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1 / 1)
「格格!您怎么了?」屏儿赶紧过来为熙仪拍背。
待胃中的翻腾稍微平息后,熙仪顿觉眼前一阵天昏地暗,她的头疼得要命!
她喘着气,白了小脸,「我……我的头好晕……」无力地扶着疼痛的额头,她虚弱的道。
「来人呀!」屏儿紧张的大喊,打算命人传来郎中,却被熙仪制止了。
「不用了……现在好多了……」她闭目深吸口气,乏力地抓住屏儿的手。
屏儿赶紧扶起熙仪,小心翼翼的搂着她软弱的身子坐上炕,「还想吐吗?」她担忧的蹙起眉,不停地为熙仪拍背。
熙仪摇头,接过热茶轻呷。
最近不知怎的,她一忽儿会像刚才那般难受,一忽儿又回复原状,身体反复无常的变化令她开始感到有点不安。
屏儿紧蹙着的眉头在一瞬间松懈了,她的眸里闪过一抹惊疑。
「格格您是不是害喜了?」她看着熙仪,直接说出心底那突然浮现的字眼。
害喜?
熙仪一怔,混沌的思绪还未来得及理解屏儿的意思,「我……」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格格您的月潮该有一段日子没来了,是不是?」屏儿偏头细想一会儿,直言问熙仪。
熙仪恍惚的点下头,她的心跳因屏儿所说的话,而渐渐紊乱起来。
「那就是了!」屏儿肯定的道,然后握着熙仪的手,兴奋的笑了起来,「恭喜格格!」
「我、我真的怀孕了?」熙仪不确定的问,小手不由自主的抚上自个儿的小腹,不敢相信自己已怀上了瑞匡的孩子。
「肯定如此!格格您先坐着别动,我这就去使人到宫里传卜太医来。」说罢,屏儿就夺门而出。
她怀孕了?怀上了瑞匡的孩子?是吗?会吗?
还未从惊愕的漩涡中跳出来,熙仪只能呆呆的低头看着自个儿的小腹,就在这一瞬间,她彷佛能感觉到腹中孩儿的心跳与蠢动,她几乎单凭感觉就能断定自己确实是怀孕了。
无限的狂喜霎时充斥在她本来忧郁无波的心湖上,她傻傻地笑了,过多的欣喜与感动使她滑下泪来。
多么奇妙的一回事!在她这副血肉之躯内竟藏着另一个生命,一个与她血脉相连的骨肉。
之后,凤仪居起了一阵骚动,经过卜太医的诊断,熙仪确实是怀孕了,已有三个月的身孕。
卜太医走后,随之而来的就是一向少理熙仪的恭亲王爷和福晋,当他们接到这天大的喜讯后,均迫不及待的前来凤仪居嘘寒问暖一番。
任谁都知道,他们仅是为了自个儿的孙子而来,并不是为了熙仪这个媳妇儿,他们关心的,绝对只是熙仪肚子里的孩子。
孝穆成皇后背夫偷汉,暗地里与道光皇帝的胞弟惇亲王通奸,这桩皇家丑事他们也略有所闻,虽然已是快十年的事情了,但他们犹记于心,对熙仪这个出自于孝穆成皇后的格格,一直心存轻蔑,而且道光对她的厌恶更一度成了宫中的忌讳,对一个皇帝不疼的格格,他们根本毋需特意去巴结。
虽然同住王府内,但他们一直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态度,熙仪进门四个多月了,他们极少理睬熙仪,而这一次突然的造访,显然只是为了恭亲王府的嫡孙子!
这点熙仪心底雪亮明白,面对着王爷和福晋的虚情假意,她只能无奈地接受,她不想去计较什么、介怀什么,此刻她心底最关心的,就是肚子里的孩子。
能为自己心爱的男人生儿育女,能怀上瑞匡的孩子,这对她来说,是这生最大的喜悦和最值得专注关心的事,其它的,她真的不愿多想了。
素手轻抚小腹,她不禁在想,孩子的出现,也许能分散她对瑞匡过分的专注与思念,有了孩子以后,她的日子该不会那么难熬了。
漫天的纷雪终于静止在寂寥的夜幕中,刺骨的寒风也停止了无情的掠夺,冬末的这场雪,下亦匆匆、去亦匆匆,无声地终止了……
清晨时分,一匹骏马正从城门外飞快的奔进京师,踏着一路的融雪来到恭亲王府前。
「喝!」
马上的男人大喝一声,低沉的嗓音有丝瘖哑,他勒住了身下不驯的马儿,过分强大的力量勒疼了牠,忿忿的闷气从牠的鼻孔里泄出。
瑞匡翻身下马,锐利的目光映进了马儿深邃好看的眼珠里,他拍了拍牠的脖子,轻抚牠暴躁的情绪。
把马缰交给门外的侍卫后,瑞匡踏着沉重的脚步,跨步走进了王府。
疲 惫不堪的他现在只想马上回到承贤轩倒头就睡,赶了三天三夜的路,疲累得让他几乎站着也能睡着。
「贝勒爷!」一道惊讶的喊声蓦然从他背后响起,他皱着眉转过身,见到那尔察正往他这儿走来,「您可回来了!恭喜贝勒爷!少福晋有喜了!」那尔察忙不迭道出那个属于他主子的喜讯。
「什么?」倦意瞬间被那尔察的话卷走了,瑞匡睁着炯炯有神的双目瞅视着那尔察,冷沉的眸中有丝惊疑。
「恭喜贝勒爷!您的少福晋有喜了!」那尔察不厌其烦的重复一遍。
瑞匡一怔,冷凛刚俊的脸庞瞬间被喜悦之色填满,无限的狂喜霎时驻进了他如冰的心房。「真的?」他惊讶的问,眉宇间有着掩不住的欣喜。
那尔察笑着点头,他可以感受到瑞匡的惊喜,他深邃的眸中流露出初为人父的兴奋与喜悦,他这个当奴才的也不禁为他高兴啊!
他要当阿玛了?他要当阿玛了?
狂喜的声音不断地在他心底吶喊,他兴奋得几乎要大喊出来,乐得几乎要昏厥了。
「我要去看熙仪!」说着,他就要走出承贤轩,这个消息奇异地让他忘却了那要命的劳累,他现在只想见到他的女人,他的熙仪!
「等等!」那尔察拉住了心急的瑞匡,「贝勒爷先去梳洗吧!洗净一身风尘仆仆再去吧!」他出言提醒道,看着瑞匡因高兴而搞得手忙脚乱的样子,他不禁轻笑。
他跟随这个主子已有十多年了,说真的,这是他头一回见到他如此高兴的模样。
「好的!」如梦初醒般走回头,瑞匡的嘴边仍带着兴奋的笑。
回到轩内,他胡乱地泡了一会儿热水,整理好衣衫后,就迫不及待的离开了承贤轩,飞快奔去凤仪居。
睡梦中,熙仪彷佛感觉到有一团热流正紧紧的包围住自己,那个叫她熟悉、久违的感觉,使她深深的眷恋着,她不禁越加偎进那股热流的泉源,并贪婪地索取那份灼热的温暖。
无意识的缠住了他,她舍不得放手了。
无声地加重了臂上的劲道,瑞匡将她拥得更深、更紧,大掌滑落到她的腰际,他轻柔的把她压向自己,并安静的倾听她那细碎的梦呓,真切感受她微微隆起的小腹,内里那个跳动着的,是揉合了他们俩的骨血的小生命……
细碎的吻如雨般洒落到她绝尘的容颜上,他下颚的青髭微微刺痛了她娇嫩的肌肤,那种痛感轻微得像是心养,熟悉得叫她心醉,她不禁嘤咛着,从飘忽不定的梦中悠悠醒来……
当迷蒙混沌的视线对上他如深海般的俊美眸子时,她几乎呆住了,「你……」难以置信的低喊,她不敢相信眼前所见的景象。
瑞匡宠溺的吻住了那张傻气的小嘴,并柔情万种的撷取她的温柔与芳香。
熟悉的吻就如深陷的记忆般,那样的炽烈霸道,却又那么的温柔缠绵,她不禁红了眼眶,心里满载着激动的情绪,她轻轻闭起双目,任他肆意亲吻她颤抖的唇瓣。
她是在作梦吗?是吗?这个梦太美好了……美好得令她只懂得掉泪,这亲吻的甜蜜不真实得像是一场梦、一场虚幻,她甚至不敢相信这般醉人的温存,正是源自于那个叫她苦苦恋着的男人。
如果这真是一场梦的话,她会甘愿赔掉一切,永远沉醉、沦陷在这个梦里……
嘴角突然尝到令人难受的咸涩,瑞匡不禁皱眉抬起双眸,发现她紧闭着的双眼正滑下一连串晶莹的泪珠,那一颗颗犹如断了线的珍珠如泉涌般坠落到她脸上,一如她的美丽、她的纤弱,他凛冽的心立时为此顿生一股怜爱与心疼之情。
「熙仪……」动情的低嗄唤着她的名字,他温热的唇压上她不断涌出泪水的眼,温柔地舔去她的泪儿,如同舔去她的伤痛般,无言地安抚着她那脆弱不堪的心灵。
「你回来了?」哽咽的问话几近心碎,她不敢睁开眼,生怕她的美梦会成空,而他,又会在她的面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有多少个夜里,她在甜美的梦中见到他,然而一觉醒来,才知原是南柯一梦,她的心就这样被悲伤撕碎,被思念的潮水无迹地吞噬、淹没了……
如果没有孩子的话,她真的怀疑自己到底能不能活下去?
「熙仪,我的熙仪……睁开双眼看着我……」看着她的泪不断地从那道紧闭着的裂缝汨汨流下,他整颗心被狠狠的拧紧着,为她的伤心泛起了无尽歉疚。
在他低哑的命令下,熙仪徐徐睁开泪眸,看着那张英挺如昔的脸庞,她着魔似的伸出指尖,极尽细腻、眷恋地轻抚他俊美得几近无瑕的五官,以撷取他的真实感。
两个多月来的思念就如倾盆大雨般淹没了她,她的眼、她的心、她的思绪、她的灵魂,全挤得满满的都是他,都是他啊!
「为什么你总是让我苦苦的等着呢?」她痴痴地凝视着叫她深深爱恋着的男人,心酸的问话几近低泣。
而她每次都会等得那么的心甘情愿,愿意浸淫在思念的寂寞与哀伤中,默默地、无怨无悔地等待他,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