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曾经事(1 / 1)
初夏,路边的花坛里生机盎然,开着粉,白,蓝,黄四种颜色娇嫩的月兰。路边的法国梧桐树,叶子还是鲜嫩的新绿。
晨临走在花团锦簇与树影婆娑之间的人行路上。她特意放慢了脚步,此刻她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愉悦。不因为这是她最喜欢的季节,不因为路边是她最喜欢的花树,只因为她马上要做妈妈了。
晨临刚去过医院,尽管在家里用试纸测试,结果是让人欣喜的两条红线,她还是特意去了趟医院,检查结果进一步证实她就要成为一个母亲了。这个孩子出现在最适宜的时间,怎能不让晨临欣喜若狂。
再过一个月零三天,晨临和江枫结婚就满两年了。与婚前的种种艰辛截然相反,婚后的生活和谐美满。江枫婚前尚有的几分傲然跋扈,在婚后统统春风化雨了。虽然有时候晨临使小性子时,江枫也会恨恨地抱怨,“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你啊?”可当见了晨临灿若星空的笑容,还有那两个闪耀在唇边的小酒窝时,他就会心服口服地承认,“看来一定是我上辈子欠你,老天罚我这辈子给你做牛做马。”
心里越过了那道坎,脑子转过了那道弯,傅远现在是从心眼里喜欢晨临这个儿媳妇,又温柔又善解人意,怎么看怎么喜欢。晨临和江枫结婚快两年了,两个孩子眼瞅着要过而立了,傅远和李思南也好,晨临的父母俞新扬和陆敏也罢,双方父母总是抓住各种机会暗示“我们要抱孙子,先把孙子给我们生出来,然后你们爱干嘛干嘛去,我们也不管。”
江枫和晨临也觉得是时候生一个了,所以两人也做了些准备,看看育儿书啊,调理调理身体啊,学学优生啊之类的,然后幻想一下未来的孩子长什么样啊,像谁啊,想着想着自然开始无限向往了。
晨临从医院出来之后,把家里的车和司机先打发走了,她想着先看看苏晓,然后逛逛商场,等晚上再告诉江枫这个好消息。这可不是连结婚两周年纪念日的礼物都有了,晨临不免暗自得意。
晨临拨通了江枫的手机,“干嘛呢?忙不忙?说话方便吗?”
“没事,在开会。领导有什么指示?”江枫这声音都能柔出水儿,小会议室里几个中层干部都是平时比较熟的,江枫接电话也没背着他们,大家一听就知道是晨临的电话,不由得都掩口而笑。
晨临不由笑了,“开会你还接?忙正经事要紧啊。”
江枫用眼睛扫了大家一眼,然后继续用足以麻倒一片的声音,“没事,他们早就知道我怕老婆,老婆的事儿就是正经事儿,老婆大人有啥指示?”
晨临呵呵笑了几声,“没啥大事,我一会儿先去看看苏晓,然后逛逛街,你下班后来景苑广场接我好不好?我有事跟你说。”
“行,没问题,我保证准时准点在准确的位置出现。你别逛太久,别累着了哈。”江枫叮嘱完晨临挂了电话。回头一看大家都看着他笑,江枫佯装正经的一皱眉,“笑什么?啊?听老婆话,跟党走,没听说过吗?”
大家哈哈大笑,人力资源的刘部长略带调侃,“总经理这新婚到啥时候算头啊?”
江枫微笑,“什么头?没有头!我打算一辈子都新婚。”“呃,那什么,刚才说到哪儿了?接着办正经事儿!”
晨临结束了和江枫的通话之后,继续保持大好心情。走到路边一招手拦了辆出租车,往苏晓家去了。
苏晓和小熙的姐弟恋以奉子成婚大获成功,他们的儿子快满两周岁了,苏晓一直在家照顾小孩没出去工作,所以晨临一有时间就会来看苏晓。
在苏晓家小区内的便民健身小广场上,晨临的视线成功捕捉到了带着孩子出来玩的苏晓。苏晓一身简洁舒适的休闲装,长发在脑后简单地扎了个马尾,看着满地跑的儿子,苏晓脸上此刻是温柔恬静的笑容。想起以前那个爱打扮,喜欢蕾丝。喜欢一切闪亮的东西,经历了一段失败的婚姻的苏晓。晨临觉得苏晓现在真的是经历了风雨,终于见到了彩虹。
苏晓白胖可爱的儿子先看见了不远处的晨临,露出一个见牙不见眼的笑容之后,朝着晨临飞奔而来。晨临蹲下身子,带孩子扑进怀里之后抱起来。
苏晓看见晨临很高兴。“你今个怎么有空来了?去没去医院?”
晨临抱了孩子和苏晓并肩坐在了广场边的石台上,“刚从医院出来的。”
苏晓一脸期待,“怎么样?中没中?”
晨临白了苏晓一眼,“你这个人,不能文明点?”
苏晓一脸无辜,“我怎么不文明了?哎呀,别扯别的,快说结果,你可急死我这急性子了。”
晨临一笑,“中啦~~,两个月了。”
苏晓眉花眼笑,“太好了。”低头看见儿子还在晨临怀里,赶紧一把抱了过来,“头三个月小心点。”
胖孩儿被换了怀抱,不大乐意,扭动着胖胖的小身子,“喜欢姨~~,姨抱抱!”
苏晓亲了儿子的小脸蛋一下,“宝宝乖。姨肚子里有小宝宝了,宝宝要保护姨,不能让姨太累了。”
胖孩一脸惊愕,好奇地打量着晨临的肚子。
晨临低头抚摸孩子的脸蛋儿,笑问苏晓,“你怎么样?小熙最近忙不忙?”
苏晓促狭的一笑,“现在婚外情增多,他的业务量就大,生意还挺好。”随即苏晓一脸满足,“他忙得的时候,他妈和他爸会过来帮我,我现在真是知足了。”
晨临笑笑,由衷为苏晓感到高兴。
晨临在苏晓家吃了午饭,等孩子午睡了,她就告辞说要去逛街。苏晓恨恨地道:“我都两年没怎么逛过街了,等孩子上了幼儿园,我要逛它一个礼拜!”
晨临扑哧一笑,“好,到时候我肯定陪你。”
离开苏晓家,晨临还是乘了出租车往景苑广场去了。
景园广场是个商业区,百货商场啊,电影院啊比较集中。晨临很久没逛街了,今天心情又很好,看见婴儿用品觉得哪样都那么可爱,不过想想,还是哪天让江枫一起过来选。晨临买了几件家居服,想想又买了一双舒服的平底儿鞋。
看看外面天色已经暗了,正想看看时间,手机就响了,晨临一看是江枫打来的,“喂。”
“晨晨,我到了,里面不好停车,我在南花园路口的对面,你逛好了吗?用不用我进去陪你?”江枫声音温柔体贴。
“哦,不用了,我也有点累了,不好停车就你别进来了,你在那等我,我马上出去了。”晨临挂了电话之后步出商场。
晨临一边脑补江枫知道自己怀孕时候的样子,笑容不自觉爬上嘴角。一边加快脚步往南花园路口走去。
当行至南花园路口时候,看见江枫的保时捷就停在马路对面,这会儿正按下车窗冲自己招手。
晨临露出一个带酒窝的笑容,然后抬脚向马路对面走,当她眼睛从脚下再次看向江枫的时候,却看见江枫一张惊恐万分的脸,仿佛还在大声喊着什么,晨临一愣,还来不及仔细端详只觉得右侧一束刺眼的强光伴着刺耳的笛声已经呼啸而至……
晨临只记得耳畔听到自己的头重重撞在车玻璃上面的声音,然后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仿佛移位一样的钝痛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晨临记不得昏睡了多久,只觉得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现在她觉得浑身酸疼,外加口干舌燥,嗓子眼儿干的好像要冒烟。所以晨临很想睁开眼睛要点水喝,可眼皮像挂了铅块一样死沉死沉的。
晨临用尽全身力气终于睁开了双眼,然后发现上面没有天花板,自己睡在一个天青色的绸缎帐子里。
晨临有些纳闷,这是什么地方?她努力向右侧转了一下头,能听见自己的脖子“咔嚓”一声响,晨临顾不得疼痛了,因为看了眼前的一切,让她的大脑在惊愕过度的情况下有些转不过来个。
她睡得这个帐子准确的说应该是床,右侧的床帘子左右分开挂在大铜钩上。床边坐着个正在打盹的十三四岁的小姑娘,看服装应该是清朝的旗装,头发就像电视剧里那样简单的两把头,头上没有首饰,只插了个绒花。屋子里,窗格子,桌子椅子看上去全是清代的样式。这怎么回事啊?晨临闭上眼睛再重新睁开,发现还是这个帐子,这肯定不是梦!是哪个剧组?等等,等等,晨临再次把眼睛闭上,她努力地想睡着之前在干什么,哦,对,被车撞了,那应该在医院啊,怎么躺在剧组里呢?
晨临正百思不得其解,头痛欲裂时候,门外响起脚步声,接着门帘子一挑,进来一个小姑娘,年龄打扮跟床边睡觉那个一样,手里还端着个托盘,托盘上面放着一个青花瓷细瓷碗,不知道碗里装的是啥东西。小姑娘一抬头看见床边的那个在睡觉,顿时柳眉倒竖,把手里的碗放在床前不远的圆桌上,接着就是一声低吼,“冬梅!死丫头,你还睡?仔细让嬷嬷们看见。”
晨临寻思着,这是两个扮演丫头的演员?怎么还这么敬业呢。
床边那个被叫做“冬梅”的小姑娘惊醒了,见到后进来的小姑娘,脸上堆了个讨好的笑,“姐姐,姑娘的药这么快就得了?嬷嬷们这会儿不是用饭去了嘛。”
后进来的小姑娘横了冬梅一眼,“赶紧服侍姑娘吃药了。”
晨临见总算有个活人来了(她忘了床边那个也是活的,人家只不过是在睡觉而已。)心想必须整明白怎么回事!她很想起来,确只是动了动胳膊,浑身一点力气没有。这会儿,后进来的小姑娘转身去端桌子上托盘里的碗,叫冬梅的丫头正准备去扶床上的晨临,正好看见了晨临抬起又放下的胳膊。晨临耳边响起了一声霹雷般的大喊,“春花姐!姑娘醒啦!”
晨临耳朵差点没被震聋了,头一炸一炸的疼。哎呦喂!您能不这么一惊一乍的吗?
被叫“春花姐”的丫头赶紧放下手里的碗,冲到床前,声音里充满了惊喜,“真的?”随即看见晨临睁着眼睛,“哎呀,感谢菩萨神仙玉皇大帝,姑娘总算醒过来了。”随后她回手推了身边的冬梅一下,“别愣着,赶紧去回太太,还得叫大夫也过来。”
“是”冬梅答应了一声之后就冲出了屋子。
晨临想着现在可以问问这个丫头了,这个丫头叫啥来着?哦,春花!晕,晨临突然想起了那句著名的“翠花,上酸菜!”
晨临又抬了抬手臂,春花赶紧轻轻把晨临扶起来,拿了两个枕头放在晨临的背后,现在晨临总算是坐起来了。晨临张了张嘴,嗓子太干了,愣是没说来话。
春花再一次从桌上的托盘里把那碗端了出来,送到晨临面前,一脸的殷切,“姑娘,先喝了吧!”
晨临低头一看,可乐?太好了,正喝的不行想这口儿呢,所以春花把那碗送到嘴边时,晨临颇有些迫不及待,一饮而尽的架势。可等到那“可乐”冲到喉咙的时候,晨临噗地一下子喷了身前一大片,然后是抑制不住的被呛得大咳不止。真的好苦啊!原来不是可乐啊,是一碗中药,晨临最受不了这个了。
春花赶紧拿了帕子给晨临擦,见晨临身上被子被喷了一大片,就掀了下去,准备给晨临换一床。
晨临又一次震惊了,她觉得要是没有眼眶子自己的眼珠子都能掉出来了。她看见了自己的身体,确切地说是自己的下半身—一双幼儿的小短腿,还挺胖,穿着水红色的小绸裤。晨临赶紧把手伸到眼前一看,顿时有些绝望,只见两只胖胖的小爪子,上面还有八个小坑。她摸摸自己的脸,触手绵软细嫩。天哪!晨临赶紧喊那个春花,拜刚才那口苦药所赐,这回终于能发出声了,虽然有些嘶哑,“那个谁!,就是你!镜子!镜子!”晨临只觉浑身一麻,刚刚自己发出来的是一口好幼稚的童音!
“唉~我这就给姑娘拿去,姑娘好生倚着,别急。”春花转身去了,回来的时候手里拿了面有手柄的镜子,晨临心里慌乱着,所以也没注意春花从哪拿来的镜子。待春花把镜子举到晨临面前时,晨临忍不住捂住脸颊,大喊了一声“啊”。吓得春花手一哆嗦,镜子差点没脱手。晨临从春花手里夺过镜子,然后对春花说:“我想喝水。”
春花答应着,转身去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