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 爱情是个胖南瓜(四)(1 / 1)
“X年X月X日晴星期日
今天和朋友送景吾去机场。外面天气不怎么热,机场里冷气却开得有些过头。冷得我一直后悔只穿了一件衬衫。入闸口的时候,忍足递给他一个细绒长盒子。景吾打开来看,是一支钢笔。结果害我不好意思拿出自己的礼物。因为我也选的钢笔,而且没带包装盒。他带那么多东西去瑞士,再揣个盒子估计行李箱要装不下了。
不过,现在我后悔了。他坐的头等舱。服务什么的全是一流。反正行李也是托运。那会儿我干嘛不给他呢?也省得他晚上打电话问我,为什么没送礼物。
说来也怪,我问他怎么不坐家里的直升机去。那样多方便啊。他却死也不回答我。
真是怪人!”
迹部拿起日记本,背靠椅子端正坐好。他想,夏树真是个笨蛋!一个钢笔盒能有多重?礼物撞车就不拿出来了……
还有,怎么不坐直升机?还不是因为她说喜欢电影里女主在机场挥别男主的情景?
她怎么就一点也不明白?
迹部好笑的摇摇头,继续往下翻。
“X年X月X日阴星期一
今天真的很倒霉。闹钟响了却没闹醒我,害我第一节国语课小测验迟到。老师跟我开玩笑,说什么以为我不来了。我在心里苦笑。考试我哪儿敢不去啊?
唉!要是景吾在就好了。他一向比闹钟管用。”
比闹钟管用?
迹部手捧小本子,满头黑线的盯着那一页半响无语。搞了半天,敢情他在夏树心里的地位就是比闹钟高一点啊?
“X年X月X日晴星期二
今天我心情不错。中午吃饭时有朋友告诉我外系有个男生打听我的电话。哈哈~本小姐的魅力果然是无穷的~那个男的还说想请我去那个什么……嗯,餐厅名字我忘了。反正就是他想请我吃饭……”
男的?哪个男的?
少爷心里又开始不爽了。居然有人趁他不在,妄想打他老婆的主意!
“……不过,他长什么样是高还是胖我都没搞清楚。心里只是一直在想,景吾怎么还不给我电话?
昨天他是中午两点给我的电话。东京和瑞士相差八个小时。景吾说新学校很忙,总是清晨六点不到就起床。晚上零点过才有可能睡。
我觉得他很辛苦,为了爸爸的公司要跑去国外学什么管理。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夜深了才能合眼休息。早知道他学得这样辛苦,当初我也应该去学管理才是。就算只能帮他一点,那也是很不错的。
不过,再一想想,或许我留下来也是对的。麻衣说,如果我跟着景吾一起去瑞士,肯定不如他自己一个人去学得认真、仔细。
我认为她是对的。刚去瑞士,他自己也不可能马上适应那边的生活,还要抽空来顾我。我实在不想变成他的负担。”
负担?
迹部有点诧异。他从来就没觉得夏树是累赘、是负担,会拖累他,害他不能好好念书。如果她愿意和他一起去,迹部不知会有多高兴。
原来她不肯去那边找学校读书,就只因为这个?
“X年X月X日,阴,星期三
今天下午没有课。A子约我出门看电影。可怕的是,坐进电影院没几分钟,我突然想起了景吾。
那次从医院检查出来,他也带我去看了电影。也是一部动画片。可与今天的这部,风格很不一样。
后来离开电影院时,A子问我,迹部大人最近怎么样。我有些惊异,问她怎么还叫景吾作迹部大人?这都过多久了啊。
结果A子慌忙冲着我摆手解释,说是叫顺口了,没有别的意思,让我千万别多心。
我真是有些郁闷。难道在她心里,我就那么小气?
她想怎么叫景吾就怎么叫吧。反正就只是叫叫而已。
那天晚上我们一起去餐厅吃的饭,A子非要请我。期间,她还一直抱怨学校社团的副社长是个白痴,经常提议办一些匪夷所思的活动。我随口问她,那个副社长是谁。她吱吱呜呜了半天,最后才告诉我。原来是向日。”
向日?
迹部又想笑了。可是心底却有一点不是滋味。因为夏树的日记里,关于他的事似乎越来越少了。即使每一篇日记都有提起他,却都是些发生过的事。感觉就像时光开始停滞不前了。夏树老是沉溺于以往的记忆。直到两页后的那一篇,她才又记了些新的东西。却让迹部哭笑不得。
“X年X月X日晴,星期五
今天天气很好,我的心情却有些差。早上称体重,居然比前些日子重了一公斤。全都怪景吾!没事寄什么巧克力回来?
我不喜欢巧克力,不过是他寄的,那一盒我全给吃光了。现在好了,体重长了整整两斤!”
这样也怪我?
迹部拿着日记本的手止不住的微微颤抖。直到翻页后所见的内容。
“更倒霉的是,今天出门逛超市,遇见了穴户和麻衣。他们手牵着手一起买晚餐要用的食材,看起来十分甜蜜。
我很羡慕他们,脸上却还是装出满不在乎的神情。谁叫景吾去了那么远的地方,想要见他还得坐十几个小时的飞机。
不过,听声音倒是容易很多,直接打电话就行了。用3G的话,还能看见他的样子。但是见了以后,我会更加想他。弄得每次都舍不得挂电话。
还有昨天,我差一点就要告诉他,以后不用每天一起床就给我电话了。他本来就睡不够,还要抽空给我电话。那该有多累啊?
可是,我却很想听到他的声音。哪怕一分钟也好。真的很矛盾。
对了,刚才看表。现在东京是晚上八点。也就是说,瑞士是中午十二点。那家伙现在,应该在吃午饭了吧?”
吃午饭?
迹部笑着摇摇头。通常十二点的时候,他已经吃过饭了。那时候他刚好有空闲的半个小时休息时间。却不敢给夏树打电话。每一次打过去,他都舍不得挂断,可逼不得已还是要飞快的向她道别。他没法打那么多电话。
所以迹部常常逼自己不要打,或者只是早上起床的时候简单打一个。那样的话,他就用不着担心自己忍不住,会偷偷订机票跑回去看她。而以后的时间,夏树多次都在电话里表明,不用每天给她打。那时,他还有些难过的猜测,原来夏树是没那么想他的。
现在看来,他们两个都挺傻。
“今天星期日,麻衣大清早跑来家里非要拉我和她一起去游乐场。我想睡觉,又觉得待在家里很无聊。最后还是和她一起去了。
算起来,景吾到瑞士差不多两个月了。不知那边的生活是不是真的习惯了。上次我问他。他说瑞士风景很美,空气也清新干净,尤其是那所学校的周边环境。但我不能肯定那是不是真的。出门在外的人,总是对自己的家人报喜不报忧。尤其景吾自尊心那么强的一个人。更何况,我是他……太太。”
迹部有点诧异。搞不懂为什么‘太太’两个字,夏树非要用黑色墨水笔把它们划去,然后又拿红笔画个圆圈。难道结婚到现在,她还是有所害羞?
“游乐场人很多,大部分都是家长带着小孩子,还有成双成对亲亲我我的情侣。我和麻衣两个大三的女孩子跑来游乐场坐旋转木马和摩天轮,真是有些不好意思。
后来看杂耍的时候,我问她,为什么星期天不和穴户亮出去约会。她却告诉我,男朋友告诉了她一件比约会更有趣的事,而且和我有关。
我很好奇,却怎么问她都不肯说。还非拉我陪她去鬼屋。我说会怕,不愿意去。她却威胁,说什么‘如果不去就不告诉我’。
唉!我开始感叹自己交友不慎了。”
去鬼屋?
迹部心里‘腾’地升起股不好的预感。那一回树丛后弄掉冰欺凌的那个人,该不会是……
他吸一口气,翻过一页,接着往下看。
“本来以为自己会很害怕,可进了鬼屋里我却有些想哭。在东京的日子里,我总共就去过一回鬼屋。还是和景吾在一起前去的。那天,我在鬼屋里晕过去了。是景吾带我出去的。算起来,我还忘对他说谢谢了。
走出鬼屋以后,我缠着麻衣让她告诉我那个所谓的秘密。结果麻衣告诉我,穴户以前在游乐场看见,景吾在鬼屋后面的长椅上偷偷亲我。
他是不是看错了?
我实在不敢相信。景吾那样一个高傲的男孩子,会在游乐场里趁我晕过去时,偷偷吻我。
难道是神奇的化妆品效应?”
迹部简直哭笑不得。这跟化妆品有什么关系?难道一个女生画漂亮些他就吻她了?
还有,那时候她分明是涂了薄荷味的唇蜜,之前摩天轮上还特地补妆。害他吻下去后,自己嘴巴上也沾了不少唇蜜的甜味。后来想一想,倒也省了他再补擦唇膏湿润嘴唇。
“……然后麻衣问我,醒过来后我都干什么去了。我告诉她,和景吾一起看魔术表演了。结果麻衣取笑我,说我根本不是去跟踪千石的,原来是和迹部一起去游乐场约会。可是,当我反问她,为什么后来会和穴户亮在一起时,她居然不好意思的别过脑袋,不说话了。哈~没想到,她这么纯情的。
可是她不知道,”
下一页里,夏树在里面夹了两张门票。一张是进游乐场时买的。另一张是去鬼屋的。大概是时间久远。两张门票深蓝色的底,却都有些泛黄了。
迹部轻轻挪开那两张门票。她写:
“我提议要去看魔术表演其实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景吾。之前摩天轮上,他说小时候父母总是没有时间陪他,一个人总感觉寂寞。不过他那样的人,是不会明说自己寂寞的。但他就那个意思。
当时我感觉自己,就和他小时候一样,一个人孤零零的,很难受。老想着要回去。
不过,时间过得真快。当时我还闹着要走,现在已经嫁给景吾成他太太了。人生果然很奇妙。想什么,什么一定不来;不想什么,什么就偏偏要发生。
就像当初,我可没想要和谁谁永远在一起。现在倒是有这个念头了。
刚又看了表,现在东京是凌晨一点整。换算一下,瑞士是下午五点。景吾他,应该还没有下课吧?”
迹部把门票夹回记事本里,默默抬起头来,心里有点难受。怎么都一点了,她还没有睡?一个人趴在书桌上一笔一划记下今天发生的事。可无论是哪一件,到头来似乎都能和他扯上点关系。搁笔的时候,还不忘算算他那里的时间,猜猜他在做什么。
而那时候,迹部还在瑞士为夏树告诉他以后不用每天打电话回家感到烦心不已。
他以为她不怎么在乎自己是不是在她身旁,或者是不是每天想她。直到今天他才明白,夏树的在乎全藏在心里。藏在黑色记事本一页一页泛旧的纸张上。
迹部感觉夏树真是傻透了。她明明很想他,却死也不肯承认。每回他打电话回家,她都很高兴的告诉自己,她过得很不错。有很多人陪她。叫他不要打那么多电话,要专心学习。
原来,那些全是假的。
迹部叹口气,摇摇头。往后再翻几页,一个从未听过的陌生名字从字里行间跳出来,一下跃进他眼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