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心伤（1 / 1）

“娘？”

奚寒烈一进到洞内，映入眼帘的是奚寒烈的母亲李氏李屏容的画像，这里，怎么可能跟娘有关。奚寒烈怎么也没想到在这里会看到和自己母亲有关的东西。

同样的梳奁，同样的铜镜，同样的睡床，同样的桌椅，所有的一切都与娘在未出嫁前的闺阁一模一样。奚寒烈深思着踱步轻轻走进去，画上的李氏笑若梨开，含情脉水，青丝飞扬，是那么的阳光，那么的让奚寒烈感觉温馨，原来娘也有这么温柔的一面，却从不为他绽放过，奚寒烈一声微叹，无奈。

环视四周，看见一把古琴静静的停留在一个角落，奚寒烈走过，轻轻抚摸着，好美的七弦琴。

“琴头”上部称为额，额面印刻着镶嵌了金边的莲花，含苞欲放，栩栩如生。额下端镶有用以架弦的硬木，称为“岳山”，又称“临岳”，是琴的最高部分。琴底部有大小两个音槽，位于中部较大的称为“龙池”，位于尾部较小的称为“凤沼”。这叫上山下泽，又有龙有凤，象征天地万象。

奚寒烈轻轻拨动琴弦，声欲出而隘，徘徊不去，乃有余韵，余音绵长不绝。

听着这琴音奚寒烈竟出神的呆望着李氏的画像，完全忘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或者，他应该离开这里去寻找受伤的秦萧凌。

心底的不解与埋怨排山倒海向奚寒烈袭来，他不懂，年轻时的母亲经历过什么，为何她现在的心是那么冷，那么让人不寒而颤，让他总是离她好远好远，即使受伤也看不到她的紧张关切，哪怕只是一个简单的眼神。

指尖轻动，纤细绵长的音韵展开，道出了奚寒烈此时心中的难过，之前的埋怨，现在的不解，全都只能此时发泄在这琴弦上。原本柔和的音律突然急转，音调高拨，仿佛一江春水忽的翻涌奔腾，解放着平静低下早已潜藏的暗潮汹涌，气势磅礴，辉煌不已。铮铮琴音，都是奚寒烈内心早就埋伏的情绪。

脑海不断的涌现着李氏对奚寒烈小时候的苛刻，严肃。

三岁那年，当同岁人在别人怀里撒娇的时候，奚寒烈在书塾里与比自己大一倍的哥哥一起读书，看着外面自由奔跑的伙伴，奚寒烈羡慕不已，一个孩子，只不过是多看了一眼外面充满活力的世界，却被先生狠狠的敲头，奚寒烈想哭，但脑里母亲冷峻的脸庞在提醒着他不可以哭，哭了母亲只会更不喜欢他。三岁的他就得学会勤奋。

十岁那年，调皮的同伴们偷偷将奚寒烈骗出学堂，说，母亲快死了，得赶快回家。当他赶回家时，还没来得及喘气，便往母亲的房里跑去。

经过书房时，却是发现母亲好好的在书房时算账，知道自己受骗了想跑已经来不及了。刚转身，李氏的声音便从房里响起：“烈儿，你怎么在这里？”

奚寒烈不知该怎么回答，一直嗯额不语，而因奔跑而潮红的脸加上紧张，在李氏的眼里更是诡异。

“烈儿，你是不是逃课了！”

不是疑问，也不容奚寒烈辩解，李氏二话不说拿起手边的算盘便从房里怒气冲冲的走出来，接下来就是一阵痛打。奚寒烈忍着痛，什么也没说，他能说什么？说他担心她吗？说他以为她快死了心里有多害怕吗？没有眼泪，也不可以有眼泪，如果哭了，李氏只会打得更厉害，因为她说过，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眼泪，是男人的耻辱。

十八岁，他早已成了一个堂堂的男子汉了，上阵杀敌，辉煌功绩，一切只想得到母亲的笑。当将军的官衔带在身上时，奚寒烈就必须去面对世俗的善恶丑容，附和着现实的热嘲冷讽，可是一切只要能让自己的母亲笑笑，不是很值吗？可是她为什么还是不满足。

不满足吗？二十岁就当上朝廷中最年轻的王爷，羡慕嫉妒的目光，阿谀奉承的话语，奚寒烈开始厌恶了这些光荣，一想到府中母亲的冰冷，奚寒烈也开始封闭了自己，不再附和，不再理会，就这样，做严肃冷酷的自己，或许，这样不会太伤心。

母亲，真的是自己的母亲吗？

发泄过后，琴音慢慢转为低下，奚寒烈也开始变得冷静。潮起潮落，本就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恢复平静，江面依然是那般温和，谁也不知这温和曾经澎湃过。江面如镜只能反射出别人的模样阴影，却永远也望不到江底深处去，能潜入里面一探究竟还不会溺水而亡的人，恐怕现也只有秦萧凌。

重新封闭好自己的心，奚寒烈冷静的看着这间与母亲闺阁一模一样的石室，想离开却发现原本的石门不知何时早已紧闭，无论奚寒烈怎么推也推不开。放弃从这扇石门离开的想法，奚寒烈只能认真的重新打量起这间房。

不同于秦萧凌被困的密室那般简单明了，奚寒烈所处的这间反而较为复杂。奚寒烈用最快的速度把这间石室搜索一遍，未能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是柳永的《蝶恋花》，字迹苍劲有力，却又柔情似水，就像是一位男子对女子爱的坚贞，却又不肯低下头去表白自己，只能在这无人知晓的地方透露心声，奚寒烈觉得这字里好像又充满无奈。

就在奚寒烈不知下一步该如何进行时，左边的墙壁突然打开一扇门，而就进来的人更是让奚寒烈惊讶。

不是一身红色的衣袍，而是一件女子的鹅黄衣裳，流苏的袖子与裙摆，微低的领口，衬托着她妙曼的身材，一支金步摇斜插在她高高绾的墨发上，高贵，优雅。行走时一双小巧精致的绣花鞋前微绣着若隐若现的莲花，甚是好看。

忍着胸口的疼痛感，秦萧凌走出了那密室，却没想到又进到了另一间密室。

“咳咳。”

“凌儿。”

一声惊呼让秦萧凌全身一个激灵，抬头，便看见一个黑影奔过来，之后便毫无知觉，一双强有力的手扶住她的后背，是那个熟悉的温暖怀抱，让人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