室的小余,他们要在的话,也就好办了!
心情轻松,连带回话的口气也显得可亲些!听小余的口气,他也拿不准该不该去,小余的资历比赵属州更浅,所以想来听听他的意见,看到底要不要出席。
赵属州转念一想,又不好直接下结论了,只好推说:
“我问问看有谁去,要是大家都去,我们再改行程吧。”
小余也就唯唯诺诺地挂了电话,等着赵属州通知他到底出不出席。
赵属州翻着电话本,也不知道该向谁询问,这个时候,恨不得没接过电话,起码到时候还能推个不知情!他又盯着电话看了一下,终究在长长的通讯录里找到了于舒的电话,问她,总觉得保险了些!
果然,于舒早知道了这一次聚会,她还是发起人之一,当然是盛情邀请赵属州出席了!先是为自己忘了提前通知他而道歉:
“我忘了先和你说了,想是小假,你又刚加的班,应该没去远,当然能来得及参加,你可要原谅我的疏忽!”
又劝服他:
“同事之间自然是要联系感情了,我们下一个工作组,就要在各科室间抽调人手,现在联络感情,也是有备无患的事情。”
赵属州也就应承下来,问清楚了聚会的时间地点,说要叫了小余一起过去,于舒咯咯直笑,提议:
“要不这样吧,我现在还在办公室里,我让小余到单位找我,你就在你家小区门外等我们,我们顺路去接你。”
赵属州一滞,有些不好意思:
“麻烦你了吧?我打车过去就好,也不是很远。”
于舒轻笑:
“客气什么!不过顺路而已!”
赵属州又客气了几句,才顺水推舟地敲定了见面的时间。挂了电话,他又转进书房看看许漾。她睡得很沉,却不见安稳,眉宇之间像是压着什么事情,不时抽动一下!赵属州不忍叫醒她,怜惜地在她的脸颊上印下一吻,为她盖好被子,便换了衣服出门去。
他刚在小区外站定,便见于舒的车靠近,小余还摇下车窗与他打招呼。面对小余略点羞涩的笑脸,他的一点点不安,便渐渐消逝。只是同事间的聚会,与私人纠葛无关!许漾……许漾也是在职场上往来的人,这一点,总会体谅!
赵属州坐到了副驾驶座,于舒笑着与他解释:
“小余说不好意思与老人抢座位,让了个前座给你。”
赵属州也回以一笑,转头看着小余,打趣:
“怎么,我不就比你大上几岁,已经步入老年人行列?”
小余忙朝前倾,双手直摇,急急解释:
“只是入行早、只是入行早!”
他急切又显得无措的样子逗乐了前面的二人,赵属州与于舒对视一眼,齐齐笑开,狭小的车厢里顿时热闹起来,同事之间的距离似乎又拉近了。
赵属州看着窗外艳阳高照,为自己走出了家门而感到一阵阵愉悦。刚才在家里无所事事的无趣一扫而光!
于舒总是不同的!赵属州状似无意地看了她几眼,于舒外向、热衷与人交往,她身上具备职业女性的优点,又不失大家风范,也许是与她的家庭背景有关,什么样的家庭,便养出什么样的孩子。
赵属州想起他还没出生的孩子,以后会像谁多一点?如果是女的,她的性子千万不能像许漾,人毕竟是群居的物种,怎么能一辈子躲在自己的蜗居里面自得其乐!他宁愿自己的女儿像于舒,每天过得热热闹闹、呼朋引伴、及时纵乐!
要是生个男孩,要养成什么样的性子才能适应社会?起码是生在这个城市,比起其他地方来此奋斗的人,起点是高了些。可是,要是与于舒这有类家庭出生的人比较,又觉得吃亏了。赵属州感慨一笑,这世界,哪来的公平可言?
车里,于舒与小余不时闲聊几句。于舒见他一直没开口,瞟了他一眼,问:
“想什么呢?那么入神。”
赵属州回头一笑,把刚才的心思藏好,无视小余的存在,回答:
“在想为什么要选在今天有这个聚会,又不提前通知,恐怕人是不齐的。”
于舒目视前方,微微翘起的嘴角也无损她在这一刻的坚毅:
“本来就不指望人齐,你们还没听到吧,上头的意思是想让我们精简一部分人到基层去。说好听点是下乡锻炼,可未来谁知道?抓住这一次机会吧,下得去可就上不来了。”
赵属州毕竟比小余多了点经验,再加上话是从于舒的口中出来,更觉得可信了。只是,他又有点迟疑:
“你来凑什么热闹?”
于舒甩了一下头发,笑得妩媚:
“花无百日红,总要未雨绸缪。再说,自己打下的江山总显得牢固些、挥霍起来,也不觉得对不起谁。而且,不也有个你吗?”
赵属州有些尴尬,从后照镜里看一眼小余,却发现他一脸受益非浅的表情,突然觉得好笑,他从坐上这辆车起,就站在于舒的这一边了。而小余,怎么阴差阳错地,也成了于舒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