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情怯(1 / 1)
第一百三十三章 情怯
“我好像比你大些呢!该是我叫你妹妹来着!”其实这桂花酒也不怎么好喝,太甜,进了喉咙倒是有点让人腻味。
她抿着嘴笑,“呵呵,还真是的!采儿倒是比你先进的门好多年了,就忍不住有点倚老卖老了!秦姑娘莫怪啊!”
我实在是挑不出眼前之人的一点点差错,年轻美貌,气质不凡,而且八面玲珑,说话也婉转。 再看看自己,不过是个反应迟缓的老姑娘罢了。 怎么也想不通,那阿飞究竟看上了我什么了,难道真的就是为了我长的这张脸!
“其实啊,夫君什么都好,就是解不开对大夫人的那个情结。 好像大夫人死了那么多年了,还到处收罗和她长得相像的女子。 我看秦姑娘倒是好福气,你这脸蛋还长得真像她!真让人羡慕啊!”她说着却伸出一只兰花指来,在我的脸颊上拂了一下。
“不许碰我的娘!”边上的小粉团似乎在为我打抱不平,“父亲说的,他不在,就由我来保护娘亲!”
“小少爷,你父亲不在临江县吗?”杨采儿似乎有些意外。
“父亲很快就会回来的!我的父亲是大英雄,你若是敢欺负我娘,他回来会狠狠地责罚于你!”
我连忙起来打圆场,“阿飞他要去京中办事,过几日方能回来,二夫人等几日就好了!”
她笑笑,却并不对着我。 只凑拢了过去柔声对着小粉团说话,“你放心,我一直都知道你的父亲最在意你地亲娘,没人敢欺负她的!”
这话明明是好意,怎么在我听来却觉得那么心烦意乱,听自己干干地开口,“二夫人见过大夫人吗?”
“怎么没见过!”她细细地盯了我一眼。 美目中存了不少的探究,“可惜大夫人红颜薄命。 哪里有秦姑娘的这份福气呢!”
“娘啊,怎么没有甜豆糕,我要吃甜豆糕!”小粉团嘟起了嘴巴,显然我们的话题他并不感兴趣。
杨采儿眯起了眼睛,仔细地看着小粉团,然后亲热地过去将他抱起,“这个孩子小的时候我见过一次的呢。 真地是惹人喜欢。 跟他的娘长得还真地很像!”也不知道她是在和小粉团说话,还是和我,竟叹了一口气,“唉,可怜从小就没了娘亲,夫君为了那大夫人却殉情跳崖自尽。 。 。 。 。 。 ”
我的人不由地一抖,原来那宗飞和原配竟有如此惨烈的故事!再抬头看看眼前的女子,现在双眉紧锁。 抱着不停在挣扎的小粉团,似乎也沉浸在回忆之中。
我很想再问问的,身边有个丫头过来给我斟酒,也许是见我迷惑,幽幽地开口,“秦姑娘。 我家二夫人可是爷的救命恩人呢。 还历尽了千辛万苦,跟随大人打仗,住军营,吃了多少苦,连他们地婚姻都是先帝钦赐的呢。 。 。 。 。 。 ”
“多嘴,小红!”显然这位尊贵的二夫人还相当谦逊知进退。
小丫头还不服气,“谁不知道我们夫人最贤德善良,多少年了,一直默默地陪伴在爷的身边,一句怨言都没有!”
“好了!你这个丫头。 还没完了是吧!”杨采儿红了脸。 一松手,将小粉团交到那个小红手里。 “去,还不带小少爷去挑点点心回来!”
不大的包厅中就剩下了我们两个女人,安静地坐在我对面的是那位曾经与我的未婚夫同患难,共生死的女子。
再怎么看,那宗飞固然是个多情种子,但毕竟都是出于对糟糠地怀念,也不失有情有义,知取舍,懂爱惜;能赢得眼前这般的美人儿的芳心,甘做痴藤相绕,曾经又是陈国的大将军,必定是个有作为,能进退的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照道理,我应该大肆庆幸一番地。 想我秦青芽小家碧玉才刚刚够格,人其实属于中看不中用,病病歪歪的身体,浑浑噩噩的神智,竟能嫁于这般的人物,简直就是前世里几辈子烧了高香才换来的。
可是我却怎么觉得手脚冰凉,嘴中溢满了酸涩。
且不说我到底长得和那大夫人有几分的相像,只回想那几日有阿飞在身边的日子,他眼中的痴迷,他莫名其妙的心痛,他欲言又止的隐忍,现在已经知道了,都不是针对于我地。 那么,谁又能保证他不会在某个地方又见到一位比我更像他心目中人地女子。 。 。 。 。 。
这样想着,不由叹了一口气,会不会我心中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希翼,才会有此刻如此明显地不甘!不甘?我被自己想出来的这两个字吓到了,看看身边那位如花似玉的娇娘,一脸的贤德恭谦,我自嘲般地苦笑,我有这个资格吗。 。 。 。 。 。 倒不如安分守己从此学做淑贤之女,扮演好阿飞眼中想看到的那个角色更来得实际、可靠些。
边上的杨采儿显然看出了我内心的挣扎,会心地一笑,“秦姑娘,其实你也不必担忧,夫君是个重情义的人。 以前也有过不少和大夫人长得相像的美人儿进门,夫君可是从来没亏待过她们的。 即便是过些日子不再新鲜有趣了,打发回家时也都是重金厚礼,绝不会让你空手而归的!”
我极力想扯了个笑脸来,却发现根本笑不出来。 只是眼前的人笑得如此地甜美,与我心中的苦涩恰恰成了鲜明的比衬。 忽然觉得自己座位下的椅子又硬又冷,不舒服至极,我下意识地站了起来,却无力地发现自己魂不守舍的声音听起来涩涩的没有底气,“孩子呢,我们该回去了!”
仿佛是排练好的。 小红一掀门帘子走了进来。 她怀中抱着满脸通红地小粉团,正冲着我龇牙咧嘴地乐,我顿了顿,“你给他喝酒了?”
“是呀!”小红点头,“小少爷喜欢喝,我就让他舔了舔!”
我伸手接过了小粉团,看他晕晕乎乎的样子。 恐怕不只是舔了舔呢!
身后的杨采儿说得语重心长,“不是我说你呢。 秦姑娘,毕竟夫君还没有和你成亲。 两个人现在就住在一处,恩爱缠绵,交颈而卧可不成体统。 秦姑娘不在意自己的名声,我们当女人的总得为夫君的清誉想想吧!”
回家的路走得我跌跌撞撞地,身边的阿紫扶了我两次,才算没把已经睡得跟滩烂泥似地小粉团给摔了。 回到家将小粉团放倒。 自己却跟失了心似的不舒服起来。 想来想去,其实和师兄秦宗飞门不当户不对的,这没来由的疼爱关怀终究是不切实际的假象。 不如这就和娘亲去讲讲,趁自己还没过门,还是将这门亲事退了吧。
谁知娘亲连听都不要听,也不说不,只扶额叹息,“作孽啊!作孽!”
看着她一付女婿非阿飞不可的样子倒是让人神伤。 “娘啊,倘若他真是待你女儿真心也算了了,如今不过是见了女儿的这张脸,生了怀念旧人地情意出来了。 且不说他家里还有一位不可方物的患难娇妻,即便是真的只娶了我一个去,也不过是别人的替代物罢了!”
谁知娘亲听了我的话连连跺起脚来。 “小芽,这话从此娘再不要听了。 阿飞为了你吃了不知道多少苦,当初你生病的时候,若不是日日嚷着要回家,他都还要执意留你在身边。 什么替代不替代,也不知道听了谁的挑唆!”
“什么!留我在身边!”我才发现原来里面有什么没让我知道的事情。
“可不是嘛,当初你得了这病,每日里只一见到他就会头痛得死去活来。 就这样,阿飞还死死地留了你三个月,实在留不住了。 才不情不愿地将你送回家来疗养。 得空了会从京城匆匆跑来看你一眼。 又怕你身子经不得,连脸都不敢露。 唉。 偏偏你都不记得,偏偏你都要忘记。 。 。 。 。 。 ”
我哆嗦着站起来,这都是怎么回事?什么一见到他就会头痛?难道我和阿飞早就认识?为什么我会忘记了!是什么让我将一个人忘记得如此彻底!伸出手来指着娘亲,娘啊,你到底知道些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可是却发现嘴唇抖得厉害无法成句,随着一阵头晕,眼前雾蒙蒙地一片,就再也没了知觉!
等到清醒过来,已经躺在了自己的床上,看看天,早就天黑了。
忽然有点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 。 。 。 。 。 撑起来,正看见娘亲在我身边抹眼泪。
我连忙冲她挤了个笑脸,“娘,我不是睡了整整一下午了吧!”
她叹气,“还笑,差点把我给吓死!”
其实娘亲也就50不到的年纪,如今却早已白了双鬓,满脸的皱纹又深又长,心中不由怜惜起来,“女儿不孝呢,这些年让娘亲和奶奶操心、担忧了!原来有那么多往事女儿竟已经忘记了!”
她过来温和地拢了拢我散乱的头发,“其实以前之事,娘也就知道白天里跟你说地这些了。 你自己好好斟酌斟酌,这婚事也由你自己决定,你若是真的想退婚,只要你想好了那就退了吧!娘无所求,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在娘的跟前,就好了!”
我把头埋入娘亲的怀抱,忽然就有了心满意足的感觉。 仿佛曾经多少次了,从昏睡中醒来,孤单无助,失落彷徨,唯一期盼着的就是能在娘亲的怀抱中寻得片刻的温暖,可是偏偏多少次了总是不得;如今亲人就在眼前,这就是我最大的福份,还有什么值得追究和计较地呢!
门上忽然急急地走来了翠竹,“小姐,小少爷怎么到现在也还没醒来!本来只是酣睡,现在小脸越来越红,头上止不住地冒汗,奴婢急得很,不会有什么不好?”
(待续。 。 。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