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拜 师(9)(1 / 1)
杨怀三摇摇头,正要进屋,郑成议出来了,他这是要去林子里习武,练习他的剑法。
他看到义妁还在那里跪着,吃了一惊,怎么还没走?他原以为昨晚义妁会知难而退,不料还真的跪了一个晚上。
他很想走过去,问问她的情况,可是他实在无法忍心面对义妁那张憔悴的脸和哀伤又坚定的眼神,于是他叫住了杨怀三。
“少爷,有什么吩咐?”
郑成议在杨怀三耳边嘀咕了几句,阔步离开了。
杨怀三进了屋,一会儿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米粥来到义妁的面前。
“暖暖身子吧,要跪也得吃饱了才有力气跪啊。这是少爷吩咐的,趁病患来之前快点喝了吧。”
喝完粥不久,病患就陆陆续续地来到了郑氏医馆,男女老少,各色人等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义妁,他们暂时忘却了自己的病痛,对义妁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这是哪家的姑娘啊?跪在医馆的门口做什么?”
“是呀。莫不是做了对不起郑大夫的事?”
“这下可惨了。郑大夫那么冷酷无情的人,要不是我这病非得郑大夫医治不可,我才不来这医馆呢!”
“可怜的孩子……”
“义妁!”
这时,一个尖脆咋乎的女声传到了义妁的耳朵,义妁觉得有些熟悉,正估摸着是谁呢,声音的主人就到了义妁的面前,一看,原来是白大婶。
白大婶是来医馆做杂工的。
白大婶瞪着铜锣大眼,脸上惊讶的表情相当夸张,“哎呀,我的天!怎么会是你,义妁?!昨晚我等你到半夜都不见你回家,心里急死了。原来你跑到这里来了。你来这里做什么?哎呀,怎么回事?怎么还跪着?这,这……”
“没事的,大婶,我很好,不用担心。”
“你是睁眼说瞎话,看你的脸就知道你有多不好了。快说说,这到底是为何?”
“小女想拜郑大夫为师……”
白大婶眼珠子骨碌一转,立刻明白了,“郑大夫不答应,你就跪在这里……”
白大婶一拍大腿,劝道:“我说你傻不傻啊?你跪在这里吃苦,他在家里逍遥快活谁知道呢?我说姑娘,你的医术并不差,你自己完全可以开一个医馆嘛!你开医馆,大婶帮你吆喝,保证不比郑氏医馆差。”
“求求你,快别这么说了。小女担当不起。”
“好了,好了,不说了。大婶进去干活去了,顺便在郑夫人面前为你美言几句。”
说着,白大婶挎着篮子,一扭一摆地走进了医馆。
又一天过去了,夕阳把义妁的身影拉得很长,病患逐渐散去,只有义妁依然跪在那里。
白大婶忙完了一天的活,走出了医馆,看到义妁还跪在门口,跑了过去,拍了拍脑门,“该死!都怪我。我忙起来就忘记了姑娘还在门口跪着呢。中午肯定没吃东西吧?来,吃点这个。”说着,从篮子里拿出一包点心,又在义妁耳边小声说道,“松子糕,很香的,我在伙房偷偷拿的。快吃吧,填饱肚子再跪也不迟。”
“大婶,小女不饿,你留着给大叔吃吧。”
“什么不饿?你又不是铁打的!吃吧,吃吧,我篮子里还有呢!”
义妁这才不好意思地拿起松子糕,塞进嘴里,她实在太饿了。
白大婶又劝道:“义妁啊,我看你还是死了这份心,跟我回去吧,狠心的郑大夫只知道给病患看诊,哪管你死活呢?!”说着就要去拉义妁的手。
义妁挣开了白大婶的手,笑了笑:“大婶,你先回吧,不用管我,小女没事的。小女心里有分寸,知道该怎么做。”
医馆门口又只剩下义妁一个人了,这时突然起了风,天上乌云密布,看样子又要下雨了。杨怀三出来关门,见义妁像木头一样跪在那里,心想不妙,这样跪下去会出人命的,于是匆匆跑去禀告师父郑无空。
郑无空正在病舍给重症患者施针,他的得意门生蔡之仁在一边协助。蔡之仁见杨怀三风风火火的样子,呵斥道:“没见师父在忙吗?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杨怀三在心里对蔡之仁狠狠骂道:“该死的家伙!大爷我在医馆的时候你还在娘胎里呢,竟敢对我吆喝!”可表面上杨怀三不得不毕恭毕敬?“我有重要事情禀告师父。”
蔡之仁刚要阻止,郑无空发话了:“说吧。”
“那个姑娘至今还跪在门口……”
郑无空给病患施完最后一针,擦了擦手,阔步走了出来。
杨怀三和蔡之仁紧跟其后。
“你以为你这样跪下去,我就会答应你吗?”郑无空看着义妁苍白的脸,心有所动,说话的语气明显没有昨日的生硬。
义妁已经没有力气大声说话了,她挣扎着,艰难地重复一句话:“请郑大夫收下小女。”
蔡之仁厌恶地看了一眼义妁,骂她不知好歹,请师父别理她,说这样的人他见多了。
郑无空喝住了蔡之仁,恰在这时,郑无空的儿子郑成议也从私塾读书回来,见此情景,为义妁姑娘好生心痛,虽然知道希望不大,但依然再一次劝说父亲收下义妁。
“爹,孩儿求你了,求你收下义妁姑娘吧!”
郑无空站在那里一言不发。他的内心在进行着剧烈的斗争。
轰隆隆的雷声突然响彻大地。
“师父,赶紧回去吧,要下大雨了!”蔡之仁道。
“爹,求求你收下义妁姑娘吧!”郑成议哀求道。
郑无空的表情异常冷峻,嘴巴像被钉子钉住了似的,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倾盆大雨突然而至,郑无空在蔡之仁与杨怀三的推拉下,脚步不由自主地向屋里移去。这时,郑成议做出了一个让众人震惊的举动,他突然在暴雨中直突突地跪了下来,冲着郑无空的背影喊道:“爹!如果你不答应义妁,孩儿也在此长跪不起!”
郑无空没有料到儿子会来这一手,回过头来,指着儿子的头,愤怒地说:“你……”后面的话却说不上来。
郑无空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医馆。医馆门口只剩下郑成议和义妁两个人了,雨越下越大,两个人的衣服全都湿了。
义妁也没有料到郑成议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她感动不已,哭着对郑成议说:“郑公子,小女何德何能值得你为我这么做?郑公子,请你快回去吧,求求你了,快回去吧!”
“在下这么做并不是为了姑娘。”为了不给义妁的心理增加负担,郑成议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其实他还有一个目的,长这么大了从来对父亲是言听计从,这次他想杀一杀父亲至高无上的权威。
郑无空在厅堂来回踱着步子,眉毛拧成一根绳子,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依然不见儿子走进来,终于挺不住了,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一挥手,说道:“让他们都进来吧。”
杨怀三拿着雨具飞奔而去。
“少爷,同意了,你爹同意收下义妁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