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探(1 / 1)
十一月十六日,皇上不理会众臣的举荐,并未册立八贝勒为太子,而是将太子放出。
众大臣不满,依然要立胤禩为太子。
皇上盛怒,革去胤禩贝勒爵位,降为贝子,将大学士马齐革职拘禁,其弟马武,李荣保并革退,责令王鸿绪休致,劳之辨革职,逐回原籍。一场立储风波方才平息。
康熙帝因胤礽的不争气和诸子的争夺储位,既羞又气又恨,生了重病。
雪,又是雪,北京的冬天似乎特别爱下雪。
我披了斗蓬,站在屋外,怔怔的望着墙角一枝梅树。
那是秋天的时候他为我种下的,如今已零星冒出了几个花苞。
白色的花苞,映着白色的雪,欲发的冷。
“小玉,大冷天,你怎么站在屋外。”音落,人已至我身前,拂了我肩上的雪,顺势牵了我的手。
“贝勒爷今儿个不忙么?”我闭了眼,闻着他身上苦苦的茶香。
“再忙也要来瞧瞧你,不然,这心里不踏实。”他说的极轻,我却听的真切。
我笑了,浅浅的笑着,牵了他的手,至那梅树前。
“贝勒爷,漂亮么?”
“漂亮,却比不上我的小玉漂亮。”他含笑答我。
我却在那含笑的眸子里捉到一丝忧伤。“贝勒爷在担心什么?”
“就知道瞒不过你。”他将脸转向梅树,不再看我,“皇阿玛想见你。”
“即如此,请贝勒爷容我收拾一下。”我转了身,朝屋中走去。
“小玉。”他突然叫我。
我顿了步子,却未回头。
“你知道我在担心什么。”
我不语,仍是停在原地。
“你长的像皇额娘。”
“贝勒爷不用提醒,小玉早在八贝勒爷府上的时候,就已然知晓。”
“可这次不同,这次是皇阿玛。”
“难道贝勒爷不相信小玉吗?”
“小玉,非是不信你,是信不过自己。”
我不语,迈了步子朝屋中而去。
掩了门,仍不敢回头看他,只将自己的背抵在门上。
泪划过,冰凉的感觉,霎那将全身埋入冰窟。
是命吗?终是逃不过么?
半晌,我终于缓过神来,对镜理鬓,却不染脂粉。
自锦盒中取出蓝色蝴蝶簪,别入发间。
旋即开了门。
“小玉。”他正站在门外,雪栖满他的肩头。
“贝勒爷,这雪凉,莫要伤了身子。”我小心的掸着他身上的雪。
“小玉。”他唤着我的名,抓了我的手,将我拉入怀中。“一辈子都戴着这簪子,好吗?”
“好。”我点头应他,“贝勒爷莫要伤感,此时皇上正在生病,心理上比较脆弱,只是想有个人陪而已。”我出声安慰他,亦安慰着自己。
“或许吧。”他亦唉着,牵了我朝府门走去。
入得车内,我便抱了他,他亦抱了我,谁都不曾开口。
下了车,他引了我,一直朝里面走去。
谁都不曾说一句话。
我只跟在他身后,静静的望着他的背。
至得屋内,他跪地给皇上行礼,我亦跟着他跪下。
“咳…起来吧。”
“谢皇阿玛。”他起身。
“谢皇上。”我亦起身。
李全福扶着他坐起来,胤禛忙递了个靠垫放在他身后。
“陈榭玉?”他坐直了身子,定定的看着我。
“回皇上话,正是奴婢。”我垂着头回答。
“过来。”口气虽是极轻,我却听得出这其中的份量。
“是。”我应着,仍是不敢抬头,朝他走去。
我想去寻找他的目光,却什么也未寻到,他一脸茫然的立在那里,如同不认识我一般。
心有些疼,我却不敢去抚,只扭了衣角,慢慢朝前走着。
“你到是利索点啊。”李全福耐不住,上前来一把抓了我,将我拉到皇上身前。
虽是垂着头,我亦能感觉到那抹明黄探究的眼神。
“李全福,传旨下去,陈榭玉是朕的客人,自由出入澹宁居。”
“嗻。”李全福应了,匆匆朝外间走去。
“咳…”我忍不住又咳了起来,忙取了帕子去拭口间的腥味儿。
“胤禛,胤禩没有把解药送到你府上么?”
“回皇阿玛,那药没有解药。”四贝勒垂了头去。
“放肆!”皇上突然咳嗽起来,“胤禛,你去传旨给他,必务交出解药,否则,莫怪朕不念父子之情!”
“皇阿玛,请您保重龙体。”胤禛急忙上前,抚着他的胸口。
我亦上前,拍着他的背。
半晌,他终于好了许多,却是握了我的手。
我看一眼胤禛,他并未看我,而是看向一旁。
想抽回被皇上握着的手,却是抽不回来。
“胤禛,陈榭玉身子不好,你先带她回府休息。”
“是,儿臣遵命。”胤禛连忙跪下。
“以后常带她来看看朕。”
“是,儿臣明白。”
皇上亦放了我的手。
“回去吧。”
“是。”我福下身子,看他一眼,随着胤禛离开。
上了马车,我才回过神儿来。
“贝勒爷,这只是个开始,是吗?”我靠在他肩头。
“小玉,我多希望你能傻一点。”他握了我的手。
“若小玉是个傻子,贝勒爷还会喜欢么?”
“小玉,你太像皇额娘了。”他不回我的话,却是替我理了额前的发。
我突地觉得很累,闭了眼,靠在他肩上。
多希望就这样和他一直走下去。
多希望能放开世俗纷扰。
可惜,我不能,他亦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