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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选别(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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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林弟子柳株瑶、司空夜之间会有一场选别,胜出者继承相思林,失败者却再无颜面留在江湖。好事者照例设了赌局,柳株瑶与司空夜的赔率升到了一比十。

尽管这是震动武林的大事,却未曾料想今日便是选别之日,而地点,居然会是这烟波浩淼的太湖。

上了二楼,意外见寒征宇早已经落座在一侧,微笑着摇摇扇子向他致意。他也笑笑,和江莲昼依次在二楼落座。

“我本以为,这场选别会在苗疆进行。”寒征隆打量着四周。这是靠西的侧位,北面的主位已有五六人落座了,年龄都在花甲之间,该是相思林各位长老了,正中的那位老妇人满头华发,连眉毛都是雪白的,她端坐着,一手持乌木手杖,双目如炬,宝相庄严。

“是因为她么?相思林上代律长老,殷婆婆?”

相思林的诸位长老中,殷婆婆算是辈分最高的。自上上代林主玉弄影起便一直辅佐在侧,可谓三朝元老。此番司空如绽仙逝,仅留下遗命,若非有殷婆婆压着,相思林只怕早已经内讧了。

“嗯,殷婆婆是江南人,现在是常住在这香泠阁中了,老人家年纪大了不宜长途奔波,坐待这些后生小辈来请安便是了。”江莲昼垂首抿下一口上好的碧螺春,笑着指点说:“后面那位姑娘,便是这香泠阁的主人,唐初侬。”

寒征隆依言望去,侍立在殷婆婆身后的,是位身穿红衣的绝色女子。果真与传言无二,这般绝色,若用美丽二字来形容,当真是亵渎了。

他正想开口,却见有人走进了底楼的天井。

被十几人簇拥着的,正是相思林大弟子柳株瑶。一身潇洒的白袍,外罩白色披风,浑身上下,连那剑,都是通体雪白的,浑身,竟没有一丝瑕疵,就连天上飘落的雪片,也不如他柳株瑶通透洁净的十分之一。

他的身后,是十二名如花般貌美的随从,有男有女,身着统一的白色衣袍,个个啜着笑意,仿佛这林主之位,早已是他们主人的囊中之物。

不若穆东峙的粗犷刚毅,不若寒征隆的沉稳内敛,不若江莲昼的灵动脱俗,柳株瑶似那五月西子湖边的垂柳,俊美飘逸。江湖人曾将穆东峙,寒征隆,江莲昼及柳株瑶并称为武林四公子,但这四人却全然没有相应之意,久而久之,便也作罢了。

但见那柳株瑶走进天井中,环顾四周,抬手抱拳向熟识的人一一致意,二楼侧位上也有不少人起身还礼,他的眼光瞟过寒征宇,更是微笑着向他摆了摆拳。

“你与他?”寒征隆诧异道

“几年前在山西见过几面,柳株瑶与师傅畅谈三日,相聚甚欢。”

“却没动手?”更诧异。岳清秋不会武,但是他的随从岳拙却是当年邪派排名前十的高手,被岳清秋收服了。无数人想动岳清秋却慑于岳拙,无可奈何。

“没动手。”

寒征隆嗤笑一声,没再搭话。

之后,缓缓走到他对面的,只得二人。

一身白底暗花锦袍的司空夜,以及持伞侍立在她身后的黑衣男子,刑风。

相思林名满天下的另一人,相思林大统领,以一手重澜刀法闻名于世,为人公正严厉,江湖中人见了,都要称呼一声刑统领。未曾想他却以随从之姿侍立于司空夜的身后。这其中,该是有颇多深意吧。

虽只得二人,但这一白一黑的身影,却较之柳株瑶有更重的波澜。

“大哥,那是夜舞!”寒征宇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个白衣女子,以只有二人才能听到的音量开口道。

“那是司空夜,昨日里见过的。”寒征隆也直看着司空夜,轻声回答。

“竟是如此相像。你曾经与她交过手吧?”

“十年前,她已与我在伯仲之间……”

“师兄别来无恙。”最先开口的是司空夜,她脸上的微笑,算是友善的吧,目光的焦距落在柳株瑶手中的白色宝剑。

“夜儿,你的剑呢?”柳株瑶轻抚手中雪白的剑鞘,冷冷的凝视眼前女子。她在看他的剑,是的,明眼人一眼便认出了,这是司空如绽生前的佩剑,也是从上上代林主玉弄影手中传下来的名剑“湛卢”。恩师过世后,殷婆婆主持,将这剑投入滚滚红尘中,他花了整整十个月,才将此剑追回。

“剑,自然在我手里。”司空夜还是笑着,友善得紧,却全然看不出战前的激昂。

“你……”柳株瑶还想说什么,却被殷婆婆的话打断。

“株瑶,夜儿,今日之战,胜者即是相思林主人,你二人可明白。”

“明白。”

“是,婆婆。”

“那便开始吧,如绽遗命,得剑之胜者,才是林主之选。”

殷婆婆话音刚落,那些白衣侍从鱼贯退出战圈,而刑风也默默收伞,回身离开。

“夜儿,我寻着了‘湛卢’。”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等待他二人出手之际,柳株瑶却开口了。一贯疏离冷漠的双眸却多了一丝丝情绪的意味。

“那又如何?”司空夜开口,那友善的笑容始终没有变,温柔的,平和的,仿佛知己好友间把酒言欢,弹琴作乐。

“师傅的遗命,得剑之胜者,我已经拿到了‘湛卢’,你还要比么?”

闻言,司空夜的笑却仍是未变,也不答话,只是在那里,一径笑着。那流露的情感转瞬即逝,柳株瑶拔出剑来,甫出手便是他的成名技“醉花雨”。

凌厉的剑气如一张漫天遍地的网,柳株瑶便在那网的正中,该是只有一个柳株瑶吧,却警觉这张网便是他所编织的,那剑网闪电般向司空夜罩去。

“师兄,你误会了。”司空夜抽出宽大衣袖中的剑,那温和的笑有一瞬间悲伤起来,很快被她滑过的剑气所遮盖。

她的剑究竟是什么剑呢?每一式滑过,都会有星点的寒芒蹦出,司空夜使的,竟也是“醉花雨”。她身形似未动,却处处是她的身影,那剑,温柔得像阳春细雨,也似酒后微醺,紧密的,缠绵的,却无处不在,甚至,被她的剑网所罩住,便无法呼吸。

而后,寒芒闪过,白色的半截剑身飞了出去,牢牢钉在了门栏上。

雪仍是沉沉的下着,可那电光火石的刹那,胜负已分。

柳株瑶瞪大双眼,不可致信的看着手中残余半截剑身的“湛卢”残剑,司空夜拿剑指着他,仍是那笑。“你真的误会了。”

“怎么可能……”

“相思林的剑,是自己找的。”

那是一场再明了也没有的结果,赢的人,是司空夜。

那把油纸伞又一次静悄悄的张在她头顶上,刑风已静静立在她身后。她回首,点头示意。而后,如黄昏的彩蝶飞舞般,一个翩翩灵动的身影向她飘来。唐初侬手捧着月白色披风,轻轻为她披上。

“今日胜负已分,相思林主人司空夜,诸位长老可由异议?”

殷婆婆苍老嘶哑的声音威严的回响在天井上方,她的眼睛却是直直看向柳株瑶的。

他依旧直挺挺的站在天井中央,任凭那飞雪落在他发间,双眼,没有焦距。那十来个随侍团团围住他,叽叽喳喳的开口,却得不到一丝回应。

“株瑶,你可由异议?”殷婆婆又开口。

半晌,柳株瑶抬起头来,对着殷婆婆却是一笑。“柳株瑶,没有异议。”

那声音,却着实虚弱。他摇摇头,随即一跃而起,足点屋檐,几个起落间,已然失去了踪影。天地间只余他的声音。

“夜儿,你等着,有一天,我会来找你。”

众人愣了半晌,才见他那一串小随从急急的循着他而去,一时间,此起彼伏的“公子”叫声不绝于耳。

司空夜摇摇头,缓缓走向二楼主位的下方。那里早有人等在那里。司空夜抽出隐在袖中的剑,交与她,那小姑娘接过剑,甜甜的叫声小姐,而后一跃而起,落在殷婆婆面前,将剑交过。

柳株瑶并没有理解司空如绽的意思。相思林历代,剑是极为重要的信物。但这信物,并非代代相传。守成从来不是相思林的风格,不断的前进,不断的发觉,才是立于不败之地的法则。这便是林主遗命的真正含义,若参不透其中奥意,拼了命去寻那上代的宝剑,便是落了下流了。

当年司空如绽原也是寻了上古名剑玄鸾的,却因苗疆魔教肆无忌惮,抢了湛卢去,这才一怒之下直杀进了他魔教总坛,夺了宝剑。为了这桩功绩,司空如绽才继续使用湛卢,而将玄鸾送给了司空夜。

“夜儿,你这是什么剑?”

“月刹。”

顿时,语惊四座。连寒征隆也诧异起来。南魂月刹,北魄泣血,在江湖上是一个传说。天象异变,遂西天武神将以斧凿天,双生星子坠地,一星落于炎之极,一星落于寒之极。后人自西域火山的岩浆及极北苦寒之地的山颠找到这两颗星子,以熔岩煅烧成刀,成至阳至刚之“泣血”,加上未嫁少女鲜血所铸,成至阴至寒之“月刹”。

三年前,寒征隆自长白山天池之底寻到宝刀泣血,这武林间便已没有了可以与其抗衡的。却万万没想到,三年后,月刹出世。

殷婆婆抽出宝刀,莞尔。之后,抛还给她。 “夜儿,开刃吧。”

司空夜抽出剑刃,划破手腕,将自己的血滴上那剑刃,顿时月刹寒芒绽现,而后,尖锐的鸣叫起来。与此同时,寒征隆手中的泣血也似共鸣般,浑厚的回响起来。

司空夜望向共鸣的这处,发觉寒征隆也着看着她,她眨眨眼,颇为复杂的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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