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离宫(1 / 1)
第一百零一章 离宫
“你不能!”我冷冷地看她,“只是你没得选!”
“哦?”她忽然笑了起来,“妹妹,你错了!说了半天,我可都是说的是如果,姐姐替你着急,设身处地地替你做了些假设而已。 其实,皇上都找不到的,本宫哪里就行了!”
我站了起来,眼前的人如此难对付,是我没有料到的,只是她也太小看了我今日孤注一掷的决心了!
屋中暖炉盈香,却仍有冷意阵阵侵进心里,我不怒反笑,缓缓地开口,“既然如此,本宫这趟算是白跑了!只是贵妃娘娘可知道,那日宫变,整个宫中除了皇上和我,只有一个人知道,淑妃会在子时被赐死!姐姐你说,那淑妃是如何事先知道的呢?”
她的人一激灵,明眸微转,“皇上明察秋毫,怎会不知道我父亲是有意亲近郑贼,忍辱负重,衷心为国的!”
我假装无辜地冲着她眨眼,“原来如此啊!”
继而也学着她的样子笑了起来,“也许皇上知道,也许他不知道,只是,这宫闱丑事,若是有人将此事当众宣扬出来,娘娘可有把握皇上会不顾皇家的体面,来赦免那曾经暗助弑君反贼的宁大人和他的九族?”
她终于无力地瘫坐在了椅子上,脸色已经惨白如纸,再不发一言。
我明白这场战役我算是打赢了,可是心里竟无一丝半点的高兴。 曾经亲如手足地姐妹,如今彼此都已千疮百孔,被对方凌迟得遍体鳞伤。 望着眼前世故老练的宫装女子,我恍惚了,曾经素秋院中那位婉约善良的女子,真的存在过吗?还是从来就是我的一厢情愿,我的自以为是。 我的自作聪明!
我静静地走出拢翠宫薄雾霜气弥漫地庭前廊下,披了银狐深绒披风仍觉寒意扑面。 呵气成霜,空气里孕育着的阴霾彻骨寒天。 风吹来,鼻尖上感到了一点冰凉,终于下雪了么!不一会儿小雪点变成了鹅**片而下,越来越大,今年地第一场雪,正在将这宫中曾经的腥风血雨不留一点痕迹地渐渐掩盖。 埋葬。 。 。
眼前一枝老梅,虬枝繁花,给漫天的素色带来了亮意,妖艳异常,让人不经意间回眸,历历往事纷纭,春秋易过,眼前的深宫冷院。 却渐渐模糊,渐渐在我的视线中消失殆尽。 我深吸一口气,挺胸抬头,将脚步放大,这里终究不是我的归宿,这里终究没有我的牵挂。 。 。
10日后。 静妃娘娘地贴身丫鬟玉儿被娘娘亲自配给了皇家侍卫长,出宫成亲。 娘娘恩重情长,亲赐了照顾了她多年的丫鬟彩礼嫁妆,并派了宫人直接抬入玉儿夫家。 听说静妃娘娘慷慨大方,光十个嫁妆箱奁满满蹬蹬,每一个竟足有半人高,见到的人都说玉儿姑娘前世修来的福分,摊上了这么好的主子。
而当晚深宫中的凌鸢阁里忽然起火,火势凶猛,宫人们救火不及。 那火竟足足烧了一个晚上。 火尽残骸中。 赫然一具女尸,虽然早已面目全非。 无法辨认,但谁都知道,正是那位可怜的容贵人娘娘。
而玉儿新嫁的第二天早上,家中来了无数宫廷侍卫,翻箱倒柜,将家中所有人一并抓起下狱,足足关了一个月之后,忽然又被豁罪全部放出,只那侍卫长被撤职,遣送回乡,永世不再留用。
对于那位容贵人娘娘,雁帝只字不再提起,只是一头埋入国事,极少再有踏入后宫。 只有皇上身边贴身地侍卫太监知道,每至深夜,皇上都会细细翻看着书案边那一堆炭笔画纸,每一张上都会停留很久,很久。 。 。
而静妃娘娘一听容贵人娘娘遭难,当场晕倒,从此一病不起,再不出宫门,再不见任何人。 这场病,娘娘足足病了有半年之久,直到有一日,皇上身边的太监忽然发现书案上的那堆画纸里多了一张画,画中是一个娇笑单纯、活泼美丽的宫装女子,牵着一匹健壮的大马,神采徐徐如生,呼之欲出的不正是那位拢翠宫中那日日翘首盼望皇上地美人儿吗?
那一晚,雁帝临幸了拢翠宫。
一直到很久以后,皇上向身边的宁皇后问及此事,宁皇后也是莫名其妙、一头雾水。 只是美人还是那般温和,善解人意,凤仪天下的宁皇后贤德仁厚,举世仰慕,甚至在一执掌东宫以后,亲自求皇上重建了凌鸢阁,为闺中挚友容贵人立碑建亭,而她自己则谦卑地再也没有搬出过拢翠宫,那只住过一位皇后的昭阳正殿一直空着,多少年了,再也无人问津。 。 。 。 。 。
当日我的确是躲在嫁妆中的一只大箱子里被静妃送出了宫外。
为了保障自己的人生安全,我特地从静妃手里讹来了宫变时赵如雁给的御佩,这御佩是皇帝的象征,静妃一直对雁帝谎称被我遗失,而没有交还,也是做以防万一之用吧。 而我始终没有揭穿她,如今于我,正好可以防身。 如若我一旦有危险,那我只要将它丢弃路边,有人拾得,定会送回宫中,那我安排好的人就会将我离宫,静妃藏匿我地儿子地事实真相托盘而出。
一切都计划完满,只是千算万算唯一没有算到的是,等我来到了郊外静妃安置洛洛地小宅,早已人去楼空。 张其是陈国太子意的人,而我,其实是早就知道了的。 宁家父女对竟然会自己如此疏忽大意也深感不安,又生怕我就此反悔,再回宫中。 千方百计派暗伏的手下打听出来,原来那张其竟已经带着洛洛去了陈国。
“娘娘!”宁文崇果然很不放心,“此番没有别的办法了。 若是娘娘愿意去陈国找小世子,宁某定会鼎立相帮娘娘出宇国!”
对于如今宫变已经平息,张其为什么还要挟持我地儿子,实在让人无法理解。 只是我除了一路前往陈国追去已经没有了退路。 当下对宁文崇点点头。
宁文崇给我派了个小婢女风儿装扮成小媳妇,而我则装扮成了少年郎,两人一副夫妻回家过年的模样,亏得宁正在四处捉拿郑贼余党。 他的一块通行令牌使我的离京竟没有遇到丝毫的阻拦和盘查。
走的那日,正是大雪纷飞。 一出了大都,我们就专拣小路,策马狂奔起来。 我实在是心急如焚,除非累得快趴下了,才住店吃饭,不然就是不眠不休地跑路。 那小丫头比我可要壮实多了,紧紧跟随。 从来不叫苦。 这样也足足走了七天,我们才刚刚到了边关。 山里的路崎岖不堪,使我们终于不得不放慢了速度,走在这处于两国中间地山里小路,说不管,两处的官兵都可以管不着;说管,我这个人哪一方都不能让人给抓住了。
今日地风儿格外安静,原本宁文崇交待的是送到我出宇国为止的。 眼看前面就是陈国,她的任务也算是圆满完成了。 这几日一路过来,和她虽然话不多,但也多亏她照应,处处相帮,不然恐怕还会耽误更久。 外面狂风呼啸,大雪当道,忽然忧郁地想,少了个人一起走,应该会艰难许多吧。
今天天冷得吓人,山里风又大,两人根本走不快,眼看天就要黑了,我们才刚刚走进一片小树林。 看她牵住马在我身边停住,一侧身仍旧用装扮了的称呼。 “夫君。 这里已经是陈国了!”
我点点头,感激地看她。 将随身带了的酒袋打开,自己喝了一口,递到她面前,这几日全靠这酒了,风雪狂奔绝没有看起来的那般浪漫潇洒,其中地艰辛只有共同经历了,才有体会。 “风儿,来,喝口酒,热热身子,多谢你一路照顾于我!”
她接过去喝了一口,淡淡地笑,“哪里,这是我的任务!”
“嗯,回去和宁大人带个好吧!就说我已经平安到了陈国了!”
她忽然一抬头,犀利地看了我一眼,“娘娘,最后还有一件事,宁大人让我要带一样娘娘的东西回去做证据!”
“哦?”我笑了,“什么东西啊?”
才一眨眼,她的眼眸里有了杀气,“您的人头!”
我吃惊地看着她,“为什么?我已经答应了宁大人不回宇国了呀!”
她冷冷一笑,又仰头灌了一口酒,然后一扔开,从怀中掏出了一把小刀,“娘娘,您真天真,要知道这世上只有死人的保证最牢靠!”
“慢!”我举手,凝眉注视着她,“死也要让我死个明白!我只是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别说与你本来就无冤无仇,一路过来,我也待你不薄,你就不能放过于我?”
她挑眉尖笑,鄙夷地看着我,根本不屑和我解释,“娘娘,您是我风娘见过的最笨地女人!你死了以后就会明白为什么了!”
我人往后退了些,看着她风雪中狰狞的笑脸,一时倒是满是怜悯,“唉,是你自己要寻的死路,我已经给了你机会了,你别怪我无情!”
她惊讶地看着我说话,渐渐地失神,然后我看她的鼻子里有鲜血流出,先是一滴一滴,然后越来越多,直流而下,她浑身巨颤,摇晃着捂住了肚子,“你,你在酒里放毒!”
我牵着马往后退,“风儿,你忘记我是从哪里来的了。 这是大内皇宫的腹毒,其实我是有解药地,如果刚才你愿意放过我,现在你就不会死了!”
可惜我已经不知道她听不听得到我的话了,她噗通一声跌下马去,就地瘫倒,我不想再看了,一拉缰绳,策马飞奔起来,曾经亲眼见过林参中毒,七窍流血惨死在我的面前,这样的场面恐怕我永远也无法习惯。
风把雪重重地扇在我的脸上,把我的世界也一起冻成严霜,其实我也变了,我也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我了,什么时候起我也变得如此心狠手辣,处处算计,为了保护自己开始不惜杀戮,对于觊觎我一切的任何人都毫不留情。
可是,我不会回头,我会一直向前,因为我知道,我的身后就是万丈深渊,稍一迟疑,稍一退让,我就会万劫不复,再也见不到我的亲人。 。 。 。 。 。
(待续。。 。 。 。 。 )
(第五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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