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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死了!他也没想到会这样啊,就算犯了天大的过错,他也是您的儿子,您手下留情吧!”
他本来还没打过瘾,想要继续,不过这时候他也意识到情形有点不对了,这才停止了殴打。
赵汶等了一会儿,不见父亲继续动手,这才松了口气。然而背后传来的声音着实令他心慌,他赶紧转身去查看哥哥的情形。只见赵源脸色惨白,连连咯血,呼吸也断断续续的,颇为困难。
门口有小厮一脸惊骇地朝室内窥探,他顾不得等父亲吩咐,连声高呼道:“还愣着干嘛,快去找医官来,快!”
小厮连声应诺着,慌里慌张地跑去找医官了。
赵雍粗重地喘息着,看着地上已经半昏迷了的儿子,仍然余怒未息,冷哼一声,拂袖返回后堂。
赵汶抱起哥哥,颤声道,“哥,哥,你现在怎么样了,别睡过去了,医官马上就来了!”
等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地睁开眼睛,望了望赵汶,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紧接着,又是一声咳嗽,赵汶的袖口上立即被鲜血染红了。
“行了行了,别说话了,忍一忍……”赵汶哽咽起来,吓得六神无主。
“渴,水……”他动了动失去血色的嘴唇,发出微弱的声音来。
“别急,你躺这里不要动,我马上给你拿水来。”
赵汶刚刚想要起身,背后就传来父亲的声音,喝止道:“不要给他喝水!”
“兄兄!”他快要哭出来了。
赵雍站在门口,仍然阴沉着脸,可眼睛里仍然出现了不易令人觉察的紧张和担忧。“你想他死就给他喝。”
他久经战阵,当然清楚这些常识。看大儿子现在这般情形,显然是受了内伤,如果轻易喝水,很可能立即丧命。只不过,他懒得跟仁慈懦弱的二儿子解释这些。
赵汶不敢顶撞,只得低头望着怀里的哥哥,低声劝慰道:“你再撑一撑,医官来了就没事了。”
赵源皱着眉头,紧闭双眼。沉默半晌,又复睁开,望向他的目光里充满了忧急,“我刚才好像看到云儿了,她快生了,周围很多人,慌里慌张的……你别管我,快去看看她。她,她现在太危险了……”
他摇摇头,“不会的,还有半个月才能生呢,你是自己胡思乱想了。”
赵源不信,使劲地推了推他,却根本推不动。无奈之下,只得极力催促道:“我没骗你,她真的,真的快生了。你还不快去守着她?去晚了,她肯定怪你……”
这时候,一个侍女匆匆忙忙地出现在门口,看的室内的情形,顿时大惊失色,嗫喏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赵雍问道:“怎么了?”
“郎主,二郎君的夫人适才突然腹痛,医官给检查过,说是快要临盆了。夫人令奴婢来找二郎君过去。”
赵雍的脸色有所缓和,“该用到的东西都准备妥当了吗?医官和稳婆们都到了?夫人现在的情形如何?”
“回郎主的话,夫人是在后花园里突然有变故的,现在正喊着肚子痛,奴婢见她裙子都湿透了,赶忙把她送了回去。现在医官和稳婆都在,情形还不算危急。”
赵雍点了点头,转向赵汶吩咐道:“你快回去看她,妇人家生孩子最是凶险,千万别出什么漏子。”
“可是……”赵汶不放心地望了望哥哥。他注意到,当侍女提到牧云要他回去时,哥哥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失望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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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分娩 ...
这时候,医官带了几个助手匆匆赶来,看到眼前的情形自然而然地吓了一跳。他们来不及问具体是怎么回事,七手八脚地将已经昏迷过去的赵源抬去了后堂救治。赵雍着实后怕起来,去后面转悠一圈,没看出什么结果来,只得摇摇头,背着手踱出来了。
这时候,他一眼看到赵汶还在原地呆着,不耐烦地催促道:“还不快去看牧云?这里没你什么事了!”
“可是……”赵汶心急如焚地朝后堂门口望了望,犹豫着不肯立即离开。
他正在懊悔自己出手太重,又被二儿子瞧了去,难免尴尬。因此,他更加着急催促二儿子离开了,“你又不通医术,留在这里有什么用,我看你也欠揍了是不?”
赵汶无可奈何,只得磕了个头,三步一回头地退下去了。
到了外厅门口时,他恰好与在这里等候召见的陈元康迎头遇上了,后者一脸焦急之色,一把拉住他的袖子问道,“刚才是怎么了,谁出事了?大王还是世子?”
赵汶估计他是看到了医官赶来,猜到了内堂所发生的事故。当下也不隐瞒,低声说道:“您过去看看吧,因为高仲密的事情,父王险些将我哥打死,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陈元康深得赵雍信任和器重,同时又和赵源关系很好,一听之下哪里还沉得住气,略一点头,就快步进去了。
赵雍坐在床上愁眉不展,懊悔不已时,门口有人通禀道:“郎主,大行台都官郎陈大人求见。”
他一愣,这才想起他先前曾召陈元康进来议事,刚才光顾着和两个儿子生气去了,居然忘记在脑后。于是,他点点头,吩咐道:“叫他进来吧。”
陈元康进门之后,只看到两名侍女正跪在那里擦拭地板,漆色亮丽的地板上仍然残留着血迹,脸色立即变了。他来到赵雍面前跪下,叩首道:“大王教训世子难免过火了,怎能弄到这番境地?”
“呃……”赵雍顿时挂不住脸了,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敢问大王,世子现在如何情形了?”陈元康一面问着,一面担忧不已地望向后堂。
“在里面呢,你去看看吧。”他知道这个事情瞒不下去,只得老实“招认”了。
陈元康起身入内,过了一会儿,出来了。赵雍注意到,他的眼眶里已然有泪花闪现。
“长猷(注:陈元康字)不必如此,这小子不会有什么大事的。我性子急,生阿惠的气时,经常如此,早已习惯了。”赵雍虽然心中后怕不已,但表面上仍然装出镇定自若的模样。
陈元康哽咽出声,一面抹泪一面劝谏道:“大王教导世子,也应该遵循礼法,按照刑式制度来,怎能如此,竟至这般地步?一次尚且严重至此,何况您还说这是经常的!”
赵雍羞愧不已,叹了口气,起身将陈元康扶起,保证道:“爱卿言之有理,我这一次的确过分了,以后不会这样了。”
等陈元康离开之后,赵雍站在外厅处,对周围的小厮和侍女们吩咐道:“今天的事情,谁也不准传播出去,万不可给王妃知晓。”
众人知道这位大王虽然权势熏天,粗暴冷酷,却是位既怜香惜玉,又颇为惧内的主。因此,众人一齐应诺下来。
他又补充道:“还有,以后我再打骂世子,你们谁也不准去告诉刚才那位陈大人,记住了吗?”
“记住了。”
赵雍吩咐完毕,又回了内堂,坐在床上面沉如水地思忖了一阵,方才自言自语道:“元康用心诚实,将来必与我儿死在一块儿。”
……
赵汶步履匆匆地行走在回自己院落的小径上。半路上,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向侍女问道:“你刚才在大王面前没说实话吧?”
侍女一惊,连忙跪下了,“请郎君饶恕奴婢的罪过,奴婢欺骗您实在是迫不得已。”
他显得颇为大度,摆了摆手,“起来吧,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小心翼翼地窥探着他的神色,低声回答道:“回郎君的话,夫人的确即将分娩了。只不过她被送回去的路上,一直呼唤的是大郎君的名讳。奴婢上前询问时,她就令奴婢来寻大郎君过去。奴婢过去寻找大郎君时,恰好遇到那样的情形,唯恐触怒郎主,故而不敢说实话。”
“嗯,我说呢……”他自言自语一句,微微皱起眉头来,抿着薄薄的嘴唇沉思片刻。“好了,你做得对。这件事就过去了,没有发生过。”
侍女松了口气,“奴婢多谢郎君宽恕。”
进了院门时,只见平日里平静的庭院热闹起来,人来人往的,个个面色紧张,来来回回地拿取器具。一间屋子正敞开着门,有人蹲在炉子前看着煎药。眼见这般场景,他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刚刚进屋,赵汶就听到了内室传出阵阵呻吟,一声高过一声,显然颇为痛苦。他心下焦急,连鞋子都顾不得脱,就匆匆地朝里面奔去。
门口的侍女慌忙拦住他,“郎君不可入内。”
赵汶懒得和她啰嗦,一把推开她的阻拦,脱下外氅,快步进去了。“姊姊,别急,我来了!”
卧房里聚集了六七个女人,增添了一些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器具。牧云在屏风后面的榻上一声声地痛呼着,有侍女端着盆子出来,他注意到,里面有更换下来的纱布,足有十几条,上面沾满了鲜血。
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径自绕过屏风,来到榻前。
周围的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令他越发忐忑。他还是第一次见女人生孩子,想不到会出这么多血,于是格外紧张了。他抓住稳婆的手,问道:“怎么样了,夫人的状况如何,怎么流这么多血?”
稳婆本想把他往外撵,不过一连推了几次他都不肯出去,只得回答道:“请郎君放心,妇人家分娩肯定要出血的,夫人目前的状况还算平稳,郎君不要着急,请先在外面等候。”
“那要多长时间?还会这样继续流血吗?”赵汶不顾众人阻拦,转到床榻另一侧,掀开被子看了看,很快就面如土色了。
牧云本来正痛得快要昏晕,迷迷糊糊地看到他掀被子,只觉得□一凉,有冷风进来,腹内越发痛得厉害了,犹如刀绞一般。她不由得挣扎起来,双脚猛力地蹬在他的腿上,一面流泪一面埋怨道:“谁叫你来了,谁叫你看了,出去,出去!”
大量的血液从她体内涌出,身下很快潮湿起来,粘糊糊的。侍女慌忙上前,将垫在她身下的一叠纱布撤去,更换上干净的。可这一次血流实在汹涌,刚换上的马上又湿透了。
赵汶眼见如此,越发惊骇,“医官呢,医官呢?再这样下去要死人的,一个人统共能有多少血啊?”
稳婆回答:“郎君莫急,再过小半个时辰就好了,不会继续流的。”
医官是男人,不到难产或者出现紧急状况,一般是不能轻易进入产房的。赵汶病急乱投医,早已忘记了男女有别。
牧云痛得浑身大汗淋漓,在疼痛逐渐攀升到顶峰时,极力地嘶喊着,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紧紧地攥着,很快将他的皮肤掐破了。“啊……不行了,不行了,痛死我了……”
他结结巴巴地劝慰着:“姊姊不要害怕,女人生孩子肯定要痛的。要不了多久,孩子生下来,就没事了。”
她的指甲一直掐进他的皮肤里去,只觉得昏天黑地,一阵阵恶心,“啊,啊……不行了,我不要生了。这个小东西快要折腾死我了……啊,你们男人怎么不生孩子,在这里,在这里看热闹,还,还胡说八道……”她断断续续地惨叫着,期间夹杂着含含糊糊的言语,乱骂一气,借以分解现下难捱的痛苦。
60
60、痛苦 ...
赵汶越发地手足无措了。饶他再如何坚忍过人,可眼下的情形却是第一次遇到,何况又是自己最为在意的女人。他听说妇人生孩子最为危险,十个里面总有一两个要有性命之忧的。眼下他除了站在面前傻眼之外,根本没有半点办法。
严重的挫败感深深地席卷了他的内心,令他沮丧不已。幸好她的指甲深深地掐入他的皮肤,手背上火辣辣的,这总算是少许分散了他的精力。
“没事的,没事的,忍一忍,很快就能生下来了。”
牧云全身都湿淋淋的,满是冷汗,发丝黏在额头上,旁边的侍女用帕子不断地为她擦拭着。一次擦完,很快又有汗珠沁出,只能换了干净的帕子重新擦拭。
又一次阵痛席卷而来,犹如大海波涛,拍打着岸边礁石,灾难一般地磅礴。持续的时间却更加漫长,令她实在无法忍受,下唇已经咬到渗血。
“不要咬了,再咬就要烂了。”赵汶慌忙示意旁边的侍女,侍女立即将一团蘸了清水的纱布塞在她的牙关之间,以免她继续咬自己的嘴唇。
“啊!”剧烈的痛楚令牧云再难坚持,她猛地坐起身来,吐掉已经染了血的纱布,紧紧地抱住身边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