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六章（1 / 1）
几天后，夏雨正坐在办公室里忙活。她的部门跟辛瑶瑶的销售部门挨得近，办公室又是开放式的设计，平时谁接了什么电话，都能听见动静。正忙着，就听辛瑶瑶先是轻声接了几个电话之后，就开始有点气急败坏了。等再接电话的时候，就听她拍着桌子站了起来，大吼了一声：“我这里不是XX银行！也不送外卖！”
一群人闻声，都纷纷从自己的电脑前抬起头来，诧异地看着辛瑶瑶。
辛瑶瑶见众人奇怪的眼神，脸立刻涨得通红，尴尬地坐了下来。
这时候，丹宁在□□上突然敲夏雨。
夏雨平时工作的时候，就挂着□□。丹宁偶尔码字码得累了，也会上来跟夏雨胡扯几句。夏雨点开丹宁跳动的头像，就看到一个网页链接。
“宁子，你电脑不会中毒了吧。”夏雨看到发链接的，第一反应就是丹宁的电脑中毒了，有点担心地问。
“没中毒！你快去看这个链接。”丹宁那头回得倒是很快。
“可你这口气很像□□被盗了的感觉啊！”夏雨还是有点抖活，想了半天，愣是没敢伸手点那个链接。
这是公司的电脑，万一点开了蹦出什么不雅网站或者病毒木马什么的把电脑给整瘫痪了，那自己就别想再这混下去了。她随即又发了句：“那啥，你下面是不是该叫我帮你花钱买游戏点卡了？”
不是常有人□□被盗了后，盗号的就会挨个敲□□上好友名单里的人，要人家帮忙充值花钱买点卡什么的。
“我呸！点卡也太寒碜人了！要买就买LV包！”那边回复道。
“确实是本人。”夏雨松了口气。
丹宁崩溃地发来了一长串的省略号。
夏雨放心地点开了那个链接，发现是发在国内某热门网站上的一个帖子。标题是，好激动，终于有骗子发短信给我了。大家一起去订外卖吧！
她滑动鼠标往下看，只见帖子内容为：
这次终于轮到我收到了骗子的短信，内容：XX银行通知：4月5日你的信用卡在百汇中心刷用34765元，请在近期到指定网点还款，如有疑问请咨询13865xxxxx。
激动死了！大家快一起来订外卖吧！
她愣了一会。以前确实看过这样的帖子，有人手机收到了诈骗短信，就把骗子的号码公布到网上，让所有人都去给骗子打骚扰电话，骗子就没有办法再行骗了。打骚扰电话的时候，对话翻新，笑料层出不穷，有人说要定盖浇饭，有的人说要叫烧鸭饭什么的，把骗子气得直跳脚。当时她看了那帖子，还笑了半天呢。这会，她想到刚才辛瑶瑶接的那个电话，赶紧打开手机翻了翻号码薄。夏雨上班的第一天，就跟人事部拿了全公司的联系方式表格，为了联系方便，索性一次性导进了手机里，辛瑶瑶的手机号码自然也在其中。这会，她拿着手机比了比电脑屏幕上显示的那个咨询号码。
果然是辛瑶瑶的手机号。
“你发的？”夏雨几乎立刻确定了罪魁祸首。
丹宁屁颠颠地承认了：“代表月亮惩罚她！”
夏雨愤然打了几个大字过去：“你偷翻我手机！”
丹宁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你真拘小节！她的手机现在肯定成了10086了吧！”
确实，光听辛瑶瑶那边铃声响个不停，就知道她的业务有多繁忙了。她一开始是电话接个不停，几乎是每接一个说不到两秒就挂一个，到了最后就变成接了电话，话都不说一句，就挂断了。夏雨不由有点同情辛瑶瑶，指尖飞快地敲击发了一条过去：“你这招太损！最毒妇人心啊！”
说归说，夏雨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邪恶的。看见辛瑶瑶坐在那，举着手机拇指来回不停地按着通话键跟挂断键，脸色铁青铁青的模样。她的心情突然大好了。不过也有点不解：“这么老半天了，要我早就累了，她干嘛不直接关机啊？”
丹宁坏笑：“她不是销售嘛，李思睿就装成老板给她打过电话，说有个大单要跟她签，今天就按这个号码跟她联系具体事项。她怎么敢关啊！”
夏雨拍案叫绝：“传说中的狼狈为奸啊！”
“爽不？”丹宁得意的快上天了。
“冰爽红茶！”夏雨鼓掌。
夏雨正对着电脑偷着乐。这时候，右下角突然提示有新邮件进来。她点开一看，原来是人事部发的聚会通知电子邮件。这个季度公司业绩不错，上面决定犒劳一下底下员工，就拨钱让人事部搞个员工聚会。聚会地址在附近的一家KTV。因为是非正式的，所以，邮件里标明了，可带一到两名家属与伴侣。邮件里要求每人回复，以方便统计人数。
夏雨顺手就把这封电子邮件截图给丹宁，问她：“宁子，你来不？”
“不来。”丹宁立刻拒绝：“马上要交稿了。我得老实留家里码字了。你可以叫绿嗷嗷去啊。”
“绿嗷嗷？谁啊？”夏雨不解。
“李思睿的律师朋友呗！”丹宁回得飞快。
“他？！开什么玩笑。又不熟，我叫来干嘛？”夏雨立刻就否决了。
“我看你们那天可不像陌生人啊！老实交代，后来他送你回家有没有天雷什么那个地火啊！”丹宁贼笑得一脸荡漾样。
“什么天雷地雷的，姐姐我出门就带避雷针，什么妖孽都雷不着我！”夏雨装傻发了一句之后就再也不理丹宁的上蹿下跳。丹宁自己在那边荡漾了一会，看夏雨不理自己，怪没意思的，也就不说话了。
最后，夏雨到底只给自己报了名。
这些闲言碎语都只是平日里的插曲。夏雨在这个公司真正存在的意义是供统治阶级剥削剩余价值。而她在接下来的这几天都被剥削得很彻底。连着几天忙得跟陀螺似的，一晃就到了聚会那天。
聚会那天，夏雨去的晚了会。
进了包间就发现大家已经开始了一会。她四处扫了一眼找空位，同部门关系还不错的一个小姑娘看见夏雨来了，连忙往里面挤了挤召唤她坐过来。夏雨便走了过去，刚坐下才发现，对面坐的是辛瑶瑶跟路宇文。
辛瑶瑶正搂着路宇文的脖子说话，艳红的嘴唇微撅着，一副娇嗔的模样。路宇文也看到她进来了，神色显得有些慌张，辛瑶瑶凑过来的嘴唇也给他尴尬地推开了。夏雨低头冷笑，全当做是看戏。旁边的同事附耳过来，跟她讲些无关紧要的悄悄话，夏雨就侧首听着，偶尔回了几句，眼角的余光仍感到路宇文的目光时不时地投了过来。夏雨先是装作不知道，最后感到路宇文的目光一直紧紧追随，她就索性扭头大方地看了回去。两人目光撞上。路宇文面上一愣，忙又赶紧将眼睛转了开。
隔着那么多人，就听辛瑶瑶突然拔高了声音对路宇文撒娇：“老公！人太多了，挤死我啦！人家坐你腿上啦！”说着便不由分说地坐在了路宇文的腿上。路宇文只得伸手搂住辛瑶瑶的腰。辛瑶瑶这么一坐，正好挡在两人中间，夏雨便彻底看不见路宇文投来的目光了。
她莫名地松了口气。
这时候，同部门的人怂恿夏雨上去唱歌。夏雨也不推辞，反正是出来放松开心的，就干脆地坐到前面去点歌。她很久没来KTV了，许多新歌都不熟悉，就随便翻了些老歌来唱。夏雨的嗓子依旧不错，几首唱了下来，赢了个满堂喝彩。
她看大家兴致高，又点了首《浪花一朵朵》，节奏轻快，琅琅上口，一些爱闹的同事顺势起哄，气氛就给搞起来了。这时，另外一个唱歌好听的男同事也被大家推了出来，让他跟夏雨合唱。夏雨拗不过，只好跟他男女对唱了一首。一曲唱完，满屋子的叫好。正好那男同事长得唇红齿白，跟夏雨站在一块倒也般配，就有人笑着起哄，“金童玉女！金童玉女”地喊了几嗓子。
那个男同事皮薄，给闹得满脸通红。倒是夏雨一脸神情自若，微笑着把话筒递给了别人。
正低头回位子间，瞥见路宇文目光炽热地盯着自己，脸色不明。
突然听辛瑶瑶坐在路宇文的大腿上拔高了音说：“夏雨，听说你唱王菲的《流年》最经典了。你怎么不唱给我们听听？”
辛瑶瑶这话一出口，房间里顿时静了下来，原先吵闹的人们都停住了。路宇文立刻去拽她的胳膊，却被甩开了手。
夏雨看向辛瑶瑶，只见她一脸挑衅。夏雨见状轻扯嘴角，微微一笑。她转头对坐在点歌台那边的同事说道：“那麻烦你就帮我点一下《流年》吧。”
那个同事一愣，等反应过来了就手忙脚乱地在点歌屏幕上一顿乱翻。
一群人都挂了一副看热闹的脸。
路宇文投过来的眼神多了几分不明地情绪，闪烁着流光溢彩。
夏雨瞥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垂下了眼帘。
音乐缓缓地从音箱中传来出来，夏雨握着麦克风，唱着那曾经熟悉的歌词，歌声回荡房内。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
终不能幸免
手心忽然长出纠缠的曲线
懂事之前情动以后
长不过一天
留不住算不出流年
哪一年让一生改变
她很久没有唱这首歌了。
事实是，自从她跟路宇文的生活日益趋于云淡风轻的时候，她便没怎么唱歌了。大学时候，倔强的人喜欢倔强的声音，只觉得这位天后的声线空灵悠远，遥遥地唱了出来，穿透灵魂，随云入空。她喜欢这样，用声音就画出了一个澄净深邃的天空，用歌词描下了一个通透的世界。
曾经，年轻的性格喜欢一切带棱角的事物，唱了沧桑的词句便以为看透了世间，看人的眼神都以为是超脱的。这么多年走过来，方知这世间的淡凉就算懂，也要真真实实地走上一遭才能入心。等到硬着个性在自己的人生里闯得头破血流，将那些事关伤痛，悔恨不能的东西都入了心，才明白，能做到喜怒淡薄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人生，原本如此罢。
她看着坐在下面的路宇文，恍惚间时光回溯，仿佛又回到那个礼堂舞台，回到了那个满载着青春，肆意与任性这样字眼的时日。那年，我在台上，你在台下，都有一样青涩的脸，有人唱了首听来悲凉的歌，就有人为此一见倾心。到如今再唱这首旧歌，方发现居然字字入心，句句应景，原来，唱得正是你我的故事。
路宇文听着歌声，望着她，眼圈泛红，带了悲伤。
夏雨看见那眼神，心头一窒，不由微微仰面，强压回要夺眶而出的眼泪。
明明是熟悉的眼神，明了的心思，却只能远远对视，张口不能言间已成陌路。
辛瑶瑶冷眼看着路宇文，再看看夏雨。自从夏雨进来后，就没看到路宇文的眼睛离开过她。她气不过之下旧事重提，想让夏雨难堪，让她难过。想让夏雨知道，就算把以前的感情全部拿出摊开，这个男人现在也是她辛瑶瑶的了。
可是现在，看着两人在她面前眉来眼去。
辛瑶瑶怒火中烧。