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开口（1 / 1）
刘子岳在按下群发键的一瞬突然惊觉暖暖也在其中，他想再单独给她发个消息，但又怕显得刻意。他觉得这样的犹豫和小心翼翼才是他们这段关系最大的问题。
年夜饭他吃得很沉闷，亲戚从国家大事到左邻右里的闲聊着，他陷在对这段时间的回忆里，只是小口小口地抿酒。
再见到何暖暖确实出乎他的意料，他妈妈替他安排的相亲，本来他也就想敷衍了事，但是那是何暖暖。
他还记得她，当然的，当年自己表示过对她的好感，虽然隐晦，但是那个时候的自己别说有所表示了，哪怕冷眼相对，依然是有女生不断地送情书表心意。他没有想到她竟然躲得那么迅速那么坚决。
不甘心是肯定的，但毕竟那时自己也是被捧在天上的风云人物，不过是个气质长相都还不错的女孩子，所以他也没有放在心上。
大学里自然经历了几段感情，风头最劲的校花他也追到过，情书表白依然源源不断，本着不拒绝不负责的态度他也玩乐过。偶尔的时候他会想到有个女孩子模糊的脸，还有当时没有结局的结局。
一直到那天他看着何暖暖走进餐厅，走到他面前坐下，那些回忆纷至沓来。
她比以前外向了些，可能还是很小心翼翼的样子，但比起以前似乎愿意接受感情了些。好不容易确定了关系，并不是激烈地情感，有时候他也会想如果用力一些会不会进展更顺一些。但是他又怕何暖暖会抗拒，他想也许时间久了就显得自然了，然而时间越久他却发现何暖暖越来越远。
如果他没有发现关曜南对暖暖的感情，那后来的他会有一系列对暖暖示爱的举措。当时的他确实已经决定再做一次尝试了，但是好像老天也在和他开玩笑一般。后来他想想其实是老天在帮他也不一定，起码他真相了。
他也想过暖暖对关曜南是什么态度，他不觉得暖暖是抱着把他当备胎的态度开始和他交往的，他相信她不是那种女孩。当暖暖跟他说她准备辞职的时候，他不是没有过新的希望，他试图说服自己放手一搏为爱痴狂一次。
是他老板的话让他如梦惊醒。因为莫名的私人恩怨，他被调离关氏的事务，这一点让他老板很不满意。他工作的事务所由三个合伙人共同出资组建，他的老板是其中之一。其中的关系和利益就如同那个著名的和尚故事一般错综复杂。合伙的目的是为了让事务所的规模大些，接大单子方便些。其实内部的三方人士等于是各自为政，盈亏自负。关氏的活是他老板拼死拼活抢下来的，一时风光无限，刘子岳还记得老板交给他跟进的时候得意的说：“小刘，好好干，我手下的人我最看好你，关氏的案子在我们手上让他们眼红去吧。”
但是后来发生了打架事件，刘子岳不得不被调离关氏的事务，另外一个合伙人趁机以他手下的律师经验丰富为由抢了这个位置。刘子岳的老板在这件事上吃瘪不已，也只能有意无意在一次应酬的空隙里借着酒劲规劝刘子岳：“所以说，红颜祸水啊，小刘眼光放远一点。哎，现实就是这么残酷，对男人而言只有抓在手里的事业才是真的。”
也许他心里的天平已经倾斜，所以当何暖暖说暂时不辞职时他亦从容看待，是什么原由为什么目的都不重要。他都能平静接受，也做好准备结束这段关系，而且他能感觉到何暖暖也是这样心照不宣着。
说起来多少因为男性的自尊心让他觉得愤怒和不甘，但最后的妥协也让他忍不住想，可能与何暖暖的尝试一直就是为了弥补当年的遗憾。而现在他自己都不得不承认，也许他并没有爱上何暖暖。
当他收到何暖暖的短信时，他突然很想给她打电话，想问她是否也为他们接连错失的彼此而隐伤。何暖暖的声音很久之后才从电话里传来，他感到喉咙有些干涩，也用了很久才说，“新年快乐。”
何暖暖此时站在阳台上，她抬头看到一朵大大的烟花在头顶盛开，刹那想起了某个夜晚满天的星光，她忍不住叹了口气。从心里冒出一个想法，刘子岳你开口吧，我想听那个结束语，你说吧，不用怕伤害我。
此时的她除了回一句，“新年快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彼此在电话两端沉默，清楚听到彼此电话里传来对方身边的烟花爆竹声。
最后何暖暖打破这样的沉默，“好晚了，你早点休息吧。我也去睡了。”
她钻回被窝，李寒星已经迫不及待地粘过来，抓住她问：“你男朋友？干嘛躲出去打电话？”
何暖暖无奈地翻过身，“睡了睡了，小孩子家家的问题那么多，是你能管的事么。”
李寒星撅着嘴，不情不愿地躺回去，过了很久就快睡着时，听到何暖暖问，“寒星，为什么要恋爱？”
“如果只是因为别人都在谈恋爱而谈恋爱，那么说着爱或者不爱，亲吻或者拥抱，在一起或者不在一起，又有什么意思呢？”
李寒星微微震动地听着，看到何暖暖面向她，脸上的神情飘忽却又决然。
“可是不尝试一下又怎么知道是不是真爱？”
“不是的，如果那个人是的话，不用试你就会知道是他。如果不是，那么哪怕多试几次结果还是一样。”
何暖暖知道自己说得颠三倒四，但她也知道李寒星听懂了她的话。许久，李寒星像小大人似的拍拍她的肩说：“早点睡吧，别想了。”
怎么能不多想呢，放着长假又没有工作寄托，难免脑海中都是这么些矫情的事，从那年的夏天到现在，从刘子岳到关曜南。哪怕心里已经想得通透了，烦躁还是压不住地往上冒。
何暖暖接到许旭阳电话的时候就这么烦躁着，所以许旭阳邀请她去近郊的高尔夫球场打球时，她一口回绝：“大冬天的打什么高尔夫啊，吃西北风，不去。”
许旭阳忍不住叹气，“我还没说你大过年的吃炸药呢，也不是完全打高尔夫，新建的一个俱乐部，还有温泉。一群朋友没事出来聚聚玩玩，你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下，对之后工作有帮助。”
“你少跟我装蒜，你们少爷们找消遣去呢，能有什么正经事。”暖暖突然胸口一跳，“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动什么歪脑筋呢，不去。”
许旭阳笑得贼乎，“嘿，我说何暖暖，这怎么叫歪脑筋呢，我知道你现在对某人的事好奇得很，我给你制造机会了解呢。你准备准备，我让他接你啊。”
“哎哎哎，许旭阳你怎么自说自话啊，我不去，他来了我也不去。你别给我添乱了好不好啊。”
暖暖有些急地叫起来，然后她听到许旭阳在那边笑得更阴险了，“其实他已经在去接你的路上了，我好心给你打个电话提醒你，给你点时间梳妆打扮，你还是谢谢我吧。你自己看着办吧，要说不去也行，等曜南堵在你家门口，你自己跟他说吧。”
何暖暖是在挂掉电话之后才反应过来，这其中一定是许旭阳搞的鬼，不然关曜南怎么会直接来她家接她。来不及细想，她打开衣橱开始挑衣服，反反复复地试，心里那种紧张忐忑的感觉清清楚楚地提醒着她，这就是与恋爱有关的心动。
她打点妥当没多久，手机就响了起来，接起来听到关曜南在那边说：“我在你家楼下，你下来吧。”
暖暖跟妈妈打了个招呼，出门站在电梯里时心里还是有不真实的感觉。她看着往下跳的数字，跟自己说自己有男朋友，而这不过是上司的应酬，或者普通朋友的聚会。只是一边这么想一边另一个自己却憧憬着这样的见面，一时间何暖暖闭起眼睛，小心不让那股酸涩带出眼角的泪。
今天的关曜南穿得很休闲，何暖暖回忆了下，自己好像还没怎么见过这样的他。她是拘束的，自从那晚坐着他的车去过童话世界再回到现实之后，这还是第一次两人同处在这样的空间里。今天他开了比较宽敞的路虎，其实不该想起那天的种种，但暖暖还是忍不住低落下去，她缩在副驾驶座里，觉得这一刻比起那时悲伤之感有过之而不及。
关曜南也有些局促，他想了想开口，“旭阳约的局，一些朋友都是圈子里的，也有必要介绍给你认识，我顺路就接下你。”
暖暖咬咬嘴唇，“嗯，好，谢谢。”
她看到他握住方向盘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忍不住把目光转到他脸上。“其实，许总跟我谈的事，我还没有想好。我其实有些怕麻烦，你知道。”
关曜南的脸色如常，好像无事一般，而他的声音也还是平平的，“嗯，没关系，你自己决定就好。”
暖暖还想说什么，停顿了下终究没有说。关曜南好像注意到她的犹豫，他挥手转动方向盘，把车停在路边，“如果你不想去，那我送你回去。”
何暖暖睁大眼睛看着他，又是这样，又是这样，她心里绝望地呐喊着。突然关曜南用力砸向方向盘，一声尖锐的声响后，暖暖惊慌失措地落入了他的怀抱。
“何暖暖，你听好，现在开始不会再有该死的你决定，现在由我决定。你必须呆在中臣呆在我身边，必须加入进来，听到没有，必须。”
何暖暖有一种就要窒息的感觉，空气很稀薄，但是心里却甜得要命，她想是她舍不得呼吸了。
关曜南看她半天没有反应，才把她推开些，却见她满脸泪痕。“暖暖，暖暖。别哭。”
何暖暖慢慢睁开眼睛，泪水却更汹涌的流出来，“不要，以后不要再说送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