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二十二章(1 / 1)
重阳被引到了云雾之上,学着仙家们故作一副风流样。对月吟诗浅进酒,脸上淡淡地笑着身上委实是难受的。更痛苦的便是,也不知是仙家们的酒喝多了,还是确实没有什么本事。不管是地仙还是上仙,挨个地往前来敬酒。头一句说辞便是:“这位仙友怕是刚刚被调下来的上仙吧。瞧瞧你这周身的仙气当日在上头的时候也是怪风光的吧。”
神仙忌讳这个贬字就是调来代替。
神仙也分个高低贵贱的,委实也不逍遥。重阳苦着脸一杯杯地喝,打着哈哈应酬着。
这酒喝到第十六杯的时候,身后被什么东西给黏上了。回头一看,原来是崽崽。再一回头,琴柯一张俏脸蛋就生生印在眼前。重阳冷冷地笑了三声,脑门子就凉了。
“姐姐,姐姐,你怎么蒙了面纱?”崽崽上来就问,伸着手就要掀去。
重阳赶忙拦住,吓到孩子怕酒不好了:“没什么,只是最近这种打扮比较流行。”
崽崽哭哭闹闹就是要看。重阳无奈只能一直推脱。倒是琴柯上来解围:“崽崽,莫要闹了。”说着又转眼看着重阳,“重阳姑娘原来是位上仙。在我玄冥岛上的时候,怕是用了箍仙咒束了自己一身的仙气,为的就是不吓到我们这样的小仙吧。”
重阳被琴柯的话刺着脊背生疼,呵呵地笑了两声,想起了正事:“晏公子,他怎样?”
“挺好的,不过早就回长安了。”琴柯一句话就让重阳放心了下来。
今日若是有命活下来,真该去长安看看他,可念及脸上的伤,又有些气馁。
琴柯算是过来打了招呼,两人在一处本就说不上什么贴己的话,便领着崽崽要走。崽崽哭闹着不肯离去,硬是缠着重阳。重阳点点头,摸摸崽崽的额头,又冲着琴柯说:“就让他在这里玩一会吧。”
琴柯扬着嘴笑笑,俯下身捏了捏崽崽的脸:“这一次就如你所愿。”
崽崽陪在旁边,过来敬酒的人,就少了一半。重阳一边逗弄着崽崽一边斜着头看着头顶外十丈远处的符广上仙。这老头一看就是个文弱上仙的样子,一会子拿腔拿调地对付人,一会子抬头望着月亮一阵伤春悲秋。看来这一次的希望大了一分。
这符广上仙是个干瘦老头对歌舞没什么爱好就没有什么节目助兴。重阳挨得实在辛苦,就竖了耳朵去听隔壁桌两人的闲话。听了几句,大概听出说的是琴柯。两人还指指点点,眉眼弯的似夜空中的玄月,淫光阵阵。
“那便是琴柯了。”
“哦,她就是为了那位连玄冥湖的主人也不要的?”
“没错,她姐姐也是这样的。我看他们那一族大抵都是这个毛病。”
“你说那位的府里到底有多少美女仙子呀?”
一个摇摇头,神色神秘道:“谁知道呢。不过每一个都被弄得五迷三道的。”
两人没头没脑了地念了半天,说道那人的时候脸上有一种敬畏之色。但不管是谁,越听越像是登徒浪子。倒是跟胥游有些相似。
重阳正想作罢,刚一扭头,就听一个开口说了一句:“你说七公子夜夜笙歌的,那身子受得了吗?”
另一人赶紧去捂对方的嘴,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别说他名讳,这会上不知有多少眼线呢。他是……”
后面的话重阳没有听清楚,只是心里闷闷地疼了起来。端着酒壶就一杯杯地开始饮。
七公子,言桓。扎心扎肺的名字。
崽崽在一旁拦着她不给她喝,她就去抢别人的酒杯。事情闹得快成了笑话的时候琴柯过来领崽崽。重阳抱着酒壶趴在桌子上,斜着眼看了看,冷哼了一声,一把把崽崽丢进了琴柯的怀里:“你给我滚。”
琴柯想还嘴,奈何在别人眼里重阳是个上仙,加上琴柯的桃花史,盯着琴柯的眼神大多不太友善。女子只能忿忿地离开。
觥筹交错,杯盘狼藉。
重阳好不容易熬到了等了三天的重要时刻,神仙大多连夜回去,只有几个住破屋子的还想在这里留一宿。但多是些上不了台面的家伙,加上个个都喝得七荤八素的,重阳不担心。
打条案上爬起来,重阳踉踉跄跄地往后院的住处走。几个小仙上来扶都被她挡了回去。一个人走到棵千年雪松边,腿就软了下来。胥游见四下没有人就出来帮她。
“都喝成这样了,我扶你回去吧。”夜风很凉,胥游开始解自己身上的衣服,“怎么一下子就喝得这么多呀,宿醉不醒,又吹了夜风,晚上头疼睡不安稳不说。明日里着了风寒就坏了。”
说未完,背对着胥游的重阳早已翻起一个手势,念了一个封字诀,两根手指直抵胥游的胸口:“我先封了你的经络,若是我事成,倒时候我来帮你解。若是不成,明日也会有人发现的。”
重阳从地上爬起来,掸了掸衣衫,可身上的酒味却还是没有消退。
被重阳骗的,小幺是第一个,胥游是第二个。重阳平日里不喝酒,不是不会,是怎么也喝不醉。重阳用这一计也是无奈,从胥游能斗败南歌却能全身而退可见,胥游的道法绝不在自己之下。不能铤而走险,只能智取。
重阳深吸了一口气,没有看胥游一眼就匆匆忙忙地往符广上仙的卧室而去。女子到的时候,老头还没回来。屋里里陈设着青铜香炉青烟袅袅,给屋里添了一分仙家之气。
走到里屋全是泛黄的古籍。随手翻了两本,都是些不认识的鬼画符。重阳查看完地形,决定大大方方坐在中厅里等。符广上仙脾气古怪,时而好静时而好闹的,没有他的吩咐小仙们多数时间是不敢来此处打扰。
重阳在中厅里坐了一炷香的时间,手里的玉笛早已化成了弑仙的青锋。周身冰冷地紧张以来。大战在即,成败在此一举。
门外的脚步声渐近,带着些许凌乱,应该是符广一个人的绝不会错。重阳的手紧了紧,手心里已是一片冰凉。符广老儿跌跌撞撞地推开了门,白须飘飘长衫齐整,反手将门合上。
屋里原本未点烛火,一片漆黑。老头子酒喝得委实有些多,靠着门被喘着气。霎那间,房里被一通火光照亮。
“上仙叫重阳等得好苦呀。”重阳冷冷的笑,站起身来。
符广眯着醉酒的眼睛,皱纹条条绽开,伸手一指:“你不是那位叫离音的上仙吗?怎么摸到老夫的屋子里来了?”
“上仙倒真是喝醉了,我说了我叫重阳。”重阳脸上的青纱被火光散出的热气一吹,扬起了一块。
符广给来人的脸容一下,酒醒了三分,又转头一看烧在屋里的那阵火光,颤巍巍地抖着自己的老手道:“凤……凤凰……凰火!你……你是骨女!”
重阳点点头:“上仙莫怕,我只想借上仙的仙元一用。”
“仙元是能借的东西吗?姑娘莫要开玩笑了。”失了仙元就成了凡人。老头子的身子往后缩了一缩,却已经没了退路,只能贴着墙爬了一阵。符广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文仙,一紧张手忙脚乱地使不出半点道法来。
“难怪天帝贬你下界,你这等上仙临危便乱,真是难堪。”重阳的话一激。符广老儿就地起了一道护身的金光,算是暂时止住了重阳的进攻。重阳翻手捻起兰花指,微微一笑,眉眼似水,心中却是一狠,幻化出六个□□。
这一招只能用上十招,又极耗体力。重阳手里长剑舞起。
一时间符广的金圈之外被人围住,个个舞着剑往里攻。符广心里一动,松了道法,金圈一消,重阳就看准时机收了□□往圈子里扎了进去。符广见败势已露,从袖子里甩出一双箍人手脚的金丝镯去套重阳的手腕。重阳手里的见一挡,金丝镯碎在了地上。
符广还没喟叹,脖子上依然被架上一把长剑。顺着剑抬头看了重阳一脸的坚毅,符广小心肝正颤得没完。
“姑娘,姑娘,若想得到成仙自然还有别的办法……”符广一说话,重阳的剑有逼近了一分。老头子不知是在摇手还是哆嗦得厉害,手摆得似风里的杨柳条子般。
手上的寒光一闪,重阳的眼神既然变得尖利。手上微微一颤,顾住,一时间千万思绪飞过。这一剑下去,便能成人了。
便再也没有言桓。
真想再见一面晏止卿,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他若是也是个痴情得不知回头的呆书生,那受的苦怕也是沉得永生难忘的。
重阳闭上眼睛,眼眶里肿胀地疼痛,手上一运气。
符广上仙见大事不妙,大喊一声。只一声就惊天动地。
“言桓!快救我!”
重阳睁大了双眼,手上的剑落在地上,全身似被冰雕雪刻,血液凝固在冰冷中。
月下,一人推门,迈过门槛像那一年的凉冬,他跨进河池国的金殿里。眼神落落,声音略带暗哑:“永宁。”
为什么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