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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我与师傅2(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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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说完话,头也不回地随佟掌柜一起走出马车。

这样的日子,让我不觉想起小时候在红家老宅与族母一起看雪的情景。

那是我与族母过得最后一个冬天。

现下想起来,那一年的冬天,不只是我所经历过的最寒冷的冬天,我与族母间也充满了压抑的诡异。

红家老宅的西厢是族母的书房。

西厢房里暖炉子上烫着的小茶壶正咕咚咕咚地沸腾着,氤氲袅袅的茶雾如云霞升腾,沁心淡雅的茶香在飘渺间绕鼻。

这样的天气,族母总是习惯为自己沏上一盏普洱,拥茶独坐在窗前。

我见族母望着窗外出神,便学着她平时的规矩有模有样地照着泡了一杯,双手恭敬地端着茶盏,递给已经年迈的族母,稚嫩的声音,轻轻道:“族母,请喝茶。”

纷飞的雪花柔美的飘落,无情般扑簌簌地拍打着窗户。

一片连着一片落在本是透明的玻璃上,渐渐形成雪样的奇形怪状的窗花。

隐约中能听见雪花发出一连串没有规律的清脆声音,活着屋里蒸腾的水汽,竟有这说不出的安详。

我只是静静地站在族母身后,看着她也静静地看着窗外。

这样曼妙的冬天来得格外早,又格外的冷。

族里的大小人们早就逃也似的跑到能享受阳光普照的大地上折腾去了。

唯独剩下最老的族母和最小的我。

族母依旧神游中,我也只能默不出声地端着已经微凉的茶盏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正巧与影壁上的那条赤眼怒目的大蟠龙来了个眼对眼,那红眸模样怎么看都像是要吃人似的。

也不知是我在瞪着它,还是它始终随着我的目光看来。

我有些不自在地蹭了蹭发麻的双脚,而这时族母又如往常一样念叨起来:“它是我们红家的守护神,它的名字叫睚眦,若是有一天,我的九儿遇到它,莫不要……”

族母当时是这么说的。后面还说了什么话,我一时也没了记性。我总觉得族母是上了年纪说的糊涂话,那睚眦不过是个传说神兽,我一介凡人怎能遇得到它。

我也就心不在焉地没放在心上,因此也记不得族母后来还说过什么。

只是那个隆冬的当夜,我便做了噩梦。

静谧幽深的红家老宅里,那双红眼始终深深地锁住我的眸子,无法逃离它的怒瞪……

“徒儿……徒儿?”

遥远的幽幽声。

我浑身猛地一颤,蹙着眉睁开沉重的眼皮,就见到师傅不知何时又重新坐在对面的位置上俯身看着我。

师傅面无表情地伸出右手为我拂去脑门上吓出得细汗,又面无表情地抬手将散落的碎发捋到耳根后。

那划过得指尖透着冰冷的温度,只不过是轻轻碰触一下,我就觉得从耳轮到耳垂一阵发烫,连双颊也是热热的。

他琥珀色的眸子淡漠地看着我,还极具魅惑地来了一句,“做噩梦了?”

我不自然地吞了口唾沫点点头,心中想着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居然还梦到从前的事,这种情况还真是从来没有发生过。

“雪停了?”我见马车外的地上已经堆积了厚厚的一层白雪,连绵不绝的山间银装素裹,像是披上了一件圣洁的白纱。

师傅应着我的话微微点点头,继而始料未及地伸出双臂从我身下的软榻上轻轻一抄,双臂用力一拢,紧紧地把我抬起抱在怀中,低头睨着我,道:“该吃饭了。”

我彻底被师傅的举动吓魂不附体。

我嘞个亲姥姥去火星撞地球呀,不就是吃个饭嘛,师傅他老人家至于这么劳师动众地还来个面瘫公主抱特色服务。

陪吃,陪抱的~

我的心肝受不住刺激,啊喂~

脑中忽然火光电闪,那一点遗失的记忆像是被启动了电源开关飞速地涌入我的脑海中。

所有支离破碎的高清画面反复在眼前闪现。

似乎在不久之前,我也曾经享受过师傅这种高难度公主抱的瞬间。

只是……速度太快,还来不及抓住,就已转瞬即逝。

“不会是又吃黑驴蹄子吧?”我后知后觉地想起那个恶心巴拉的黑色胶原蛋白,思及至此,浑身已经不安分地在师傅怀中胡乱扭动起来。

谁知师傅立刻停下脚步,僵硬地扭着脖子低下头,琥珀色的眸子里蒙上一层模糊且又复杂的神情。

他低哑着声音,幽幽开口道:“为师看你需要在雪地中冷静一下。”

说着便要松手。

我吓得双手抱住师傅的脖子,将脸埋在他的怀中,哇哇大叫:“不要不要……当我什么也没说。”

所以说,要想占师傅的便宜简直比登天还难。

此时,天色已暗,四处可见暴雪肆虐过的痕迹。

马车不远处,佟掌柜对着燃烧得正旺的火堆又添了一块木头,见我被师傅熊抱住……

好吧,我错了。

正确的说法是,见我跟只无尾熊似的搂着师傅,一脸的平静如水啊,那个淡定啊——仿佛哦见了什么最为平常不过的事。

他什么意思嘛他!

这着实让我撮火,心中郁结闷气,闷在胸口之中难以下咽。

我诶,红老九是什么人啊。

我与师傅——那就好比什么,小葱拌豆腐好不,别看它搅和在一起不清不楚地,其实是最一清二白的呀。

真是欲哭无泪。

这番话也不知道是解释给谁听的。

这这这……这姿势让不知情地看了去,说出这番话也没哪个人会信。

“九儿姑娘。”

佟掌柜从石头上站起来,又在旁边的石头上放了一块蒲团。

师傅也超级自觉地将我放在有蒲团的石头上,临了还为我拢了拢衣角,比平常还冷漠道:“为师去拿食物。”

交代完就转身离开,生怕我问些什么似的。

夜晚降临,山间的冷风飕飕刺骨。

见师傅已经走没了身影,我不动声色地靠近火堆,稍稍偏过身子,小声问起佟掌柜,“那个,掌柜的。星华是去做什么了?我看她的方向也并不像回当铺嘛。”

难改的八卦本质。

有俗语说得好呀,“不八卦不成活”,大概说的就是自己。

谁知刚问完,忽然刮起一阵狂风,吹得鹤麾在空中放浪挥舞,甚至几片雪花黏在眼睛上睁也睁不开。

风停后,耳边响起佟掌柜温吞吞地声音,“九儿姑娘刚刚所说何事?风太大,我没听见。”

我:“……”

啊呸咧,我问得时候还没有风呢。

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会有更奸诈的家仆。

我心中更加恼怒。

只听身后又有人说道,“徒儿,这东西你想怎么吃?”

这一话,吓得我冷汗陡然横生,咬牙切齿地转过头,恨恨回答道:“师傅,您下次再出现能不能发出点……声声声……音……”

“这这这……是是是……什么?”

我早已经完全傻掉,任自己呆呆地在风中凌乱,瞪足了双眼看着师傅手中的……那一红一黑,斑纹相间,足有我胳膊粗细的两条蛇。

“额。我是说——师傅,你拿着蛇做什么?”

我稳了稳心神,身子不自觉向后靠,看着师傅淡淡瞥向我的小眼神,我总觉得没有好事。

师傅也不回答我的问题,反倒像是在自言自语起来,“那今晚就吃烤蛇肉吧。”

他边说着,边把两条蛇头并在一起拎在左手中,使其腹面朝上,又伸出右手的拇指顺着蛇鳞的腹部自上而下轻轻摸着到蛇颈处一顿,食指和中指微微弯曲,蹙然插。进二蛇的腹中,两条蛇尾一阵乱摆,清楚可见双指鼓出蛇皮之上,用力一拽。

就看到师傅手中就多了两颗饱满的绿色的栗子般大小的蛇胆。

动作一气呵成,那叫一个麻利。

他甩手将二蛇扔到地上,只见那两条蛇断成数截竟如蚯蚓似的飞速地分散进雪地里。

佟掌柜不早不晚地端着碗黄酒过来,师傅将打结好的蛇胆扔进晚中,嫌恶地擦了擦手上的血,看都不看我一眼,吩咐道:“今晚我与佟生吃蛇肉,九儿吃蛇胆。”

我看得早已反胃不已,这话一出,我更加无语问苍天。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喂~~

却听身后的佟掌柜又是幽然一叹,似是怨念:“爷,可真够偏心的。”

我嘴角一抽,满不以为然,“那不如咱俩换换?”

“我可不敢。九儿姑娘有所不知,这可是大补啊——”

我听得想喷火,直想上去将苦胆塞进佟掌柜的嘴巴里,看他还觉不觉得是大补呢。

这师命大如天。

我也只能认命地乖乖听话,把两颗苦胆就着黄酒一口吞进肚子里。

如果不这么做,只怕到头来是会被师傅硬塞进去的。

那胆汁的感觉——真是谁解其中味,有苦说不出啊。

直到我吃完蛇胆,师傅才拿着两根细细的木棍穿着两张同之前不一样的蛇皮飘过来挨着我身边坐下。

“蛇胆呢?”

“吃了……”

“你真的吃了?为师刚刚是……”

“……”

一听这话,我“哇“地一下,委屈地痛哭流涕。

边哭,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摸在师傅身上,也不管他是不是什么洁癖。

凝噎道:“师傅,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为师说的是真的,你真吃了就对了。”

我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这厮是在逗我闷子。

我泪眼朦胧地偏过头看他,师傅若无其事地淡漠道:“为师也没想到这深山老林里会会有‘千碎蛇’……”

千岁蛇?

我心里感慨,原来师傅你是蛇啊。

怪不得那么狠毒。

“这蛇分开为虫,合则为蛇,故称‘千碎蛇’,它的蛇胆乃解毒良药……”

师傅一直絮絮叨叨地说着,我朦朦胧胧地听着,睡意竟不觉又起,浑身无力地一歪便倒在师傅的肩头上,木木地闭着眼睛。

“它……它……它……”

师傅那天夜里似乎说了很多话,可是我已经在半梦半醒中游荡。

我重重地阖上眼,渐渐入睡。

师傅道:“九儿,一定要记住为师今天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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